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收获
今天更新稍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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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几天不见，气质又有变化，让人刮目相看。”独孤绝走到龙天宸身前，拍拍他肩膀，“年轻就是好，一天一个样，老了就只剩一把懒骨头喽。殿下身具天资，不能浪费，日后，可得成就出一番功业来。”
“独孤叔叔谬赞了。”龙天宸恭敬笑道：“你也还意气风发，精神奕奕，距离老的那天，尚远着呢。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一路跟着皇上过来的，看到你变化，羽翼渐丰，这心里自然充满高兴。”独孤绝毫不掩饰情绪，将喜意写在脸上，“皇上等你许久了，特让我第一时间来接你。”
“父皇？”龙天宸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惶恐。不等询问，独孤绝便提起他肩膀，飞身而出。
他心中明白，被半途接到皇宫，其中大有深意埋藏。
细细回想起来，前后对照，便可发现端倪。从龙祠出来开始，就是独孤绝亲自接引，然后是太叔炯亲自传旨赏赐，今日，又是独孤绝前来等候……
这种待遇，已不亚于亲王。
可他……还是未封郡王的落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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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父皇。”皇宫内，龙天宸跪下。
龙行天在案几后写着字，抬起头来，对龙天宸招招手，“小十三来了，随意就好，过来看看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他面孔和蔼温和，话语有种让人舒心的温暖，看上去更像一个宠溺孩子的父亲，而非让天下敬仰的威严大帝，非那使得妖邪战栗的绝世强者。
龙行天的字，龙天宸已见过数次，但每一次见，都能沉浸其中。字迹之间，每一笔的勾勒，以及下笔力度，无不是刚好，暗含大道之韵、武学之痕。
给人一种直观感觉——他写的不是字，画的不是画，而是天下、是苍生、是上善若水、是浩然正义、是星辰日月……
龙天宸自认笔力不差，还曾以笔墨为兵，修炼过书之大道，写下字来，同样能有道韵流转，让人望尘莫及。然而，他心中清楚，他不及龙行天，无论笔力，亦或者笔下隐含的其他，全都相差甚远。而且，还有最大一处差别……他写的字缥缈虚幻，龙行天的字真实无华，境界之高，已能将一切真意和情感，凝入一笔一划。
龙行天写在卷轴上的，是一篇文章：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俊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注1）
龙天宸轻声念完，有一股感触在心底翻滚。如此大气、才华，堪称举世无双，所含至理，能让人尊用万世。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天龙王朝的鼎盛之因，看到光明的康庄大道……还看到了龙行天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姿态。
豪迈升腾！
“父皇此文，存浩然之气，饱含至理，是当前盛世之景，也是自律之路……”龙天宸知道，龙行天向来不喜欢绕弯，就直指核心。
“是啊。”龙行天抬起头，长叹一声，“我一直自律，坚守一颗浩然之心，为事同样浩然平正，然而，为何有蛮子巫士乱天下，为何有海域幽荒虎视眈眈，为何有六国残党贼心不死，为何有邪魔外道为祸人间？”
龙天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亦产生感慨，他听出来，龙行天的感叹，不限于龙纹俗世，很可能侧指更高世界。
“十三，你今年十九了吧？”龙行天突然转换语气，“十九年了，长大了，今日，便送你一幅字吧。”
唰唰唰……
他提笔疾书，数十字几乎一笔喝成。
“谢父皇。”龙天宸接过卷轴，看着那一行行字，恢弘霸气，浩瀚深邃：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注2）
九十个字，正气长存，浩然冲天，看得龙天宸血脉膨胀，豪迈沸腾！
霍潇颖刚好到来，也看到这短短九十字，一时间，眼眸之中燃烧起凛然之色。
龙天宸郑重卷起卷轴，放入怀中，他曾收过无数大礼，但这一幅字帖，是最值得珍惜的几件之一。
这时，其余皇子公主，开始陆续到来。
龙天宸站在龙行天身侧，看着一个个皇子公主投来异样目光，感受他们的善意、恶意、以及事不关己的冷漠。
终于，所有人来齐。
龙天丰目光一直锁定龙天宸，情绪复杂。霍潇颖也不自禁松了口气，龙天宸是皇上托付她照拂，当时事态虽然与她无关，但，始终有个梗，好在如今相安无事。
“来齐了。”龙行天点点头，和蔼笑道：“黑星渊集聚，是出发之刻，未曾与你们好好说说话。而今再聚，是你们丰收之刻，我们一起团聚着，唠唠家常。当然，你们最关心的是奖励，之前一直拖着，如今小十三回来了，那就先说说你们的收获。”
说到收获，一时间，诸多皇子彼此张望，都有苦涩，淡定的也就寥寥几个。
“老四，这里你最大，就从你开始吧。”龙行天将他们唤到跟前，亲近度确实像唠家常。
