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起少年意,莫负年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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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内,长日倦人,正是“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的时节。
向晚时分的南城曹门街,一派车水马龙,人烟浩闹。街尾的东墙常庆楼已是灯烛晃耀,掩翳天日。
吊儿郎当的少年公子,一身锦绣华服,一把富贵扇子在手里慢悠悠摇着,踩着周遭人声鼎沸走进店来,这公子面目秀丽,嘴角眉梢带笑,又是通身的富贵,置于人群中,有如芝兰玉树。还在门口,常庆楼的掌柜已得了消息亲身迎了上去,笑道:“小谢公子您可来了,自从上次一去,您可是有小半月没登小民这常庆楼的门了。小民还想着莫不是上次小民有疏忽招待不周之处怠慢了小谢公子,以致小谢公子厌弃了这里。眼盼着您要再不来,小民就得端着一颗惶恐之心厚着脸皮托人去给您赔罪了。”
锦衣公子收了扇子,挑眉侧身向着后面跟着的人笑道:“迟两,瞧瞧,可真再没比孙老板更会说话的人了。”
跟在身后的迟两嬉皮笑脸道:“可不是,不过要我说,公子,这嘴上说的再好听都不实际。”说着迟两不怀好意的转向孙老板:“咱们公子公务一脱身就立马到您这里来了,依着您刚刚的情意,少不得今天的酒席得您请了,咱们才信了您对我家公子可是真心真意盼着的。”
孙老板哈哈一笑:“瞧迟两小爷说的,得,今天就请小谢公子赏个脸,容小当回东道。小谢公子您请,三楼您的雅间专给您备着,素来是不给旁人用的。酒楼这几日出了几道新菜,又有新到的芦荻酒,已让人给您温上了。您上去稍休息片刻,赏下这夜景,小民这就亲自去厨下为您张罗。”
小谢公子微微一笑,道:“好,我就盛情难却了。正好再过几日,长林宴就开始了。你这新酒新菜要是合爷的心意,爷这接下来的宴请就全给你了。”
孙老板听了,笑的成了一朵菊花褶子,忙叫候在旁边的小二亲自带着锦衣公子上去雅间,自己亲自去厨下监督张罗了。
厅堂拐角处,一处山水屏风后面,一个年轻的书生打扮的人皱着眉道:“想不到奉公候的三公子是这样的人。”
同坐的另一个人微微一笑,“贤弟久居蔡州,京中的风土人情还不太熟悉。等得久了你就知道,今日之事实乃常态。”
旁边坐着的听了也附和道:“正是,褚大哥初来乍到,还不懂这些官场之事。倘若这次科举得第,以后这样的往来只怕不会少了。”
“不错。”先前说话的人续道,顿了顿又带些疑惑的问道:“不过长林宴素来是由礼部下面的人负责的,怎么今年到了谢三公子的手里。外面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席上首位坐着的人本是一脸沉思的望着刚刚锦衣公子站着的地方,这会听到人问起长林宴的事,不由笑道:“这事前几日就定下了,是陛下亲自开口说的。说是这长林宴本就是年轻人的事情,谢三又素来得皇上的宠爱,奉公候本是想为大公子谋取这个差事,那日殿上一提,倒是成全了三公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奉公候没得奈何也只能应了。”
“我还听说,皇上亲自点名三公子参加今年的科举。”
“恩,往年谢三都是托词年纪小,说是自己惊才绝艳,若是弱冠之年就夺得一甲首冠,未免伤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这样的狂言,陛下不怒反而越加喜爱,今年更是亲自交代户部,不管三公子找什么借口都要把他塞进考场,还说若是没考出他往日说的成绩就把他发配到漠北,跟着他二哥去守边疆。云台你们三个今年都是要下场应试的人,京中诸位公候年轻这一辈的子弟多数都在这一届,更莫说京外的各路学子。我看这一届只怕要百花齐放了。”坐首的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云台笑道:“世子这感慨的语气倒让人觉得有些萧索,要我说,真是不用感怀,二公子今年必定是榜上有名的。至于我,还有少良以及云清贤弟,纵然拼不过谢三公子,然不成还当不上三甲一百八十名学子中的一人。”
