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酒阵（上）

vip包厢是那种帝王式的高档装修，富丽堂皇。以前听水哥说这里是霜姨的私人包厢，哪怕是凡城的达官贵人都没办法在里面过一个小时。但是只要霜姨点头，路边的乞丐都可以随意进出。这就是霜姨的为人。

        “霜姨……”

        我跟着山哥前后脚进去，一进门就见到左右是两排红色的高档沙发，头顶的灯光很是明亮，一盏华丽硕大的欧式吊灯悬挂在屋顶，再前面就是一张很独特的中式长阔的古代龙椅，虽然和包厢的整体很现代的风格不是很搭，但是龙椅上面还有一张和周围沙发一个色调的红色软包，因此整个风格看起来还算和谐。

        包厢的两面墙上都挂着一样配置宽大的电视屏幕，就像一个小剧场似的。我粗眼一看，这个地方至少可以容纳上百人。

        此刻，霜姨并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左边沙发的中间，前面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套古木制的茶具，茶盘很大，似乎是用整根木头雕刻而成。

        “阿飞，来，坐这里。”

        霜姨指着她对面唯一的凳子说道。

        我启齿一笑，慢慢的走过去。霜姨穿着红色高开叉的旗袍，大波浪的发型，额头有一抹转弯的头发显得她高贵大方，性感华丽。只不过她的坐姿完全看不出她和混混圈有任何关系，古典含蓄，整个人就是一幅曼妙雅典的中国美人图。

        霜姨点了只细长的烟，微微吸了一口。

        “把人带过来吧。”霜姨是那种不笑也笑的女人，明媚阳光。她对山哥点了点头。

        然后山哥从一个昏暗的角落抓起一个软趴趴的男人，丢在我两前面。我仔细一看，是瘸脚。呵呵，霜姨估计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虽然忤逆，始终有个爷爷要照顾，况且还不至于霜姨为他大动干戈。

        “这人怎么处理，你自己来吧。”

        霜姨往烟灰缸里敲了敲烟灰。

        瘸脚是个典型的小混混，和我当年一个模样，只不过他心术不正，此刻见到我和霜姨是一伙的，早已经是六神无主，呆呆的瘫在哪里，一动不敢动。

        “呵，霜姨，他爷爷是开书店的，这小子其实也没对我怎么样，算了吧。今晚揍在他身上的拳，算是替他爷爷教训教训他了。”我笑道。

        “好。”霜姨直截了当，吐了口烟圈，朱唇一翘说，“既然他还有一个爷爷，那巴掌的事也算上我一份。好让他记住我。”

        说完霜姨对山哥使了个眼色。

        山哥意会抬起一个手掌，狠狠的甩了瘸脚一掌。瘸脚本来就宽大的脸，此刻像是起了一个红色大泡，滚烫滚烫的。他被吓傻了似的，弯腰直叫着多谢飞哥！多谢飞哥！

        然后，山哥扯着瘸脚的衣领往房外拖，拖到门口的时候，霜姨忽然叫住了山哥，让他倒回来。霜姨从lv包里，掏出了一小叠钞票递给了山哥。

        “听说他在丧坤的赌场输了很多钱，肯定又会找回他。这些应该够他还了。不然丧坤不会绕过他家里人。他死了不可惜，别让老人受罪。”

        山哥点了下头，没有多话，拿了钱就把瘸脚撵出去了。

        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霜姨就已经把瘸脚一伙人的底细查的一丝不挂，做事的手段干练果断，我实在想不通，水哥居然没敢把她拿下。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等山哥他们出去关上了门，霜姨抓了一点龙井茶叶往茶壶里放，然后给我泡了一杯香茗。

        我闻了下茶香，细细的品了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值得怎么样，不值得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了。

        霜姨看出我的意思，也没再过问。她说：“丧坤会在帝凡砸场子和你们这事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但是你可知道外面那个女孩是什么人？你要是真的想开个奶茶店过过平凡的生活，就不要和她来往了。别说你惹不起，连我都不敢碰。”

        我忽然记得丧坤他们好像有提到赵丽丽是什么集团创始人的千金。但是看她大大咧咧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

        我想霜姨是想提醒我不要再犯同一个错误。

        “霜姨，到现在为止，我和她总共就见了两次面，我怎么可能会跟她在一起？！”说起赵丽丽的事，我确实是感到无可奈何。

        “是吗？我看着不像，为了一个女人和丧坤交手，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丧坤狂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霜姨说。

        这事越来越悬了，赵丽丽到底什么来头？连霜姨都这么顾忌，看来她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强大。反正她是什么人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和她充其量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罢了。千金大小姐？呵呵，怎么就那么不像呢。

        霜姨见我在一边发愣，笑道：“被我戳到心思了吧？照我说啊，你们这般臭男人都是心口不一的，都喜欢热菜，凉了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这话就是在说水哥了，我意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我就想不通霜姨这么好的女人，水哥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别提那个木头了，一说我就头痛……还是说回钱的事，你要的十万块在这里。”霜姨又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张银行卡，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密码是……”

