第19章 咸鱼起飞的第十四天

宜嫔细心装扮好，让太监备好车辇，拿着早就誊抄好的《楞严经》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中，太后和太皇太后正在一起喝茶，见到宜嫔单独前来，倒似吃了一惊。

        宜嫔拿出抄好的《楞严经》，献给太皇太后，又让宫女捧出一尊白玉观音像来献给太后。

        做完这一切，宜嫔便静静地等在一旁。孝庄以为宜嫔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没想到她还真是单纯地来表孝心。

        孝庄想再试试宜嫔的真实意图，故意不提五阿哥被佟贵妃抚养的事，只给宜嫔赐座，让她坐下来和她们闲聊。

        宜嫔不敢轻举妄动，也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给两位老祖宗捧哏。

        孝庄说着便叫出了一个小宫女，“她叫果儿，也算是半个蒙古人，会唱不少蒙古歌谣呢，咱们就叫她唱一个。”

        宜嫔看着眼前黑黑瘦瘦的小宫女，不禁心生怜爱，更别说同样出生在蒙古的孝庄了。

        果儿开口了，歌声清越悠扬，质朴又富有感情，宜嫔不懂蒙古话，听不懂歌词，却还是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孝庄赐了果儿一杯蒙古奶茶，叫她休息一下，预备再唱些别的，又叫果儿把歌词说给太后和宜嫔听。

        果儿说这首歌讲的是小孙子站在草场上呼唤祖母，盼望祖母能从远方回来的故事。

        宜嫔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能把五阿哥从佟贵妃手里抢走的办法。宜嫔便借题发挥，也讲起了自己和祖母的故事。

        孝庄和太后听了都夸宜嫔从小就孝顺。

        孝庄心里全明白了，宜嫔又是送东西，又是讲故事的，全是为了五阿哥。她能理解宜嫔不愿意让佟贵妃抚养五阿哥的心情，也在这种氛围下被打动，做主让太后把五阿哥接到寿康宫去抚养。

        宜嫔强压住心中的喜悦，立刻跪下来磕头谢恩。

        果儿看着宜嫔得偿所愿，不由得暗暗佩服卫禾的计谋。

        承乾宫中，佟贵妃正对着贵人乌雅氏和庶妃卫氏训话。

        佟贵妃先把炮火开向乌雅氏：“花萼，你瞧瞧五阿哥在本宫这里养得多好呀，比他原来在宜嫔那儿强多了。”

        为了显示这话的真实性，乳母宋嬷嬷抱着五阿哥走近乌雅氏，好叫她看看五阿哥的气色。

        乌雅氏摸着孕肚，心里十分惶恐，嘴上却只能恭维佟贵妃：“贵妃娘娘洪福齐天，小阿哥自然也跟着有福。”

        佟贵妃想起旧事，哂笑道：“何止是小阿哥，连妹妹你也沾过本宫的福气呢。要不然你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怎么会怀上皇嗣做主子呢？”

        乌雅氏曾经是佟贵妃的宫女，提起这件事，乌雅氏就难受，偏偏佟贵妃还爱把这事儿挂在嘴上。

        佟贵妃看乌雅氏不言语，也不逼她开口，毕竟她有孕，要是动了胎气，自己也捞不着好。

        “福星”这个噱头真是太能唬住人了，佟贵妃决心要好好在这件事上为自己造势，以后何愁表哥不封她做皇后。

        “花萼，再过几个月你就要生了，你的位分低，是不可能抚养孩子的。到时候，本宫便替你抚养他吧。”佟贵妃说完，静静地看乌雅氏的反应。

        乌雅氏深知佟贵妃跋扈骄纵的个性，所以在四阿哥出生以前，找了身在妃位的钮祜禄氏，求她抚养四阿哥。这一次，佟贵妃抢先下手，该怎么回绝她呢？

        同样怀孕的卫氏坐在一旁也听得心惊胆战，好在佟贵妃的目标是乌雅氏，她只是个添头。

        可身为贵人的乌雅氏都无法反抗佟贵妃，只是庶妃的卫氏还不只能任人鱼肉吗？

        乌雅氏、卫氏、万琉哈氏是同一天进宫参加内务府选秀的，关系很是亲厚，三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怀孕。只有万琉哈氏虽然成了庶妃，可是还没怀上。

        现在卫氏却真心羡慕起万琉哈氏，没有孕就没有这么多烦恼。

        乌雅氏只是低头不说话，看着很是乖顺。旁边位分更低的卫氏，更是像一截木头。两个人都是好拿捏的，佟贵妃不由得得意起来。

        皇后赫舍里病了，后宫还不都得跟着她姓佟？

        五阿哥像是感应到了佟贵妃的快乐，也咧开嘴笑起来。

        这孩子多亲人呀，佟贵妃一时间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抱起来亲着五阿哥的脸颊。奶呼呼的小脸，太可爱了。

