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魔缠身

我出生于湖北省西南大深山里，接壤湘西地界，高山林立，交通不便。

        一直到我十岁，那里几乎都是与世隔绝，通往最近镇子也就一条小路，陡峭得我们每年村里都只会派几个代表去镇上采购一些必备的东西。

        而我要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小山村里，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

        要从我出生说起。

        我生于农历的七月十五，那一天，在我们当地是鬼节，也称作过月半。

        鬼节出生，所以从小，就被家人排斥，甚至于奶奶都不曾伸手碰过我一下。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觉得，这一天出生的人是不吉利的人。

        老一辈人相信迷信，所以认为我是个鬼婴，不应该存在。

        好在我的父母还算比较开明，从小，都把最好的一切给予了我，尽管奶奶不止一次提醒他们，可是他们依旧保持着对我的疼爱。

        三岁左右，我开始一个人睡觉，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的夜晚开始不再安宁。

        每天晚上，都会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身处于一片狭长的巷子之中，巷子的两旁，摆放着各种闪烁着七彩灯光的机器。

        说实在的，我那会儿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机器，全家除了一台黑白电视机，需要用电的，也就一只手电筒了，还是灌电池的那种。

        每一次，我都沿着巷子不断地往前走，耳旁，回响着各种嘈杂的机器声，震耳欲聋。

        沿着巷子一直走，不远就有一个出口，出去，外面是一条柏油马路，马路平整且很宽，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我会站在马路中央，每次这个时候，都觉得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仅仅只能持续一两分钟，随后，就会出现两个穿着黑衣，长着一张怪脸的小矮人。

        他们一左一右，在我前方大约十来米的距离，嘴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笑，随后，一齐朝我飞奔而来。

        同时，他们跑过的路面，也会顷刻间变得坑坑洼洼，满目苍夷。

        每一次，几乎快要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一片漆黑，不止一次想要看清这两个小矮人的长相，可是漆黑过后，我就醒了。

        转折，发生在大约六岁之后，那一天晚上，依旧做着同样的梦，相同的巷子，机器，柏油马路，然后是两个黑衣小矮人。

        而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而我的人生，也从那一刻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矮人跟以前一样，径直向我冲了过来，经过了无数次的重复，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已经变得淡定了，似乎一切都是每天必须经历的事情一样。

        我也跟往常一样，极力的想要看清楚小矮人的长相，而这一次，总算是如愿以偿。

        周围，在一瞬间变得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耳旁是一阵阵尖锐的刺耳的声响。

        一睁眼，眼前的一幕，着实吓了我一跳。

        一张足足有一个脸盆大小的脸，黑乎乎的，两只眼球从眼眶之中凸出来，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两个特大的鼻孔，鼻孔间还穿着一个牛鼻环。

        嘴巴张得老大，血盆大口中一抹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

        这张大脸，直接向我冲了过来，我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当时应该是大喊了一声，而后，直接就哭醒了。

        那一次，也是我在梦里唯一一次看清那小矮人的脸，那一夜，我记得我哭得是稀里哗啦的。

        由于家里比较穷，我跟爸妈睡在一间房子里，所以，我一哭，我爸我妈就醒了，问清楚情况之后，我爸找来了一把菜刀，放在了我的枕头下面。

        说来也奇怪了，一把菜刀，让我摆脱了那个持续做了好几年的梦。

        一直到我十一岁那年，那个梦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十一岁，我上小学五年级，那时候父母为了赚钱供我上学，到我们当地一个羊厂工作，我呢，跟着外婆外公一块儿住。

        记得那是过年前几天，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肚子疼。

        一开始，所有人也都没有太在意，就连我自个儿也认为疼疼就过去了，毕竟从小到大我的身体就比较弱，肚子疼，那也是家常便饭了。

        可是，接连三天时间，我是疼得直打滚，三天里，粒米未沾，仅仅靠着喝水度日。

        只要一吃东西，就会立马全部吐出来，而且，肚子疼的程度也越发的厉害。

        父母急了，外公外婆也急了，赶紧送医院吧！

        到了医院，医生那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当时最高级的哈磁五行针都给用上了，结果呢？依旧没有效果。

        医生无奈了，给我开了些药，让我回家静心调养。

        可是呢，药物根本就不管用，有没有效果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每一次吃完药，不过两分钟就得全部吐出来。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而后是整整一个月。

        人家欢欢喜喜过大年，而我呢？啥都不能吃，还得饱受肚子疼带来的煎熬。

        这一个月，可能是我二十几年来最难熬的一个月了。顿顿只能喝点儿豆浆，还不能放盐放糖，油花儿都不能有一点儿。

        至于吃饭，那简直就不用去考虑。中途，也试图吃了一两次，可是每一次刚刚下肚，就会立马作呕不止。

        一个月后，病情非凡没有好转，而且是愈演愈烈。肚子疼得依旧，浑身上下，开始起了一层黑色的水泡，肚子上，两腿上，除了脸上之外，所有地儿都没能幸免，整整一身子。

        这下好了，除了不能吃，连穿衣服都困难了。

        这时候，不晓得是谁又开始传开了小时候对我的传言，说我是鬼婴。

        这一次肚子疼，一定是鬼物作怪，阴间的小鬼们打算把我收回去呢！

        我父母一开始并不信，可是，说的人多了，也就越来越没办法反驳了，却依旧带着我四处寻访，希望能够有人治好我的病。

        眼瞅着这就要开学了，再不治好，我就得休学一年，耽误学业不说，我这身子也肯定是不可能再撑下去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瘦到了只有四十多斤，再这样下去，再厉害的人也得垮了不是？

        记得我爸当时说了一句话，别人怎么说让别人说去，你就算真是鬼婴来的，你这病我们也得给你治好了。

        不就是个小鬼嘛？老子还斗不过不成？

        我爸的这一句话，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没有抛弃我，真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渐渐的，家里靠爸妈赚来的一点儿积蓄也花光了，我的病情依旧维持原状，全家人，都渐渐的陷入了绝望之中。

        就在距离开学不足两三天的时候，出门好几年的二舅突然回来了。

        这个二舅，我十一岁之前也就见过几次面，是我妈的堂哥，出门几年，干什么去了，去了哪儿，没人清楚。

        一回来，哪儿也没去，直接把自个儿锁在房里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清早，提着一个布袋就直奔我家里来了。

        一进门，二舅也没说话，连我爸妈给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也不晓得搞些什么，在我家屋子里转悠了一个早上，早饭都没吃。

        中午，二舅进了房里，当时我由于肚子疼得厉害，一直卧床不起，见二舅来了，也只能勉强的笑了笑，根本就没力气说一句话。

        二舅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指着我的脑门子就是一巴掌，吓得我妈赶紧护了过来。

        “我说二哥，你干啥呢？这孩子现在病着呢，经不起你折腾！”

        我妈护子心切，一把将二舅从床前给推了出去，可是，等我妈再回来，看了我一眼，整个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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