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卑微的我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周围的小朋友都讨厌我,嫌弃我,因为我丑,我还挺笨的,三岁多还不会说话,他们经常嘲笑我脑袋被驴给踢了,是个又丑又笨的哑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福利院,脑袋里经常混混沌沌的,三岁之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都不喜欢我,每当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别人捐的玩具,都没有我的份儿,看别的小朋友玩儿得那么开心,我好羡慕,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丑,我不会说话,所以我好自卑。我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蜷缩着看他们快乐地玩耍,每当有小朋友欺负我,我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声音表示抗议,可是没有老师会理我,我就是个累赘。
福利院的饭菜还算可口,每天吃饭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今天晚上吃得不错,还有小点心。我把小蛋糕省下来准备待会儿好好享受,一个大块头的男孩儿眼疾手快抢走了我盘子里的蛋糕,飞快地跑远了,还冲我扬了扬拳头。
他是强强,福利院里的小霸王,比我高比我壮,经常欺负我,抢我吃的。
“来啊来啊,小哑巴,想吃就说话。”强强捏着小蛋糕咧嘴大笑,旁边的小朋友也跟着起哄。
他拿着蛋糕晃来晃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冲我哈哈大笑。
我只会“呜呜呜”地表达我的不满,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我都快哭了,因为我饿呀,我真的好饿。
“丑八怪,又笨又哑的丑八怪。”说着他作了个鬼脸,“啊呜”一声吃下了蛋糕,还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巴,挤眉弄眼。
“强强,不许欺负人。”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跑过来安慰我。
她梳着两条羊角小辫,浅浅的酒窝,真是好漂亮啊。
她叫媛媛,是所有小朋友里唯一看得起我的,至少,她从不欺负我。
“媛媛你别管,他就是个笨蛋,还是个丑八怪。”
“丑八怪。”
“丑八怪。”
……
小朋友们都跟着起哄。
媛媛也没有办法,周围的小朋友都站在强强那一边,她都没法儿靠近我。
我好恨我好悔,好多次我都不敢照镜子,因为那张脸让我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不管我,又要让我来到世上,还是这样一个废物。我多么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小朋友。他们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受了委屈可以在爸爸妈妈的怀抱里哭诉撒娇,被人欺负有爸爸出头。而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罢了。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厌恶我,仿佛我是阴沟里的癞蛤蟆,是一坨屎,一堆烂泥,让人作呕。
我急得想哭,可是越哭他们只会越开心,他们喜欢嘲笑我,欺负我,践踏我的尊严。
“不许欺负小朋友。”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阳光处,一个高高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眼眸带着笑,披肩的长发很美很亮。那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真的是绰约如仙子。
小朋友们都张大了嘴巴,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大姐姐。
她微笑着,很认真地对每个人说:“不可以欺负别人哦,小朋友之间要和睦相处。”
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员工,老师都对她很客气。从交谈里我知道她是来这儿做慈善的,家境很好,父母好像都是大人物,难怪别人都对她那么客气。
虽然心里很委屈,可是我忍着不哭,不愿意漂亮的小若姐姐看到我软弱的模样。
漂亮姐姐轻轻顺着我乱糟糟的头发,拿出一块大蛋糕递给我。
“吃吧。”
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就像天使一样,我幼小的心忽然有种被烛光点亮的感觉,我好想放声大哭,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呜呜……”我憋红了脸,她很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男孩子不可以哭哦,要乖。”说完转身走了,一袭雪白的连衣裙是那么圣洁,美丽。
其实,我只是想说一句“谢谢”,可就是这么简单得几乎可笑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奢望。
我知道了,她叫“小若姐姐”,是过来帮忙的,好像在上中学。她就像天使一样,对我们每个人都好。有她在的日子里,我不会被别人欺负,我能吃得饱穿得暖,可以玩玩具。有时候,她还会悄悄塞个小零食给我,而我则激动得睡不着觉。
每个小朋友都喜欢小若姐姐,都想要占有她更多的时间,他们哭鼻子,撒娇,耍无赖,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依旧懦弱地缩在一角,即使渴望关爱,却仍畏缩不前。
可是她似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每天总是把最多的时间留给我,陪伴我,即使我不会说话,她也会安安静静地陪我坐着。
