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居然
苏玉竹一愣，回头看着曲思莹，目光就落在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就听曲思莹道：“方才，有人要在观星楼安放炸药，因着被我们发现而交了手，如果不是上官眼明手快，现在的观星楼恐怕已经炸了。”
苏玉竹惊了一下。观星楼是帝京中间的高楼，以往中秋与正月十五两天，昭明帝和庄后晚上都会在观星楼上赏月。
就算帝后为了怕行刺不上观星楼，那观星楼前设有擂台，现在到晚上也是最热闹的，若真的炸了，那么周围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前世没有过的事情，想必是因为那日上官子湛与北鹘人在林中的那一场乱斗，所以他们采用了两手准备。
一旦行刺不成，那么炸了观星楼，北鹘这群细作来此，总要带走些鲜血才行，造成雍朝不稳才行。
苏玉竹可以想到当时是怎样的紧张。
她连忙问：“曲校尉的伤要不要紧？我这里不怕的，校尉还是先治伤吧。”
曲思莹虽然受了轻伤，但她一贯对人都是笑眯眯的，尤其是经过今天这事情，她对苏玉竹更是有了些敬佩，立刻笑道：“无妨，我既然是京城卫，拿贼时候受伤也是常有的。”
苏玉竹听见，知道曲思莹对人很真挚，想了想，道：“我那儿有上好的伤药，是我父亲留下的，等我给曲校尉送到府上。”
曲思莹先是称谢，再笑道：“什么校尉，你又不是京城卫的人，不必如此称呼我。”
苏玉竹听见，倒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似也是这样的一番对话，立刻接到：“既然这样，我叫你莹姐姐，好不好？”
曲思莹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听她这么说，忙点头道：“这个好，那我就叫你竹娘，怎么样？”
苏玉竹笑道：“和家里人叫我是一样的。”
“就这么说定了。”曲思莹性格豪爽，立时就定了，又听见苏玉竹说家里人，忙问：“竹娘是会庄子，还是先回苏府报个平安？”
苏玉竹却摇了摇头：“既然这么大的事情，我也真个乏了，想回去同父母说说话。”
曲思莹听她这么说，叹了一口气：“好，我遣人送你回去。”
此刻，上官子湛已经将那两个溺水的刺客捆绑了起来，又命人检查了，见他们口中身上没有藏着毒药，都还有气，就放心令手下将人先押回天牢去，交给京畿府。
京城卫也好、禁卫也好，都只是皇帝的亲卫队，并没有牢房，所以每次抓到了可疑的人，都是直接送到了京畿府。
这是雍朝开国以来立下的规矩，之间有过动摇，但是在先前武帝朝时，因王乱时，禁卫的私牢逼死了两个皇子、逼疯一个太子，所以昭明帝即位后，对京城卫和禁卫都进行了大换血，并严守卫所不执邢法、不设牢房的规定。
事情都安顿好了之后，上官子湛才过来，用力白了苏玉竹一眼，道：“这喜欢以身涉险的毛病，几时能改？”
如果不是曲思莹在旁边，只怕上官子湛就要伸着手指头，从杀拐子的事情开始，一样样数落苏玉竹了。
苏玉竹见上官子湛虽然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汗水和泥泞，但并没有明面的伤，略微放心了些，笑道：“兄长教训得是，我也是见那人要得手，便有些慌张了。”
上官子湛到底还是因为担心她，一想到刚才她那连人带马要倒栽下去的样子，就后怕道：“幸好来得及……”
不过当着外人，他还是掩去了后面的话，而是拍了拍小矮马的背，做出一副更关心马的样子。
小矮马刚才疯闹了那么一场，心情也很好，就嘶鸣了一声：“你这马今儿也是受了惊，好好犒劳一番吧。”
苏玉竹牵着马，揉着它的鬃毛，笑道：“是。”
这时，有人过来，对曲思莹道：“校尉，曲将军抓住了第三个刺客。”
曲思莹心中也高兴，再转念一想，对上官子湛道：“你先送苏大小姐回去，等下快些回卫所。”
上官子湛是曲恩山的近卫，只是七品，但是曲思莹则是六品，是以上官子湛立刻拱手道：“是，属下去送了苏大小姐，就立刻回来。”
曲思莹点点头，又宽慰了苏玉竹两句，这才随着来人走了。
上官子湛这才带着苏玉竹，拉了小矮马下了桥。
在桥下一直张望的巧儿见他们终于下来了，慌忙分开人群，过来拉着苏玉竹道：“你可有事？”
她来得慢，并没有看见苏玉竹是怎么撞人下水的。
苏玉竹也怕吓到她，就笑道：“姐姐放心，没事儿的。”
巧儿这才放了心，三人并行，向城外走去。
却一直等走到了没人的地方，上官子湛才道：“刚才有船家说，其中的一个刺客挣扎的时候，喊了个什么呼尔哲。”
苏玉竹倒是听见了，却不懂北鹘话，只当那是救命之类的词，可是听见上官子湛这么郑重地说了出来，便问：“这词可有什么不对？”
上官子湛看着苏玉竹，道：“我师父曾经游历过北鹘，些微知道一些北鹘话，这个词在北鹘话中的意思，是狼王的意思。”
苏玉竹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愣在当场，旋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拐子死的时候，也是大喊了一声狼王救我。
本就令她怀疑的事情，因着这一句话，可算是坐实了。
靳梓川他们不但是刺杀的主力，只怕也是杀害她父母的真凶。
他到父母的墓前，是去夸耀，更是在刺探自己！他们是要知道，自己究竟知道了多少！
拐子临死前那双绿色的眼睛，再次浮现在苏玉竹的眼前，她猛地转过头去，看着巧儿。
巧儿也懵了，半天才明白了苏玉竹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摆手道：“我不会北鹘话的，我从小就在复庄长大的！”
苏玉竹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说姐姐是北鹘人，我是怀疑……”她深吸一口气，道，“那拐子，根本不是姐姐的生父。”
是的，这样子就说通了。
苏玉竹想起了巧儿给她说过的巧儿母亲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前世经历，知道这世上的人，若要恶起来，会是怎么样的狠辣。
但是那样一个训练尤其有素的江洋大盗，想必在江湖上也不是普通人物。
这样的人物，恰恰不会去做强占手下妻子的事情，因为这就犯了江湖上的忌讳。
而巧儿的眼睛，却是黑色的。
所以这个拐子，根本就是北鹘人放在雍朝的奸细，专门探听情报的。
毕竟江北府也是拱卫京畿所在。
而这突如其来确定的真相，让苏玉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苏衷真的里通外国。
她那一辈子为雍朝守卫疆土的父亲的胞弟，竟然里通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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