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十年后
“日照香炉生紫烟,要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李太白这首望庐山瀑布不知道让多少人对庐山心生向往。飞流直下的庐山瀑布再配上四周烟雾环绕的奇山巨石,望之真是直如仙境。
然而今日此处仙境却来了好多凡人。但见庐山脚下东一簇西一簇的聚了密密麻麻的人,且尽是身配武器,一看便是江湖中人。来庐山游玩的旅客不禁大感头痛,行走间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祸上身。
原来今天是庐山剑派掌门谢一心的五十大寿之日。近年来,谢一心剑法疾飞猛进,罕逢敌手,而他的三个入室弟子也是得他真传,在江湖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庐山剑派势头越来越大,隐然有凌驾于丐帮等传统大帮之上的势头。因此,此番谢一心大寿,虽没有广发帖子遍邀各帮派,来祝贺的人却是不计其数。
而每逢这样的聚会,祝辞诚然是要大方得体,讨得主人欢喜。从实处来讲,寿礼则是更关乎帮派颜面的事情。倘若送的礼放在众人当中低了一头,无疑大是没趣。再者,主人这边自有管事的会将各人所送寿礼朗声念出,倘若你这边送的是寿桃禄桃几斤几两,别人送的却是金桃玉桃几两几斤,经这管事一念,那么以后门下在江湖上行走,不免平白给人看轻。
以谢一心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各人送的礼自是弥足贵重。不少门派送来了镇派之宝,压帮神物,而宝剑好刀,奇妙武器,量也不在少。更有一些人为了靠上这个大山,连传家宝也送出去了。管事的见奇不奇,只是依着礼单照念,什么五百年的灵芝一千年的人参,什么越王勾践的宝剑,什么皇宫大内的来的神丹,在他口中真是如青菜豆腐一般。
但见管事的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且读起来是抑扬顿挫。读到贵重礼品时眉飞色舞,语音高昂,让送礼的人心花怒放。而读到的礼品不够档次时,则急转直下,且语音中饱含轻蔑无视之意,直让送礼的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配合上横飞的唾沫,那两瓣嘴唇真是像极海里的舟楫,让人领略大海的百般滋味。
“少林派送礼,达摩亲笔手抄法华经一本。”各人均是江湖中人,少有雅兴,不禁都想:枉你少林称为武林泰山,送的礼却如此寒酸。至于少林高僧其实讲此经奉为至宝,此次送出算得上忍痛割爱,种种情由,自然是不能为这些世俗人理解的了。
管事的继续念到:“巴蜀袁天师送礼,白纸一张。”此语一出,举座哗然。只一白衣少年面露轻蔑之笑,似乎在耻笑众人不认识宝物。恰逢此时谢一心大弟子“一峰剑”孙一峰在这里接待宾客,看到白衣少年,顿时认出他是袁天师之子袁天罡。他心知袁天师的实力,而袁天罡年纪虽小,也学得其父玄学,四处漂走为有缘人算命数,据闻百算百灵。袁天师既送来一张白纸,则此间大有文章。当下装作没看到袁天罡,只是径直走到管事的旁边,拿起白纸朗声道:“纵是白纸,倘是袁天师所送,想来必也是极具灵气的。”说罢运气于指尖,按在纸上。却见他指头隐显白气,想是用真气贯于纸上。说也奇怪,按理以他功力,寻常白纸早以受热着火了,这张白纸却泛起金光,丝毫无损。
更奇的是,白纸经真气催动,金光闪闪之下更是显现出无数脉络。各脉络东奔西走,最后又连成一体,现出一个模糊的图案来。图案日渐清晰,座中已有不少人喊道:“是个寿字,是个寿字!”过了半响,却见白纸已尽成金色,上面一个明晃晃的寿字清晰可见。众人不由称奇:开始看这白纸跟平常的也没什么不同,原来里面有此玄机。
白衣少年见状大笑道:“江湖人说庐山派大弟子一峰剑孙一峰已尽得谢掌门真传,且稳如山峰,对一切洞若观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白纸变金,微不足道,家父的寿礼之妙远不在此。”众人闻言,不由再向纸上看去。只见寿字已然成形,而脉络还在游走,整个画面似乎在动一样。孙一峰听了白衣少年的话,也是细睨这个寿字,只觉纸上的脉络似乎向自己攻来,忍不住便要出手招架。他心中一惊,急忙摄住心神,勉强止住了自己随这些脉络而动的欲望。抬头一看座中众人,却已是手舞足蹈,挥拳踢腿,仿若无人。孙一峰为防出了乱子,急忙把纸张卷起。众人这才歇了下来。
