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噩耗

外面已经下了好久的雨，我也好几天没出门玩了，听我妈说，湖水已经涨的很凶，这玉如果再下，湖水就要漫到路上，

        我爬在窗口看雨，不时能嗅到饭香，没多会我妈喊我，“阿强，吃饭了，来帮妈妈拿碗，”

        “哦，”我掉下高脚凳跑到厨房，朝着厨房小跑，坐在沙发的爷爷瞅了我一眼继续看电视抽烟，

        进了厨房，我妈正在炒我喜欢的番茄炒蛋，蛋香味让我直咽口水，碗也没拿，站在旁边抬头看着她炒，

        她转头看我，唇角勾起是温柔的笑，“肚子饿了吧，”

        “嗯，”

        她笑着说：“那就快把碗拿出去，然后坐着等妈妈，一会就好了，”

        “好，”

        我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动作很快的抱着碗往外走，我妈果然没多会就出来了，

        小时候吃饭，喜欢哪个菜就霸占着哪个吃，对我妈夹给我的青菜不肖一顾，只忙着消灭番茄炒蛋，

        “别挑食，还想不想和爸爸一样高了，”我妈夹了一筷子菠菜放倒我碗里，

        我苦着脸看了看菠菜，又看了看我妈，“想，”

        因为想，所以我憋着气一口就吃下，耳边传来我妈的轻笑声，

        我是真的想，我想长得有我爸那么高，那么壮，我爸轻轻松松就能把我举起了架在脖子上，我觉得好帅，

        而我妈……现在让她抱我五分钟都只怕她抱不动，

        不过我才不要她抱呢，我爸说了，我长大了，是男子汉，不能要妈妈再抱我，

        “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爸都出去很几天了，有些想他，

        “你爸在出任务呢，出完任务就回来，”我妈依旧淡淡的笑，说完转头朝着窗外一眼，

        我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对于我爸出任务，我已经习惯，他是军人，他要保护国家保护人命，这是我爸经常说的话，

        爷爷听到的时候重是满意的点头，然后我爸又会悄悄和我说，最重要的是保护你和你妈，嘿嘿，

        我很喜欢我爸，也很羡慕他，他有很多战友，每次他们到家里吃饭就特别热闹，我都喜欢坐在一边听他们的聊天，

        他们说的东西很多，大多是关于出任务，和任务中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又惊险又刺激，很酷很帅，

        不过每次我爷爷都忍不住插话，说他们那算什么，想当年……

        然后我爸他们都被打断了，听着我爷爷说得眉飞色舞，而我爷爷那个想当年我都听好多年了，我想听我爸他们的新故事，

        爷爷那个人平时话很少，唯独说起那段战争的时候不一样，

        当然，我妈永远都含笑坐在一旁听，然后看到菜没了，就又进厨房给她们加菜，

        每次我都能听到我爸的战友嫉妒羡慕恨的说，“老子要是能讨到那么好的老婆就好了，”

        “就是，又漂亮又温柔，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叔叔说到这就一把将我拽过去抱着，“我那婆娘一嗓门能把老子耳朵吼聋，”

        这个时候他们会笑着起哄，然后任务的话题就变成了老婆的话题，更无趣了，

        那天吃完饭我妈收拾了正在厨房刷洗碗筷，爷爷坐在沙发抽烟，我缠着他给我的讲故事，

        但是他懒得理我，可能是只有我一个听了无数遍的小观众不怎么来兴趣吧，

        没多会，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是敲门声，

        我爷爷没动，我已经跳下沙发去开门，

        门打开，是湿漉漉的黑色雨衣和军用帆布鞋，我下意识的抬头，是胖叔，我爸的战友，他身后站着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雨衣，身上湿漉漉的，他们手上好像抬着个担架，但却没看到我爸，

        他看着我，唇紧紧抿着，眼睛通红，脸色很不好，我眨了眨眼喏喏的喊了声，“庞叔，”

        “阿强，是谁啊，”厨房传来我妈的声音，

        “是庞叔，”我转头喊，我妈已经一边在围裙抹着手上的手走了出来，

        “是庞哥啊，快进来……”她的话在走进的时候顿住，人也站在了原地，

        我转头看看庞叔，又看看我妈，爷爷这时候也从沙发站了起来，“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坐啊，”

        爷爷走到门口的时候，挡在门前的庞叔看了看爷爷，侧身挪开，我看到了他身后的担架，上面好像躺了个人，身上盖着一件雨衣，挡住了上半身，露出军绿色的裤管，和沾了泥的军用帆布鞋，

        “老林……牺牲了……”