唱歌的时候,我总是能够紧挨着她,她的歌声真好听。
那一个月的时光真是温馨快乐,所有小朋友都嫉妒我,羡慕我,因为在他们看来,小若姐姐最喜欢我,喜欢我这个丑八怪。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若姐姐终究是离开了。
她走的那天,和每一个小朋友说再见,唯独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看着她的脸庞,感动得泪流满面。
“姐姐说过了,男孩子不可以哭的哦。”她白皙的手帮我擦去眼泪,可是自己却湿润了眼眶。
“我走了,小朋友们。”她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夕阳余晖下。
“小,小,小若,姐……”我努力地发声,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即使涨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我仍旧是失败了。
“呜呜”声换来的只是一阵耻笑。
为了能亲口喊出一声“小若姐姐”,为了此生不留下遗憾,我在今后的岁月里,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与汗水。
日子一天天过,我看到周围的小朋友好多都背上漂亮的卡通书包上学去了,每天高高兴兴出门,开开心心回来,羡慕极了。我也好想上学,好想交到朋友,学习知识。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跟院长阿姨提要求,我更不敢出门,因为我连话都不会说。
渐渐地,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少了,我觉得很奇怪,就偷偷地观察。
可爱的聪明的小朋友都被善良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带走了。从工作人员和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小朋友们是被领养了,从此以后就要住在他们家里,可以上学,可以吃好吃的,有漂亮炫酷的玩具,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还有,关爱。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躲在墙后面偷看,小朋友们欢天喜地地走了,就连凶恶的强强也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领走了,手里挥舞着帅气的变形金刚开心极了。
媛媛也走了,她是被一位漂亮的阿姨带走的,走的时候她向我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一辆小汽车里。
而我,从没有人正眼看我。
“呼,都走了。”院长阿姨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口袋,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看到我的时候,脸色整个儿就不好了,阴冷得吓人,我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哼,丑八怪……”她白了我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我看到一拨儿又一拨儿的大人来福利院,左看看东瞅瞅,说得很开心,院长阿姨则一直点头哈腰。
又过了一个月,福利院终究是散了,听说是要盖商业大楼,发展经济,而我也成了流浪儿。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管我,他们想的只是如何多争取一些利益。
那年夏天,我生活了五年的福利院拆了,我告别了屈辱的生活,代价是流落街头,忍饥挨饿,遭人白眼。偶尔有好心人给我吃的给我钱,我都感激涕零,看到清晨的日出,我会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天。
夏天的太阳很毒,我饥肠辘辘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多么渴望他们能给我点儿吃的啊,哪怕是一口汽水也行啊,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跪在那里出卖自己的尊严,因为我不是乞丐。
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跑到我跟前,笑着说:“饿不饿?这个给你吃。”
说完把几个大饼塞到我手里一溜烟跑了。
我闻着香喷喷的大饼,口水直流,正准备吃的时候,冲过来一群人,对着我二话不说拳打脚踢。
“让你偷东西,让你当贼!”
“打,给我狠狠地打!”
“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当贼?!”
“看样子是个没人要的种!”
……
我蜷缩着忍受,怀里紧紧抱着大饼,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我张大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表达心中的痛苦。这么多年来挨打已经成了习惯,在福利院里我每天都会被别人欺负,除了小若姐姐在的那一个月时光。
这些打人打得可厉害了,一边打一边叫骂,直到有人围观,指指点点的才慢慢停了下来。
终于,他们叫骂着走了。浑身散了架似的,我拿起大饼就准备吃,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怀里的大饼。
“嘿嘿,世上没有好人,长点儿心吧小子!”正是刚才的老乞丐。
“呜呜……”我瞪大了眼珠子冲过去,那可是我花了半条命保住的大饼,再不吃饭,我可就要饿死啦。
“我去你的!”老乞丐狞笑着飞起一脚把我踹出好远。“丑八怪,跟爷爷我抢吃的,弄死你我。”
我不甘心,刚爬起来小细腿儿却软了下来,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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