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神坛祭神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唐初雪还是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我陪着她黯然失神了近一个时辰，我问：“你至于么？”

        她说：“至于。”我估摸着照她这种悲伤逆流成河的情况，估计要悲伤好几日了，我从地板上站起，推了推她：“祭祀的时间快到了，你不去准备？”

        我反正不是青城派的弟子，祭祀我去不去倒是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唐初雪不同，她虽然是外门弟子但是按照青城观的规定所有弟子都必须整装参与，她是要迟到了，肯定又要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了。

        唐初雪从“失恋”中回神，立马起身：“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这就换衣服去，潇潇一起去么？”

        我点头，这毕竟是了解这个世界玄妙之处的途径，我定然是要去的。只是，照我的身份大概是不能和唐初雪站在一起的，我应该也只能远远的瞧着。

        我跟着唐初雪回到她的房间，她在屏风后换衣服，我在外面等着，忽然唐初雪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问我：“你觉得今日的祭祀会成功么？”

        唐初雪为何如此发问？

        这让我大为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祭祀前晚神坛忽然起火，祭文全部被烧毁，你难道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这可能就是天神的意思。”唐初雪穿戴整齐后从屏风后走出，覆在我耳边道：“我听外门的弟子说啊，天神可能因为什么事而要降罪于人了。”

        我觉得后脊发凉，这番话透着十足的诡异，为何我总觉得唐初雪口中的天神是披着天神光鲜皮囊的恶魔。

        “我觉得这可能是人为。”我缓缓吐出这句话，这件事一开始就透着古怪。

        唐初雪青蓝色的门派服很好看，看起来脱俗而清爽，她将红色衣裙换下，褪下浓艳妆容，显得清丽动人，别有一番风韵。

        唐初雪系好腰间的盘扣，然后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火光兽这种妖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青城观这等仙山上，更何况现在中原大陆的是大寒天，火光兽好歹是有神智的妖兽，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闯入青城观纵火？”我估摸着应该是哪个有心人想要扰乱人心，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唐初雪眼睛一亮，立马向我说：“我怀疑是木华，因为着火那天她根本就没有出现。”

        我没有说话，虽然我对木华的印象不好，但是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污蔑，也对唐初雪小声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说，万一传出去，恐怕又惹的一身腥。”我和唐初雪在青城观本就举步维艰，能避免这种事便避免。

        唐初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多看了我两眼，我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像我这种人都觉得火光兽出没可疑，更何况青城观的那些老狐狸呢，他们面上不说大抵也在暗中查着幕后推手。

        等唐初雪全部准备妥当之后，我和她一同前往神坛，她找到了她所站立的地方，但我却被阻挡在神坛外。

        几个小道童好奇的往里张望着，我找了块高处盘腿一坐，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长老与掌门已经摆阵站好，各个神情肃穆。

        寒月斜挂，生铁般又白又冷，寒风烈烈将白纱吹起，在风中招摇晃悠，怎么看怎么像是招孤魂野鬼的灵幡，尤其是神坛中央的那巨型青铜鼎，大的几乎可以同时间容纳下上千人，鼎身上面雕刻各种奇怪符文，散发出深深寒意，这不像是向天祭祀神明，反倒是像在收集天地之间残余的冤魂与戾气一般。

        我裹紧身上的棉衣，手缩在衣袖里，眯着眼睛往里瞧。

        现在离子时还有一刻钟，所有人皆凝神静气。

        王焱也来了，他身旁站着身姿窈窕的纪凝柔，她与王焱并肩而站如一对神仙眷侣，没有人能比纪凝柔更适合站在如天神一般的王焱身旁了。

        计时器中的流沙缓缓流下，子时一到，原本漂浮不定的白纱忽然静止不动，像是下面垂挂了巨石一样白纱绷的笔直。

        有风纱不动，这是诡异点之一。

        掌门长老高声念诵祭祀词，似唱非唱声音沧桑而尖锐，这真的是召唤天神降幅的音调么？

        没有神圣只有阴郁和恐怖。

        所有青城弟子同一时间围绕巨鼎站好，将食指用锋利的匕首割破，鲜艳的血滴落入巨大的青铜鼎中。

        以活人之血祭天这是诡异点之二。

        做完这一步之后，所有人默默退下，就在这一瞬间，从巨大的鼎中升腾起耀眼的火光，鼎身上的刻录的奇怪符文散发出金色光芒，幻化做一个个虚晃而瑰丽的上古神兽。

        那些光芒大盛的神兽虚影不断围绕着鼎身旋转，最后交缠在一起一同升向鼎的最高端，定格在最高点盘旋之物是一颗金色的圆球……

        白纱忽然疯狂的飞舞起来，光芒透过上面的每一个字，无声的燃烧起来，带着火光的白纱如被人期许美好愿望的孔明灯一般飞向天际，化作天河中的星星点点。

        掌门持剑贴黄符一张，围着巨鼎挥剑起舞，刹那间盘旋在巨鼎上的金色圆球碎裂开来，如后世大型烟火展那般，碎裂金球所爆发出的光芒照亮整个灰暗低沉的夜空。空中似有天神与人相互迎合高歌吟唱，那声音仿若从远古传来，一声声落在人的心里变得庄严而沉重。

        飞鸟的鸣叫声尖锐的覆盖住远古的呼喊，再来是凶兽怒吼之声，刀兵相见，铁马金戈的交战之声，让这个寂静的夜晚波澜起伏。

        凶兽、神兽、神祗盘旋高空，他们带着耀眼光芒纠缠在一起，像是在战斗又像是在庆祝。

        这是怎样的壮观啊，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人为可以做出来的景观。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身处的世界本就不该用科学所解释，这是个有神明有鬼怪的玄妙大陆。

        天空亮如白昼，一切的光芒全部回到巨鼎上盘旋的金球上面，吸收了更多光芒的金球缓缓沉入凝聚着所有青城弟子血液的巨鼎中，鼎中发出“咕咚咕咚”如岩浆翻滚的声音，血腥味开始弥漫在整个神坛……

        血腥味大肆蔓延这是诡异点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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