        正当佟贵妃沉浸于吸娃的时候，太监通传太皇太后、太后到了。

        宫中所有人都立刻打起精神来，恭迎太皇太后和太后。

        佟贵妃亲手搀着两位老祖宗坐到上座，又亲自给她们奉茶。

        佟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平时最得太后欢心。

        乌雅氏和卫氏被赐了座，太皇太后问了几句她们最近的情况，以示关心。

        佟贵妃不知两位老祖宗为何突然到承乾宫来，只当她们是闲来无事，随意逛逛。

        太皇太后孝庄这才进入正题，让乳母把五阿哥抱到她身边来。看着五阿哥咿咿呀呀，天真无邪的样子，孝庄也喜爱得紧。

        “佳和，你抚养着大阿哥辛苦得很，哀家要好好赏赐你。”孝庄说着，便把一只步摇给了佟贵妃。

        佟贵妃欢欢喜喜地谢恩，立刻就戴在头上。

        “五阿哥太小，照顾起来太费功夫，就交给太后去抚养吧。”孝庄淡淡地说道，语气却又没有商量的余地。

        佟贵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插手？这其中一定有鬼。

        见佟贵妃愣住了，孝庄的心里也明白了，佟贵妃用心太重，只怕自己无子，将来没有依靠。想起他们佟佳氏被称为佟半朝，孝庄心里更起疑了。绝不能再叫她抚养别的皇子，不然将来后患无穷。

        佟贵妃看孝庄脸色不佳，立刻反应过来，借坡下驴：“妾正有此意，奈何不好厚着脸皮跟太后娘娘开口。如今老祖宗到我这里，正解了我的难处。”

        说完便欢欢喜喜地让乳母去收拾五阿哥的东西，预备搬去寿康宫。

        乌雅氏心中一喜，知道孝庄此举意在不许佟贵妃抚养小阿哥，自然也就不会让佟贵妃抚养她未出生的孩子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孝庄只静静地坐着喝茶。

        乌雅氏和卫禾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请安告退了。

        佟贵妃攥紧帕子，让宫人们退下去，等着孝庄开口。

        “佳和，你是太后的内侄女，有些话哀家本不愿对你说，”孝庄抬眼看向佟贵妃，“可你做的太过了。”

        “五阿哥前几日一直闹病，怎么到了承乾宫就全好了，真的是因为你这里的风水养人吗？”

        佟贵妃迎着孝庄严厉的目光，双腿发软，直接跪下来。

        “妾也不明白，妾只是心疼五阿哥。”佟贵妃哭道。

        孝庄看向太后，有她在，就不能把佟贵妃处置得太狠。再说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对五阿哥做了手脚。

        “佳和，你起来吧。”孝庄见好就收，也不再敲打她。

        佟贵妃只好又赌咒发誓，要是她存心害了皇嗣，便叫她不得好死。

        太后本就不愿处置她的内侄女，眼见她发毒誓，心里更不好受。奈何太后头上还有太皇太后压着，也做不得主。

        孝庄总得顾忌着儿媳妇的感受，便安抚了佟贵妃几句，带着太后离开了。

        佟贵妃好不容易过了孝庄这一关，累得瘫在罗汉床上。

        是宜嫔，一定是宜嫔搞的鬼，本宫定要好好收拾了宜嫔！

        五阿哥被太后抚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宫人们议论纷纷。

        “卫禾大仙说得也太准了，五阿哥果然还有大福气！”

        “我听说那日太皇太后屏退了宫人，训斥了佟贵妃娘娘一顿呢。”

        “可见卫禾大仙是得罪不得的，谁得罪了她准没好事。”

        “卫大仙算得太准了，我要去求她给我算算姻缘。”

        卫禾这几日有点烦，来找她算命的人太多了，赶都赶不走。

        虽然有这个福星在坤宁宫，可皇后赫舍里却没有沾上福运。她一天比一天衰弱，每天都在对着窗外发呆。

        保成对母亲的反常感到害怕，愈发依赖卫禾，总缠着她讲故事。卫禾看着没有安全感的保成，很是心疼。

        卫禾想趁着给康熙陪读的机会，提一提保成的事儿。可是康熙自从和皇后赫舍里争执过以后，不再想来坤宁宫了。他不知道是心烦还是心虚，总是回避关于赫舍里和保成的一切。卫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敢贸然去跟康熙进言。

        这一犹豫就出了新的问题。

        自从藩王吴三桂反了以后，平三藩的仗打了几年都打不下来。吴三桂更是在衡州称帝，国号大周。战事十分棘手，现在却因为吴三桂病死有了转机。清军本该抓住机会，一举歼灭叛军。不知是何缘故，战事又在广东、广西胶着。军费一天天如流水一般花着，眼见就能取胜，将帅却避战，康熙恨不得御驾亲征。

        几个辅政大臣劝了又劝，才勉强打消了康熙御驾亲征的想法。康熙退让了一步，要去前线督战。内务府为康熙督战的事儿忙昏了头，康熙也忙得焦头烂额，连白晋的数学课都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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