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章 感谢
葬礼准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安排人拿着老人的身份证去画遗像之后,师父和沈涛商定明天出殡的时间,沈涛忙联系殡仪馆商议租赁棺材、火化的事宜。因为去殡仪馆来回是不能走重路的,师父便和沈涛具体设计了一下去殡仪馆的路线。然后又问沈涛骨灰将会葬在哪里。
沈涛回到:“村里现在没土地了,骨灰都放到公墓阁子里去了。”师父点点头:“既然是放到公墓,那就没什么讲究了。”顿了下师父又想起个事情:“你联系一下村干部,开个条子然后到派出所办个死亡证出来,将来有些事情可能用得上。”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前来吊唁的宾客有知宾在招呼,基本上今天就没我们的什么事了。晚上师父叮嘱了守灵的人,香烛一定不能熄灭之后,便在沈涛安排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按照既定的时间开了追悼会之后,正式出殡之前,师父宝剑上绑着燃烧的黄纸符在遗体前念了一会儿往生咒,算是超度一下。前来吊唁的亲友们都举着花圈在院子里等着。
随即左右四邻居便抬着租赁来的棺材放到遗榻旁,因为沈涛就是长子,师父便让他披麻戴孝端起遗像跪在大门口,然后指挥左右四邻把遗体移入了棺材。随后师父便吩咐人把遗榻撤了,案子上的东西也全都扔掉。
合上棺盖之后,起棺之前,八个人伸出手掌猛拍棺材,嘴里整齐的大叫‘嚯...嚯...’,叫完之后便起了棺。同时有俩人上来一左一右架起了沈涛,让沈涛始终保持面对着棺材。出门的时候,师父叮嘱抬棺的人:“棺材出门前别撞了门框,不到该停的地方千万不能停。”
哪里是该停的地方呢?就是老人未出五服的子侄们家门口,这是抬棺之前就跟八个人说过的。
棺材出了门,院子里的亲友举着花圈纷纷出门。自有事先安排好的人给亲友们指点路线。每当经过一个老人的子侄门口,棺材便会停下来,所有的亲友都面向棺材跪下来。抬棺的八个人就会伸出手掌,猛拍棺材盖子。嘴里整齐的大叫‘嚯...嚯...’。
我实在有些好奇,便问师父:“抬棺的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师父回到:“没什么意思啊,就是代表子侄们跟老人告别。”
棺材抬出了村口,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殡葬车。亲友们把花圈全扔在路边,一把火烧了。有些有车的开上车跟上殡葬车去殡仪馆送老人最后一程。
进了殡仪馆,我刚下车,一股超浓的阴气气味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向我袭来。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蹲在路边就开始狂吐起来。吐到最后胃里没东西了,吐出来的是黄绿相间的水,眼泪鼻涕满天飞。
没办法,师父只好让沈涛安排两个人扶我到门口等候。出了殡仪馆大门,那股气味就没了,不过又传来一股焦糊的气味。就像我们小时候好玩,生火烤青蛙烧出来的气味一样。不过还好。虽然难闻,但是至少不会让我吐了。
火化倒是挺快的,棺材抬进了火化厅,没一会儿沈涛就抱着个骨灰盒出来了。这时整个葬礼期间一直忙碌,而且毫无伤感的几个沈涛子侄忽然都呜咽起来。沈涛刚准备问,一旁的师父制止了他:“没事,他们是才回想起自己和爷爷永远天人相隔了,有些伤感。”
人啊,真是有些说不清。坐在回程的车上,望着沈涛手里抱着的骨灰盒。我清醒地意识到,这就是“死亡”。我们将来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当然也包括我。
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强烈的恐惧,这恐惧并非由于怕死。而是源于死亡的神秘。不久前,老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感情,用他的语言,用他的爱心。用他的脾性,和身边的人交流着。
或者说,不久之前他还是个父亲,是爷爷。可就在此时,火化炉的高温之后,那个血肉之躯的生命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骨灰盒里是老人吗?骨灰能否代表一个人?不能代表的话,老人去哪里去了呢?真的走黄泉路去地府报道了吗?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投胎了还能是沈涛的父亲吗?
如若躯壳不能代表一个人,灵魂是永恒的,那我何必管此生是做皇帝还是乞丐?不过是混一个灵魂在世的周期而已。再说若是投胎不好,那我是不是可以自杀了重新去投胎?