        “101213，你和水哥的生日只隔了一天。”我笑道。

        “臭小子！”霜姨白了我一眼，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有点累了，但还是饶有兴致的说道，“陪我唱首歌吧。”

        女人花。

        我一下就猜到了她要点的歌。说起来真的有点对不住赵丽丽刚刚关切的眼神，这会儿我居然把她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外头怎么个着急法，反正她要我死在里面了，我也懒得去管她了。

        霜姨拿起遥控器，对着屏幕点了一下，然后起身要去点歌。我这里收好了银行卡，也跟着站起来，刚要去拿话筒，没想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正好这个时候，大门咔嚓一声，被踹开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从门口跳了进来，她张嘴就喊道：“放开那个男生！有事冲我来！”

        说实话，那个鸭子声我一听就知道是赵丽丽了。

        她到底想干嘛，还有她是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么多混混都看不住她？！

        霜姨当时就愣住了，一言不发的看着赵丽丽。

        “怎么是个女的？”赵丽丽一下缓不过神，见到霜姨时眼神划过一丝疑虑，她走到我跟前扶起了我，又背着霜姨悄悄问道，“她有没有怎么样你？你被她搞了？！”

        赵丽丽夸张的眼神和张大的嘴巴，让我顿时哭笑不得，憋了好一会，终于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张阿飞，你没事吧？难道她真的把你搞了？”

        赵丽丽真的是关心，那种临危不惧，打算给我讨回公道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霜姨也是贪玩，我还没向赵丽丽解释和介绍，她拿着遥控器在手心轻轻拍了拍，然后眉头一展，倒回来沙发，翘起一对雪白的大腿。

        “北山去哪了？”霜姨拿出手机按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是和山哥通话，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去哪了？”

        “嗯，知道了。你不用过来了，先处理好闫叔的事。”然后霜姨放下电话，转过身子对着赵丽丽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你和张阿飞是什么关系？他的事你要管？”霜姨故作玄虚，轻描淡写的问道。

        这下我就有点懵了，这两个女人，一个成熟大气，一个青春靓丽，一个风韵犹存，一个貌美如花。霜姨做事一向不会计较太多，再说明摆着事情已经解决了，怎么还有我什么事？等我理清了思路，如果没错，估计霜姨是想刁难一下赵丽丽了，谁叫她一脚踹开霜姨的门，还理直气壮的。

        我往后退了两步，站直了，等候霜姨的发落。

        “他，他，我，我是他房东！他还欠我一年的房租没还。你打他，他就得幺蛾子，那我岂不是啥好处没了！不行，不行。你们得放了他。”赵丽丽侧过身子，朝霜姨挥了下手。

        从我的角度刚好看到她突出的双峰，性感迷人，今晚的赵丽丽穿着一件白色的花边薄纱短袖上衣，底下是一件超短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对蓝色的平板鞋。一双白净的大腿在我跟前一站。

        “房东？”大概霜姨也是被她弄的有点懵圈，提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微微说道，“张阿飞欠了我很重要的东西，他想走，就必须先还清了。”

        “他欠你多少钱？我帮他还！”

        赵丽丽脱口而出，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土豪的腔调。但是随即我又差点被她雷死。

        “我就这么多，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赵丽丽背着一个小背袋，她一扯拉开拉链，从里头捏出来一拳头的钞票。

        然后她拳头一展，一百，五十，十块，五块，一块，反正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纸币此刻全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霜姨瞥了我一眼，笑道：“她欠我的不是钱。”

        赵丽丽可能觉得霜姨这话有点蹊跷，脸一拉问道：“那他欠你什么？”

        “情。”霜姨说。

        我安静的站在一处，霜姨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可能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赵丽丽这会也没有刚刚那么害怕，特别是山哥没在，她说起话来也麻溜了许多。这个女孩大小胆，居然还肯为我插刀，也真是难为她了。

        情字一出，赵丽丽就彻底懵圈了。

        这东西怎么还？这不扯淡吗？

        赵丽丽立马回头过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不屑一笑道：“张阿飞，我还真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啊！怪不得你说什么先奸后杀，原来奸的是你啊，贱男人，我是帮不了你了，居然是欠人家情，大不了躺下还给人家就是了。你说呢？”

        赵丽丽淘气的朝我眨了下眼睛。

        常理上，她的这个说法好像也没啥不对，所谓欠债还钱，欠情还精……

        此时的场面有点冷，霜姨又说：“他欠的不是我的情，是别人的情。”

        啪啪！

        霜姨举起手向空中拍了两下，从包厢的内间又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她缓缓走出大厅，当我的双眸好无防备的触碰到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时，我不禁心里一颤。

        那不正是周小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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