龙天丰心生惶恐，虽然劳苦功高，但上一次面圣遭遇惊恐后，已然没了傲色，相反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父皇，这次狩猎，儿臣算是大出血。巫士突现黑星渊，当时事态紧急，我迫不得已使用了控魂符，控制两名巫士首领……儿臣惶恐。”他声音细小，偷看龙行天脸色，害怕提起龙天宸之事。
“嗯，不错，算是极大的收获，你们兄弟之中，鲜有人能够超过你了。”龙行天认真点头，缓缓道：“巫士，虽然至邪，但也不能大肆屠杀，能够教化、改造是最好，你所做，符合圣道，值得表扬。有了控魂符，巫士受到控制，就能造福百姓，让其缓缓蜕化邪性，就算将来脱离了控制，他们，也不再会残忍、杀戮。”他看着其它皇子公主，“这一点，你们要跟老四学习。”
“谢父皇。”龙天丰额头溢出细汗，一时松了气，看来，龙行天确实不知他坑害龙天宸，对奖励，再次充满火热。
“老六，你呢？”龙行天将目光转向龙天翊。
老六顿了顿，摇摇头，“父皇，我没收获。”
“哦……”龙行天有些意外，扫视一圈，“你们还有谁，没有收获？”
“皇上，潇颖惭愧，收获甚微，无法与他们相比。”霍潇颖也站出来。
“让父皇失望，我也没有收获，请父皇责罚。”龙砚湘跟随霍潇颖之后。
“那你们两个呢？”龙行天视线锁定在龙天曜和老十龙天星的身上。
老十龙天星站出来，“父皇，此次，我共猎杀了三百四十多头凶兽，以及一只灵妖——壕猪，并寻找到灵药数十颗。”他递上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着每一头凶兽的力量、特征等等，以及灵药的年称、简介、数目，十分详细。
空界宝物十分罕有，龙天宸有玉简，是因从仙元界带来，而其他皇子，就连老大、老六也没有。唯一可能拥有，只会是霍潇颖。所以，龙天星只能将收获详细的记到本子上。
“我天龙男儿，都骁勇善战，如虎狼悍猛，老十的表现可佳，彰显出我天龙男儿的威风和士气！”龙行天缕缕胡须，“兽晶你留着用来修炼，灵药也任你支配。”
兽晶、妖晶，乃是凶兽、灵妖凝结的精华，可助人修炼，龙天宸之所以没获得，便是因为，兽晶饱含灵气、神魂之力、气劲，已被开天圣诏所吸收。
“多谢父皇。”得到夸赞，龙天星大喜。这一次，他准备充分，而且费尽心机才有此收获，本来以为能够远高他人一等，却不想跳出来老四，竟舍得用控魂符，成为大敌。
“我的收获……”龙天曜瘦小的身影不及龙天宸肩膀高，而稚嫩脸庞上，扬起肃穆之色，“我未曾杀一兽，未曾伤一人，未曾折一花一草一木……”
这话说出来，好多皇子公主都忍不住要笑。
明明很稚嫩的脸，却那般严肃，而说出的话，显得老成……未杀一兽一人、未伤一草一木，这算什么收获？
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太子老六、霍潇颖、龙砚湘三人，不会没有收获，而是不想言明，或者说，价值不大，于是很有魄力的放弃竞争。
龙天曜，他才是功劳最高者，如果没有他，屠灭巫士的难度将无限增加，就算最终成功了，伤亡必然不可避免。只是这种东西无法用来邀功，它存在于虚无缥缈中，没有真凭实据。
龙行天摇头笑着，等待其它人汇报。
“父皇，我采到了百年灵芝……”
“父皇，我猎杀了百年魔蛛……”
“父皇，我收服了一只灵妖兔做宠物……”
“父皇，我……”
其余的，大多都是那些东西，相比老四、老十的收获而言，都逊色很多，显得不值一提。
最后，不约而同的，所有视线，落到老十三龙天宸身上。
龙行天有意将他落到最后。
他成为这次狩猎的最大意外，没人认为他能回来，可他却神奇的从蛟龙口中逃生，给人神秘，让人猜测不透。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重头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来演绎戏码。
龙天宸摸摸鼻子，他的收获，自然是最大的，但是，无论毒神舍利、乌龟，亦或者龙纹、长生藤，都不能说。
他沉思片刻，有了主意，“我的收获……其实也不算一个收获，它是我悟透的一个道理，也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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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进学解》（韩愈），释义为——学业由于勤奋而专精，由于玩乐而荒废；德行由于独立思考而有所成就，由于因循随俗而败坏。当今圣君与贤臣相遇合，各种法律全部实施。除去凶恶奸邪之人，提拔优秀人才。具备一点优点的人全部被录取，拥有一种才艺的人没有不被任用的。选拔优秀人才，培养造就人才。只有才行不高的侥幸被选拔，绝无才行优秀者不蒙提举。学生只要担心学业不能精进，不要担心主管部门官吏不够英明；只要担心德行不能有所成就，不要担心主管部门官吏不公正。】
【注2，出自《正气歌》（文天祥），释义为——天地之间有一股堂堂正气，它赋予万物而变化为各种体形。在下面就表现为山川河岳，在上面就表现为日月辰星。在人间被称为浩然之气，它充满了天地和寰宇。国运清明太平的时候，它呈现为祥和的气氛和开明的朝廷。时运艰危的时刻义士就会出现，他们的光辉形象一一垂于丹青。这种浩然之气充塞于宇宙乾坤，正义凛然不可侵犯而万古长存。当这种正气直冲霄汉贯通日月之时，活着或死去根本用不着去谈论！大地靠着它才得以挺立，天柱靠着它才得以支撑。三纲靠着它才能维持生命，道义靠着它才有了根本。】
这是我很喜欢的两段话，也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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