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夜甚惊魂

“发……发生什么事了？”莫名其妙被电昏，尿了裤子，最后还被李胖子喷了满脸的口水，想想就挺冤的，我问林教授，牙关咯咯打着颤。

        林教授拍拍我的肩膀问没事吧，我摇头说还好，柳姐不放心的问确定没事？我说没事，放心好了，但是，但是能不能快点回去，好冷……说着又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并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裤子。柳姐看见，抿着嘴嘻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尴尬中不乏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弄得我脸一红，好在天黑，她又边笑边和胖子去场中收拾东西了，这才让我没那么窘迫。发生了这么些事，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鼓起勇气问林教授，“教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您能不能告诉我？”林教授替我整理了下衣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回去说”。

        因为我现在算是队伍里的伤员，下山路上林教授照顾我，所以与我一道拎着一只大的箱子，小密码箱还是交给柳姐，而装有发电机的密码箱则交给胖子负责，就因为这，搞得胖子一路抱怨，大叫不公平，不过没人理睬他就是了。下了山，自然有红袖章大哥等在门口，看见我，忍不住咧嘴一笑，让人莫名其妙，然后也不吭声，锁了门，接过柳姐的箱子走在前面，很快就带我们回到了农家乐。当时我走在后面，心里不住抱怨，大哥哎，您后边有个伤员啊，您没看见吗？施主，色是穿肠毒药啊……

        回到农家乐，柳姐和红袖章窃窃私语了一阵，言毕，红袖章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之后敲响了农家乐主人家的卧室门，为我讨到一条干净的裤子。我红着脸接过，尴尬的说了声谢谢，红袖章微笑点头，表示知道。红袖章离开后，在柳姐的吩咐下，胖子不情不愿的打了盆热水端进屋让我洗漱，看着我，表情颇不自然。我困惑，凑到脸盆上方，借着灯光和盆中的水，终于豁然开朗----擦，乱蓬蓬的头发，脸颊乌漆抹黑，好像被雷劈过一样。

        把胖子赶出门外，黑着脸洗簌完毕，擦洗干净身上污秽，又换上农家乐老板那条略显宽大的裤子，不多时，教授敲门进来，后面跟着柳姐。教授进门来，先是很生硬的寒暄一番，说辛苦我们了云云，看得出来并不熟悉此道，接着很快切入正题，问我还想不想知道今晚我们究竟在做什么？我肯定的点头，说想，当然想了。教授在床上坐好，示意我们都坐下，然后从包里掏出包红塔山，问我们要不要抽，见我们都摇头，自己抽出根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轻咳数声，道，“还是老家的水烟筒抽着舒服”，见我们不说话，又接着说，“那个……你们有谁遇到过灵异事件吗”？

        “啊？”深更半夜的，教授竟然问这个，深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愣了一下，迷茫的摇摇头。

        “我遇到过。”胖子弱弱的说。

        “哦？说说看。”教授又吸口烟，目光灼灼的看着胖子，柳姐也微笑着看过去。

        “呃，大概在我六岁左右的时候吧，那天下午和巷子里的孩子打架，把一小屁孩揍哭了，因为怕回家挨揍，所以离家出走了一个晚上。那天晚上，我躲在一间破屋子里，因为太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后来是半夜被饿醒的，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子里，里边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穿着的确良外套的男人正背对着我吃东西，闻着香喷喷的，好像是玉米面馍馍。那个男人见我醒来，转过脸来招呼我去吃饭，笑咪咪的，还递了个馍过来。当时因为实在太饿了，我什么都没想接过来就吃，那个香啊”，胖子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道，“吃完馍那人又端来些糕点和干果之类的给我充饥，还看着我呵呵的笑。我很想看清那男人长什么样，可是他的脸总像蒙着层淡淡的雾，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又睡过去了，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以后了，躺在医院里，神志不清，发高烧，上吐下泻，我爸和我妈以为我熬不过去了，都快急疯了”。

        “后来呢？”柳姐抱着我床上的枕头，怯怯的问，眼睛亮晶晶，恐惧中透着几分期许。

        我和林教授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这是听鬼故事的节奏吗？大姐，你多大了？

        “后来我病了几天还不见好，医生没辙了，让转院，这时病房里来了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搭了搭脉，又问了我事情的经过，然后就说我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给开了个稀奇古怪的方子。我爸不信，要把那老头轰出去，但我妈将信将疑，拉住了我爸，死马当活马医，就按他的方子抓了药。药是我妈煎的，煎好以后，老头子烧了张黄纸，边烧边絮絮叨叨说了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然后把纸灰兑水喂我喝下，又端来汤药亲自喂我送服。这之后，我稀里哗啦好一阵拉，直接虚脱，养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康复。还是后来，听我爸说起，我才知道那间屋子里原来饿死过一个疯子，是被他老爹用铁链锁在屋子里活生生饿死的，而那人死的时候就穿着套的确良，因为那时我爸帮着收敛过尸体，所以记得比较清楚。疯子死后一年，那个老爹也相继病死了，之后那间屋子就一直闲置下来，又在一场地震中倒塌大半，直到我无意中闯入……”