旁边的禾云清还未待答言,下首的褚少良已是面红脖子粗呐呐道:“几位兄长都是文功史略无所不通的人,小弟岂敢与几位兄长并提。家父本还要我再晚一年应试,只是山长前去家中提及陛下今年下达的旨意,‘凡会试卷者,同考官务须细加评阅,中式呈堂者明注加褒,不中者亦必分别详评,以示勉励’。山长说与其在家中不知所谓的苦读,倒不如出来长长见识。一来见识下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不至于离开书本就不知所言、不知所物;二来也能经此一试,得些下场的经验;又则今年的主考官是吴贞启大学士,父亲素来仰慕学士学识渊博的盛名,想着我若能得吴大学士提点一二,实乃三生有幸,因此家里才放我出来参加这次应试的。”
禾云清扣着扇子笑道:“我从来都是知道吴中多名士,云清贤弟的父亲当年就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今日听了贤弟说的这山长之言,看来也是不俗之人。不说其他,贤弟光有这二位名师的指导,又有吴中浑厚底蕴的熏陶,兼着褚家家风一向严谨,家中子弟素来都是勤学上进的,只怕我等今次应试是不能及了。”
世子跟褚云台都是点头附和,显然也是极为认同,倒是弄得本就害羞的褚少良更加讷讷不能言,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三人见此,更加笑的不能自己。只是世子在大笑的间隙,目光的间隙仍然投向了拐角通向三楼的楼梯,眉心也是微蹙,显是有些不能理解之事横亘心头。
小二引着谢三公子到了三楼的雅间,只见门上正中的小牌匾上题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金玉满堂”落款乃是杏林居士,正是由谢三公子亲笔的古言体。
进了门,谢三公子摆摆手,“下去吧,这里有迟两伺候就行了,待会上酒菜跟你家掌柜的说一声,就不用劳烦他亲自忙了。吩咐人端给留在这里的人就行。”说着又掏出一个小银锭丢给店小二,“赏你的,拿去买酒喝吧。”
店小二是常伺候这常庆楼的贵客的,闻言忙接了银锭,笑着揖首道:“谢公子爷的赏。小的这就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准不打扰爷您的雅兴。”说着忙转身退出去,轻声下了楼,显然也是有眼力劲的,懂得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店小二一走,谢三公子扶着入门不远的山水青纱屏风,望着里面不远处屏风后面略隐略现的阁楼楼梯,眼角眉梢的笑意慢慢的没了。谢三公子的脸是长得很精致的,笑的时候有如月下和田暖玉,带着朦胧的光华,让人见了就不由心生暖意和欢喜。而谢三公子出入宫庭,行走京都,又是长年累月都带着笑的,因此颇得那些上位者的喜爱。此刻没了这笑意,精致的脸庞映在若明若暗的灯火中,倒是带出了一些苍凉的悲意。
迟两悄悄上前,低眉垂首,“公子。”
谢三公子回过头,青瓷一样颜色的手慢慢的收紧了。过了会,那消失不见的笑又慢慢的浮现在了谢三公子的嘴角,“迟两,你在这守着吧。”
迟两弯着的腰越发恭谨,“是,公子。”再抬头,他家公子已经消失在了屏风转弯处。也不知哪里吹过来的风,旁边案上茶几的灯火晃了晃,迟两莫名觉得有些冷,不由小声嘟囔了句,“看来快要深秋了啊。”
三楼的阁楼位于高处,俯瞰整个烟波湖,烟波湖上的清晖桥,小横桥上,不少行人络绎不绝,有小贩挑担沿湖叫卖,也有入京应试的仕子结伴而游,更有画舫花船湖心悠悠而过,从下面看想必是极为热闹的。不过因为身处高处,热闹的声音抵达不了,倒是在这高处人的眼里,这傍晚灯火的湖中景色,有了些许‘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萧飒之感。
“你来了。”本是谢三公子专间的阁楼,此刻却早有人在此临窗倚立。谢三公子推开门,窗前的人并未转身,只是出声打了个招呼,
“恩,让你久等了。不过灯下看美人就如情人互见,倒比往日多了一些美感。”谢三公子不改纨绔本性,开扇遮脸笑道,
“你的脚步迟疑,吐息沉重。看来你不开心。”窗前的人并未理会谢三公子的调笑,只是转过身,眉目间带着些天然的疑惑。
谢三公子晃悠着走到窗前,瞟了眼烟波湖上的夜景,侧身靠在窗前笑道:“归愚,京中的景色较之漠北如何?”却是没理沈归愚先前的疑惑,
沈归愚见他不理也就丢开了之前的问题,“自然不如漠北,漠北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岂是京城这种花团锦绣之地能比的。”
谢三公子笑的狐狸眼睛眯起,“这京城的达官贵人要是听到这句话只怕要被你气死了。”
沈归愚不理他的促狭,转身走到桌前,挑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坐下来道:“你这次要我来京,是为了什么?”
