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五行山下

闲风云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时光如白驹过隙，五百年弹指一挥间，转眼间，五行山又一次迎来了春天。

        一片山桃花的玉瓣自枝上旋转飘落，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未曾落地，便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抓住。

        这是一只猴子，猴子的身体被压在山里，只留得长满杂草的脑袋和两只手臂。

        这猴子用不十分灵活的手指搓捻着这片花瓣，凑到鼻前闻了闻，一股清香若有若无，猴子皱了皱眉，口中不知嘟囔着些什么，片刻，眉头又舒展，却多了一分无奈。

        他便盯着这花瓣，仿佛这花瓣是情人的红唇，从正午，直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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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这花瓣开始萎缩、干瘪，毫不掩饰的失望在猴子脸上呈现了出来，他要开始抬头看天发呆，这时，天已渐渐泛暗，猴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在这个时候看天，由于山的遮挡，属于他的只有东方的天空，但他却一直有种感觉，感觉天空中有很美丽的东西，那种东西让他沉迷，就在他身后的那片天，可惜他看不见。

        又失望地低头看着地，地面的石子都早已被他拋尽，只留得灰褐色的干土。而那手中干枯的花瓣，被他轻轻吹去，随山风缓缓飘荡，坠落，坠入山间的一条潺潺溪水中，随波逐流，载着猴子的念想，不知去向何方。

        五百年里，就这般日复一日。

        ……

        这一日清晨，猴子还未睁开双眼，对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沉思。不过对于他来说睡觉无也所谓昼夜，双眼一闭，便是大梦一场。

        这时，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猴子却充耳不闻，他并不寂寞，这里虽然不是官道，但五百年来，不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村子里的猎户，他都见过不少，他也曾热情地打声招呼，却没有一个愿意理睬这个毛脸雷公嘴，于是他又很寂寞。

        来的是一人一白马，那人一手卷动着缰绳，一手紧握着金色锡杖，一双草鞋踏在脚下，一身灰色僧衣穿于身上，一串长珠挂于胸前，一顶草帽遮住面容。

        这人突然勒紧手中缰绳，白马猛然停住，原地踏出阵阵马蹄声，草帽下迸出有些干哑的三个字：“五行山。”

        他的目光开始在山间搜寻。

        “扰人清梦，给老子快滚！”

        远处脚下十分不起眼的地方，草丛里忽然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来。拨开草丛，沾满枯草的猴头便露了出来。

        空旷的山野余音袅袅，不断回荡着猴子的咆哮声。

        “在那里。”

        那人循着声音策动白马缓缓前行，朝着猴子走来，立于猴子前方，这人拉住了缰绳。

        “五百年，好久不见。”说着，此人缓缓抬起了头来，面容映入猴子的视线。

        这是一个和尚，不过与一般的游方高僧不同，他年轻，拥有英俊的面容，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前方，果敢而坚毅。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怒，不像其他和尚一样慈眉善目，却有着难以言表的坚定意志。

        看着猴子的瞬间，和尚笑了。看到和尚的瞬间，猴子也笑了，不过是一丝干笑。

        “你……还活着啊？”猴子突然打趣道。

        “侥幸，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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