        “呃，那老头给你开了什么方子？”我很好奇，也想拆穿胖子的无耻谎言。

        “咳！无可奉告。”胖子咳嗽一声，脸微红，嗫喏到。

        “呃呃，露馅了吧。”我笑，揶揄胖子。

        “艹！我说的都是真的！”胖子梗着脖子争辩。

        “我相信国庆说的话，而且”，林教授顿了顿，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接着说道，“今天来到这里，原计划就是准备验证一下这种特殊生物是否存在的，可惜失败了”。

        “教授，您的意思，我们今晚是来抓鬼的”？我一愣，只道是听错了，试探着问。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也许你们会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很多我们目前还无法解释的东西”，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显得有些疲惫，继续说道，“就说鬼魂吧，虽然很多人都不相信，觉得荒诞，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缺乏关于祂们的传说，对吧？在国外，1939年曾经诞生过一种克里安照相术，这种照相术证实了一种能量场的存在，这种能量场很特殊，能够反映生物体的生命能量状态，生物体健康与否，身体哪个部位不正常，情绪状态怎样，在这种能量场中都能够得到独一无二的反映。二十世纪末期，更是有人根据克里安照相术发明了‘气场分析仪’，这种仪器能够非常清晰的捕捉人体气场，并以不同的颜色、形状和结构显示出来，给科学界和医疗界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国际上，一些宗教方面的学者认为，这种能量场侧面证实了灵体的存在。”

        “我是学神经生物学出身的，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大脑，可是越研究越觉得大脑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它是人体神经中枢，支配着人体生命意识和近乎一切的生命活动，可是承载着这所有一切的却是大约140亿个胞体直径仅在5～150微米之间的小小神经元，很神奇是吧？曾经，我固执的认为，意识是大脑某些部位的神经元在一系列物理和化学变化的微妙配合下产生的，人一旦死去，就会随着肉体的消亡而消亡。但是，很久以前我见到过两个起死回生的病人，他们都证实，在‘死亡’的时间里自己到过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过一些东西。怀疑之余，我也在思考，这种不合乎自然规律的特殊生物体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一直想找机会验证一下。可是，学校方面觉得我压力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将这个提案搁置了，唉……”

        “所以您就自己策划了这次行动”？这回是柳姐沉不住气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本来不想说的，倒是难为你们了，对不起啊……”林教授苦笑，不好意思的跟我们道歉，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听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今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呢。

        “教授，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再次虚心求证。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鬼，但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能量体存在，就好像电磁波一样”，教授说着，最后深深吸了口烟，把烟头拧灭，然后说道，“今天太晚了，就到这里吧，大家都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和胖子意兴阑珊的送教授和柳姐出门，关上门的瞬间，听见教授对柳姐说，“今天辛苦你们了，那个东西我没带在身上，回去拿给你，另外，明天回去后带小明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费用可以找我报销……”

        教授和柳姐的说话声越来越远，我听着，心里面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

        送走教授和柳姐之后我和胖子就熄灯睡觉了，因为很累，躺下没多久胖子就打起了呼噜，在胖子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噜声中，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糊，终于也沉沉睡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好，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大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的零散片段，譬如找工作被人万般拒绝，老爸说家里装修缺钱，取个包裹被非主流追着打，挑着个黑光灯被电得小便失禁……而在最后，在黑暗中，我看到一个脑壳塌了半边的破小孩，血流满面，赤裸着身子，竟然冲着我诡异的微笑，他这一笑，我顿时心里发毛，拔腿就想跑！

        “duang！！！”双腿一动，磕在一硬物上，剧痛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突突狂跳，发现周围一片黑暗，自己依旧还睡在那张硬邦邦的农家乐床上，哪有什么血流满面的赤裸小孩。

        呼……是个噩梦啊。意识渐渐恢复，我摸摸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再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刚好午夜三点。而另外，兴许是喝多了水的缘故，膀胱处鼓胀鼓胀的，憋得非常难受。

        “喂，胖子？胖子？”黑暗中，我轻声叫了叫睡得跟死猪似的胖子，想让他陪我上个厕所。谁知胖子根本没有反应，无奈，只好穿衣服下床，来到胖子床前，借着手机的光亮又伸手去摇了摇，只见胖子嘴巴吧唧吧唧，似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片刻后复又鼾声响起。

        我唯有苦笑，撑着困倦的双眼，用手机照着亮开门出来，一片死寂的漆黑中，朝记忆中卫生间方向摸去。我们的房间在二楼，下楼左转，二十余米外就是卫生间，战战兢兢的摸黑走过去，提心吊胆的尿完，转身，一阵冷风袭来，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农家乐居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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