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测
我从公安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变了,夜风呼呼的刮着,再加上电闪雷鸣,看来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觉得闷得慌,索性没打车,就那么迎着风走在大街上。
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我年满二十四岁了,可是爷爷去了云南,兰芽蹲了监狱,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不在身边,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陪伴着我的只有孤独。
我以前觉得做测字先生挺牛逼的,可以断定别人的吉凶祸福,但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人生实在莫测,因为我预测不了自己的将来。
记得我在省城上班的时候,每日里开开心心的,可是自从我一上火车,什么事都出来了。
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况且听爷爷话里话外的意思,我给那个女鬼叶当午测字也犯了大忌,说不定还有什么破事等着我呢?但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测字者不能自测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我刚走到北街口,暴风雨果然来了,我没有去路边的屋檐下避雨,就那么走在雨里,任由风吹雨打,这样才能使我脑袋清醒一些。
突然,一把乌黑的雨伞遮住了大雨,撑伞的人我认识,两个小酒窝,脸上有条血道子,竟然是叶当午。
那天在棺材里看不见她的身材,如今借着昏暗的路灯,我才发现,她的身段竟然比任艳红还要魔鬼。
叶当午拍了我一巴掌,“唉,不要太感动呀,本姑娘只是回来送礼物的,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总得意思一下吧。”
说着,她往我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顺带着说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和暴风雨一起消失的还有叶当午,要不是那句话还在我耳边回荡,我手心里人还有她送的礼物,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回到测字馆,我把台灯打开了,发现叶当午送给我的东西是一个圆形钱币,看样子像是金的,中间有方孔,孔边写着两个篆字,很标准的李斯小篆,我仔细看了看,才认得出是当午。
我摇了摇头,把金钱扔进了抽屉里,但想了想觉得不妥,就喊了一声:“兰芽,给我找根红绳来。”
直到没有人吭声,我才回过神来,兰芽永远不会再在这个测字馆里出现了。
我在抽屉里找了一根红绳,把金钱穿了,系在我的脖子上,后来,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见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姑娘坐在我的身边,她的声音很好听,“官人,夜已经深了,你我还是安歇吧。”
我愣了,“官人,谁是你的官人?”
那个姑娘把盖头一掀,原来是叶当午,“我的嫁妆你已经收了,你当然就是我的官人了,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我猛地一惊,醒了过来,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钱,很想把它扯掉扔进垃圾筒里,但想了想,还是把他塞进了t恤里。
因为我们测字这一行,讲究的就是随缘。
天亮了,我梳洗了一番,去街口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胡辣汤,然后回来换上了一件蓝色长袍,把大门一开,正是坐馆了。
说来也奇怪,当初我爷爷坐馆时,测字的客人是络绎不绝,到了黄金时间段还要像银行那样排号,但是我坐馆,嘿嘿,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在屋里干坐了一个多小时,沉不住气了,就到门外边转了转。
一看,哪里是没人呀,人都在大门外边聚着呢,就是不往门里边进。
这些人见我冒了头,就七嘴八舌地打趣起来:
这个说:“程家的小子,你胎毛还没退呢,就敢来坐馆,算错了该咋整?”
那个说:“小子,还是让你爷爷回来吧,最起码也得让他带你个三五个月吧,你们家可是百年老字号,可不能把金字招牌砸了啊!”
我拱了拱手,“我程锄禾既然敢来坐馆,就证明我已经出师,各位乡亲父老还是大胆进来吧,先进来的三个人免费。”
我话音刚落,靠门边站着的那个络腮胡子心动了,“免费哟,李三哥,咱两个进去试试?”
他嘴里的三个瘦的像竹竿似的,只见他把嘴一撇,“林兄弟,得了吧,钱是小事,测字可是大事,听说每测一次都是要折寿的,这小子万一侧错了,咱哥们的寿不是白折了吗?”
我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一传十,十传百,在爷爷回来之前,我家这测字馆就只有关门打烊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所以,我必须打响第一炮。
于是,我对着最近的两位仁兄鞠了个躬,“两位大哥,这样吧,你们两个进来测字,测对了我分文不收,如果测错了,兄弟我送你们每人五百块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络腮胡子和竹竿都动心了,异口同声地问道:“小子,说话可要算话哟!”
我笑了,“我们老程家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这两个人,真够可以的,竟然跑到对面的体育彩票点上,买了两张十块钱一张的刮刮乐,一路小跑地走了过来,“程老弟,我们两个就让你测测这两张彩票中没中奖?”
这难度可真够大的,他们俩儿话音刚落,人群里便响起了欢呼声。
对测字先生来说,第一天坐馆,第一铺生意特别重要,如果开门生意黄汤了,那么我程锄禾的名声就迎风臭十里了。
成败在此一举,我定了定心神,先问了一声络腮胡子,“林大哥,你打算测什么字呀?”
络腮胡子看来是早就想好了,摇头晃脑的说:“程老弟,我测一个串字,羊肉串的串。”
“大哥,这个好呀!”我微微一笑,“这个串字分解开来,就是两个中字,因此,我敢断定,你买的这张刮刮乐要中两个奖,因为这两个字一上一下,所以你中的这两个奖也是一大一小。”
我话音刚落,络腮胡子就用指甲刮开了,不一会儿,奖项水落石出,果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奖项,大奖一千块,小奖十块钱。
“程老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神测呀!”络腮胡子心服口服,向我深深鞠了一个躬,喜滋滋地走了。
“神测!神测!”人群里顿时炸了锅,大伙儿争先恐后就要往测字馆里涌,却被竹竿拦住了,“大伙别急,程先生的馆就在这儿,你们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把我的先测了再说。”
“李三哥,你想测什么字呢?”
竹竿李三哥抓耳挠腮的好久,才说道:“我也没想出来啥好字,刚刚林兄弟测了一个串字中了一大一小两个奖,我也测一个串字吧。”
我笑了笑,“李三哥,不好意思了,你这张刮刮乐没有中奖,大奖小奖一个都没有。”
李三哥不信邪,蹭蹭刮开一看,果然没有奖。
他想不通了,“程先生,我和林兄弟一起买的彩票,测得都是串字,为什么他中奖了,而我没中奖呢?”
我轻轻摇了摇头,“林大哥是无心写串,所以就是个串字,中了两个奖是水到渠成的事,而李三哥你呢,是有心写串,无心写串为串,有心写串则为患,患的意思呢,就是好运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所以就没有中奖了。”
“谢谢程先生指点。”这一下,李三哥彻底服了。
字测得准了,我说话肯定管用了,我给他们排了号,让一个个进去,不准插队和加塞,这样测起字来就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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