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夜 给狗也不给你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至，上官晓晓刚刚睡下，便闻道那浓郁的肉香。
女人天性嘴馋，闻到这股香味，刚刚吃完不久的少女顿觉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以前在家族中时，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出门在外，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许久已经没有吃过什么美味了。
她喊了几声，问下人那肉香怎么回事。
“小姐，好像是那个新来的小子烤了一头独角魔猪。”
“独角魔猪？”上官晓晓微微一惊，独角魔猪肉一向号称魔兽中第一美味，只因为那独角魔猪一身黑皮如铁如钢，并且生命力有极强，很少有人愿意捕杀他们。这也导致市场上常常供不应求，甚至在他们家族之中这等美味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只有在一些大日子中才有可能会出现。
“吩咐下去，让那小子给我送几十斤独角魔猪肉来！”上官晓晓淡淡的说道。
火堆旁，程大器、王大锤等人一人拿着一个猪蹄，不顾形象的疯狂的啃食着，独角魔猪肉入口即化，香嫩可口，那极致的美味让几人吃得要哭。
平常他们虽然也听说独角魔猪肉珍贵异常，可那畜牲难缠的异常，平时见到都躲着走。就算有幸杀得几只幼小的独角魔猪，他们也舍不得自己吃，都拿去卖了。得到的钱还能贴补家用。
见他们这般，黎明心中也有种莫名的高兴。
“程大哥，这几十斤肉，你拿下去给兄弟们分一分！”
“黎明，你小子够兄弟！”听到黎明此话，王大锤一巴掌拍在黎明的肩膀上，一手的猪油溅了黎明一身。
这时，上官瑞却是板着脸走了过来，对着黎明说道：“小子，上官小姐要吃你这猪肉，剩下的这些，你都给她送过去！”
他虽是上官家的人，但地位较低，自然对这大小姐极力巴结，说不定就能获得少女芳心，在上官家族中平步青云呢？
“抱歉，没有了！”黎明直接拒绝。
上官瑞瞬间愤怒，道：“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么多独角魔猪肉在这摆着，你当我眼瞎吗？”
黎明淡淡一笑，把剩下的猪肉朝后一扔，等待多时的黑狗瞬间扑上去，风卷残云，眨眼间，便只剩了空空的骨架。
上官瑞的眼皮狠狠的抽搐着，他没想到这黎明就是把猪肉给狗吃，也不给他们。
“你小子，找死？”
上官瑞终于忍不住了，森然的寒意透体而出，他死死的盯着黎明，手中的动作就欲爆发。
然而黎明一边，程大器等人却是站了起来，围在黎明一旁，铁棍从腰间抽出了棍子，王大锤的那把铁锤也在手中缓缓的挥舞着。看样子，似乎若上官瑞动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见到他们人多势众，上官瑞的脸色阴睛不定，良久，终究是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上官瑞回去后，王大锤壮硕的身躯却是一把抱起了黎明，哈哈大笑。
“黎明你这事干的漂亮，老子早看不惯他们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刚才不是还很嚣张的送烂干粮吗，现在我们连狗粮都不给他！哈哈……”
已是深夜，黎明和程大器几人围坐在火堆旁，替众人守夜。
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上官瑞灰头灰脸的回去后，以那少女高傲的性子，竟然也没有来找茬，想必是被于老拦下了吧。
铁棍和王大锤去周围巡查了，黎明和程大器摆弄着篝火，寂静的夜空下，依稀能听到木料燃烧的脆响。
“程大哥，你还没成家吧！”黎明看着眼前脸上挂着一道恐怖疤痕的汉子，不禁问道。这种长相凶恶的男人，估计没几个女人敢嫁给他吧。黎明心想。
“怎么可能，你程哥我儿子都会跑了！”程大器对黎明瞪眼。
黎明尴尬的笑了笑，识相的闭了嘴。
“我决定了，等我儿子长大了，让他进私塾读书，以后做个舞文弄墨的文人。”
黎明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粗犷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份心思，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古以来武将不都是鄙视书生吗？更何况是在这弱肉强食的炎黄大陆。
见到黎明惊诧的神情，程大器却是一笑，泛起的笑脸将那块疤都挤到了一起，看起来还着实有些吓人。
“我也没什么本事，除了能教儿子些武功估计什么也给不了他。可是，我真的不想他踏上武者一途啊。”男子满脸的胡茬，轻轻的诉说着，此时的表情，却带着淡淡的悲伤。
“魔兽森林里的血惺与杀戮，真的不是人受的！”他叹息一声，“当初跟我一起的武者有几十个，如今只剩下了两三个，都死啦，死啦。”
“以前，我每次离开家，都会亲一下女人孩子，因为我怕，会是生离死别。”
“但我他妈真是走运，这么多年了，一次次死里逃生，周围的兄弟都快死光了，我他妈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竟然还有脸活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黎明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仰头看着星空，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粗犷的脸庞上，却是那么沧桑与凄凉。
“黎明，你知道吗，前几天我那混球儿子还问我脸上的疤怎么弄得，我说被狗咬的，妈的他还真信了，小孩子真好骗啊！我骗他说自己在外边做生意，他也信，傻的可爱。”
他看着夜空，傻笑着，竟是那么的幸福。黎明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触，这就是父爱吗？
可是，我黎明的父亲呢？
清凉的夜风缓缓吹过，程大器的身子在浩瀚的夜空下却显得如此高大。
良久，他低下头，缓缓的低语：“只是，我程大器无能，不能让我的儿子永远这般天真，这般冒着傻气。”
“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知道他的父亲只是整天在刀刃上混迹随时可能死去的武者而已，也迟早有一天，生活的重担会让我再也看不见他的笑脸……”
黎明愣住了，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这个粗犷汗子眼里的晶莹。
原来子女，永远是父母心中最柔软的牵绊。
“炎黄大陆，真的很残酷。“
“残酷得让人以为太阳落了山，便永远也等不到黎明。”
深夜里的那声叹息，竟令人如此心碎。
那夜，很静，静的能听到迷路的飞虫低声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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