孙一峰不禁道:“这实在太奇太玄,还请袁兄弟为我们详解此中妙处。”白衣少年微笑道:“诸位不必惊慌,这个寿字乃是家父依照人体脉络写下的。攻向各位的脉络看似凶险,实则对诸位练功大有益处。家父精通内家修炼之道,于内力修行有独到见解,写下的这个寿字,乃是让看的人的经脉能为上面的脉络所击,从而更快的打通体内经脉,有助于功力增长。”各人将信将疑,均是想: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他们家送的这张纸确是至宝了。
孙一峰抚掌道:“天师果然神奇!”说话间,寿星谢一心也已到了。谢一心年虽已五十,望去却毫无老迈之象,举手投足间,也是焕发着精力。众人中有没见过他的,不由在心中暗赞道:都说谢一心是江湖中近年来锋芒最盛的人物之一,今日一见,当真有几分味道。
袁天罡见了谢一心,上前行礼道:“谢掌门寿比南山。”谢一心点了点头,向他询问袁天师的近况,然后是几句寒暄。袁天罡一一作答,言谈间虽以晚辈自称,语气却与刚才和孙一峰交谈时并无不同,孙一峰站在边上,不禁微微有气。心想:这少年当真是傲。以我师傅今日声望,纵是大帮派的帮主也要毕恭毕敬。你一个算命的,不过仰仗着父亲的威名,对我师傅竟是殊无敬畏之意。只是他性子想来稳重,脸上丝毫不露心意。
谢一心又和各派代表寒暄了一番后,请大家坐在坐位上等待开席。来人实在太多,随行挑礼物的弟子们早被安排在山下了。饶是如此,庐山剑派的大厅之内还是摆了几百张的饭桌,拥挤不堪。而大弟子孙一峰在各桌间奔走招呼。
里屋却是单开一桌,寿星正做主席,陪同的是宾客中最具资历的几个。武当的元初真人,少林悟字辈高僧悟静大师,丐帮帮主田祁,都在座中。最下首坐的却是袁天罡。以他的资历,本是不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的。但谢一心特别邀他到里屋共宴。
谢一心微笑道:“在下何德何能,能邀得诸位贤者来为我祝寿。此间悟静大师和元初真人身居方外,不染酒荤,因而宴上无酒无肉。但诸位都是大智慧之人,岂会计较口舌之欲。在下就先饮一杯清茶,谢过各位了。”
举杯刚至唇边,却听袁天罡淡淡道:“喝不得。”他说这句话时殊无感情,意思似乎是,我只是说喝不得,至于要不要喝,那是你自己的事。
谢一心却知道他此言必有玄机。当下也不急着喝下,只是看着袁天罡,脸露询问之色。
袁天罡道:“谢掌门,今天是你大寿,晚辈欲开天盘,算算你的天命!”言罢,从怀中取出两个铁盘来。但见两盘均为半圆状,一为白,一为黑,白盘上有一个黑点,黑盘上却有一个白点。
袁天罡拿出铁盘,却没立即开始卜算。他微笑着问谢一心道:“请问谢掌门,天的尽头在哪?地的尽头在哪?”谢一心蹙眉凝思。他又问:“日落之后去了哪?月落之后去了哪?”谢一心仍是不知如何作答。
袁天罡笑道:“天之尽头乃地,地之尽头接天。日落月升,月落日出。万物相生相息,永无穷尽。”说罢,他将手中铁盘往空中一扔。却见两盘在空中仿佛有了磁性一般,慢慢相互靠近,越靠越近,最后竟好像变成了一个圆盘。圆盘黑白交际,相容想和,一眼望去,生生不息。而构成的图案却仿佛自在转,更增此盘的奇妙。
圆盘掉下,袁天罡举手接住,却见两个铁盘真的变成了一个,而且其间绝无半点缝隙,丝毫不像是拼凑而成。
袁天罡将圆盘对着谢一心,右手探出二指点向圆盘。圆盘上的图案仿佛在他的手指直下飞速转动,如此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图案转动终于渐趋缓慢,最后停了下来。袁天罡将圆盘举向谢一心道:“谢掌门的天命已经写在此盘中,请过目。”
谢一心等人闻言朝盘中看去,但见盘中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当下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袁天罡。丐帮帮主田祁是草莽英雄,按捺不住,道:“你就别弄这些玄虚了,直接把你要说的说出来吧。”
不知袁天罡会否把谢一心的天命说出,欲晓后事,请关注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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