        我妈没哭没闹，跪在我爸的尸体旁，我已经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不管庞叔和王叔怎么哄都没用，

        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明白的，直到他们将担架抬进屋，掀开盖在我爸身上的雨衣我才明白过来……

        我知道，我爸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就算他们说，男子汉是不能掉眼泪的，但是我现在不想做男子汉了，我只想我爸爸醒过来，

        我不知道我妈跪了多久，只知道人越来越多，小区里的人闻讯而来，很多人劝我妈，可是我妈就是不起来，

        不过我妈跟听不见一样，只是跪在那盯着我爸看，

        后来有人看不下去，想拉她起来，她却疯了一样的又抓又咬，那样子我重来没见过，哭得更厉害，

        一直颤抖沉默的爷爷最后将人都撵走，只留下那几个送我爸回来的战友，

        不过他们没有久留，他们身上还有任务，还要再回到抗洪的第一线，

        爷爷抱着我回房间，许是哭得太累，我没多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我妈依旧跪在那里，爷爷坐在沙发不停的抽烟，眼睛红得不能再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我走到我妈旁边跪下，眼泪又开始掉，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渐渐的，我膝盖又痛又麻，我妈终于动了，转过头来看我，“肚子饿了吗，”

        我看着我妈摇头，我是真的不饿，一点都不饿，

        “妈妈给你做饭好吗，”

        我想说不用，可是一想到她要是去做饭的话，她就不跪了，她跪了那么久膝盖一定很痛，所以我点头，

        我爷爷过来，先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又把我妈扶到我旁边坐下，她帮我揉膝盖，“痛吗，”

        我倔强的咬着牙说：“不痛，”

        她对我完全唇浅浅的笑，“妈妈痛，妈妈缓一会给你去做，”

        “我还不饿，”

        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不哭，她还能笑，

        我妈坐在沙发缓了差不多一小时，然后扶着膝盖进了厨房，我爷爷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一脸担忧，

        “阿强，去厨房看着你妈，”

        “嗯，”我点头，跳下沙发跑到厨房，就站在旁边看她做饭，

        她没像平时那样撵我出去，而是搬了小凳子给我坐下，让我看着她弄，

        做好饭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妈先盛了我爸的，放在他旁边，然后又给我爷爷和我盛饭，

        我一点都不饿，也不想吃东西，可一直没哭过的她却见我端着碗不动哭了，

        我不敢不吃，我都没敢夹我喜欢的番茄炒蛋，我一直在吃青菜，

        吃过晚饭，她说她要帮我洗澡，我别扭，

        我三岁开始都我爸带我一起洗澡了，以前闹着要和妈妈洗，被爸爸笑话了以后，我就再没让我妈帮我洗过，

        可是她又哭了，哭得很凶，我赶紧脱了衣服就跑进卫生间，钻进她给我放好水的大盆了，

        我以为她不会再哭的，可是她一边洗一边哭，还一边喃喃的说对不起，我难受，给她擦眼泪，

        其实我现在也很难过，我也想哭，可是看着她哭成这样，我不敢哭，我怕我哭她会哭得更伤心，

        我妈给我洗完澡，进房间哄我睡觉，

        我闭上眼睛，一直睡不着，却不敢睁开，我要听话，王叔和庞叔的话我记得，他们说了，以后我要替爸爸照顾妈妈，

        过了好会，我妈亲了亲我的额头，又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给我盖好被子出了房间，

        她一定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没睡着，她才出去，我就拉了拉杯子盖住头哭了，

        我哭得喘不过气，才打开被子透气，抽吸着晕晕欲睡，忽然就听到我爷爷叫我妈的声音，还夹杂着敲门声，

        我惊醒过来，下床走到门前，才打开房门，就见到我爷爷在踹门，

        我吓了一跳，想问他在干什么，门被他再次重重一脚后砰一下就开了，里面的门栓啪哒掉落在地，

        然而我爷爷将门踹开却没动，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我心慌，迈着步子了过去，

        我的视线透过爷爷的身躯看到卫生间内一片猩红，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我看到我妈卷缩着身子侧躺在地上，一只手上全是血，

        我呆住，整个人都不会动，爷爷回头，见到我后转身两步走到我身前，大掌一伸蒙住我的眼睛一把将我抱起转身往卧室走，

        我没哭，吓傻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生了一场大病，

        很长一段时间，有三个画面在我脑海挥不去，

        一个是我妈跪在我爸爸身前的背影，一个是站在爷爷身后看到浴室的画面，还有一个是我爸和我妈平行躺在家里客厅的地上，身上盖着白布，我妈的手腕露在白布外，深可见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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