虽然曾听师父说过自杀的人会在阴间受尽各种刑罚,但那不过是肉体的疼痛而已。相比于一些愿望不能实现、苦日子不知道何时到头的精神煎熬来说,应该好受许多吧。
一直忙着葬礼事宜未曾留意到我的师父,松了口气瞟向身边的我。见我眼神空洞,神情落寞,便问我:“是不是经历葬礼了有些感悟?”我把刚才所想跟师父说了说。
师父轻笑了一下:“你想的都是对的,就是结论不对。自杀的人来生不可能投到福地,反而是更苦的地方。如果今生比较苦,那应该多做善事,多行功德;善事不分大小,都会有阴德。积累了一定的功德,不仅来生可以托生福地,此生的子孙后代也会有福报。”
骨灰盒到家之后,是不能进门的。安排人搬了个小桌子放在门口,搁上骨灰盒之后,便开始给‘离别饭’。
离别饭是人在阳世的最后一顿饭,当然了,骨灰是不可能吃饭的,只是个形势而已。参加过葬礼的亲眷此时都坐在安排好的酒席上,把酒席上的菜品每样弄一点,放在骨灰盒下首,然后在菜碗左边摆三支筷子,算是给老人夹菜用的。沈涛过来给骨灰盒上一炷香之后,亲友们正式开吃。
吃罢分手的饭,就要送骨灰上山了。按照以前就是埋到墓地,现在直接放到墓园就行了。师父想了想上前对沈涛说到:”放到墓园里没什么讲究,我们就不去了,还有几件事我跟你交待一下。“
”第一件就是交待参加葬礼的亲友,离去之后千万别去别人家里。因为葬礼会有很多路过的鬼神来观礼过,谁知道哪个鬼就跟在哪个人背后了。要是带进了别人家,不仅会有很大的煞气,不是死人就是发火,而且解决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鬼的来历,所以会很麻烦。“
”第二件就是守孝的事,你把骨灰上山之后,遗像在门口由你老婆接进屋,挂在墙上也可以,放神桌上也可以。守孝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贴黄色的对联,第二年贴蓝色的,第三年恢复成红色。那时候遗像你想留着也可以,丢掉也行。“
”再有就是,今天或者明天,把老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部烧了,老人到地府报道之后要用的。“
沈涛不断点头,记下了师父说的话,便安排人送我们回去,并言明家里事情处理完了会去叩谢神恩。
师父和他客气几句,便出门准备上车,沈涛也在几个亲友的陪护下端起了骨灰盒。
刚拉开门,院子里便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随即一个沈涛子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到:”大师,您暂时别走,院子里出事了。“我和师父忙直奔院子里,而沈涛因为手捧着骨灰盒,不能放下也不能退,只好原地站着探头看院子里。
只见还未散去的亲眷们在院子的空地里围了几层,沈涛子侄喝到:”大师来了,快让开。“亲眷们赶忙给我们让路,走到中央,却见两个大人把一个小孩按在地上。旁边两个妇女,可能是小孩的母辈,急的大哭大叫。
小孩挣扎的异常厉害,两个大人都有按不住的势头,其他人想帮忙奈何小孩身子太小,又怕伤到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咦,这不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头发黑亮竖在头顶上的那小孩么,他怎么了?
此时小孩也看到了我们,突然就不挣扎了,嘴里开始呜咽起来。按着他的大人疑惑的看了看我们,试探着松了手。没了束缚的小孩往前扑了一步,跪在师父面前不停的磕头。师父厉声喝到:”你干什么?“
小孩看了师父一眼,呜咽着说唱到:”我啊,要感谢大师啊,后辈们不懂事啊,害我煎熬了三天啊,谢谢大师让我脱离苦海啊,还一路护送我到地府报道啊,报道之后啊,别的鬼都说我黄泉路走的平稳,走得体面啊,所以我跟判官告了假啊,来感谢大师啊。“
事情很明显了,是沈涛父亲的鬼魂附身在小孩身上来感谢师父。不过师父并不太领情,皱了皱眉喝到:”你感谢我折腾个后辈干什么?赶快回去,要是伤了小孩的身体,判官那里可不好交代。“
小孩抬头看了师父一眼,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身子软软的趴在地上了。两个哭叫的妇女忙过来抱起小孩,小孩睁眼看了妇女一眼,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师父探了探小孩的额头,摸了摸胸口,对俩妇女说到:”还好,只是精力消耗的太多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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