谢三公子笑眯眯的走过去,“我要借你手下的人一用,但是京中漠北往返太远,信件来往的话容易坏事,只能让你亲自来一趟。”
沈归愚眉头一皱,“我手下的人,除了“青冢”,这几年差不多被你借用了个遍,便是我不出面,只怕他们也能替你出力办事,何必叫我千里赶来。除非你要用“青冢“的人。”说到这,沈归愚停了下来,望着谢三公子“你该不会……?”
谢三公子没说话,手里的茶杯升起袅袅的热气,恰恰遮住了他的眼睛,
“潜之,你……你应该知道“青冢”是用来干嘛的吧?”沈归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谢三公子依然静默,只有嘴角那抹笑意茕茕映在沈归愚的眼里,
沈归愚冷笑一声,“他们这次又做了什么,你家大哥是小孩子吗?由得你一个黄毛小子来替谢家出面。”
“世人传‘潜羽静不出,出必染血回。沈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谢三公子笑着幽幽说道,
沈归愚最受不了的就是谢二、谢三这副语气,“谢潜之,你跟你二哥迟早要被谢家拖死的。有什么名跟利都是谢家大少爷的,这些搏命的勾当倒全落到你跟你二哥的身上。我不会把“青冢”给你的,我挡不了你二哥,挡得了你。“
谢三公子微微一笑,眼角的笑容带了些暖意,狐狸眼睛里光华流转,“二哥他,这些年可是让沈大哥辛苦了吧。边关苦寒,没有沈大哥,二哥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沈归愚听了这话大概也是想到了一些谢二的开心事,跟着笑了,“他就是个牛脾气,其他都还好。”说着又带了些苦口婆心,“潜之,你二哥和我都希望你能从谢家这个烂摊子抽身退出去。你能拉扯得了多久,你大哥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自大、蛮横,卑鄙小人一个,你父亲……”
“沈大哥,”谢三公子打断了沈归愚的劝说,“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明白你跟二哥的心意。若有机会,沈大哥你还是多劝劝二哥吧。纵然父亲百般不是,我却是谢家的孩子,祖父对我多年悉心教养,还有姑姑素来也是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我在这京中长大,多年抚养教导,早已是跟谢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爹跟大哥于整个谢家来讲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不能因着这点不堪就抛弃整个宗族的。不过二哥不同,他从小就是在边关外祖父家长大的,他身上大多是邢家那边的烙印。若谢家将来功德圆满,二哥自然能更上一层楼;若不能,我相信外祖父也会护着他的。”
“哼,你跟谢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谢二跟你还是同胞的兄弟,你要是有事,谢二怎么能置身事外。”沈归愚不为所动,可见这些年也是听多了谢二谢三这样的话,
谢三公子摸了摸鼻子,琉璃一样的眼珠子一转,狐狸眼睛带出了些委屈,“沈大哥是知道我脾气的,沈大哥不答应我,我自然还是得去找别人。这本就是带风险的事情,沈大哥如何忍心叫我去找那些不知底细的人来办。”
沈归愚一怔,末了,摇了摇头,“你就是吃准了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符,令首雕着一个青色的面具,停了停,还是放到了桌上,“东有‘幽林阁’,南有‘无地起风楼’,南疆还有归鹤庵。潜之,你好自为之,动用江湖人士,江湖的规矩就不要破了。他们固然不知我的底细,我们也是不知他们底细的。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才有今日的平衡,一旦打破再想回到平静只怕不能。你是你二哥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但凡行事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想想你二哥。”
谢三公子低头望着那个令符,玄铁打造,通体的深黑色,闪着兵器一样冷硬的光泽,伸手在面具那里摸了摸,触手生凉,谢三公子收回手,顺带长袖一拂收走了令符,“果然沈大哥最疼我,放心吧,我再胡闹,这件事绝对不会叫人看出一丝破绽。来来,我叫迟两吩咐上菜,咱们今儿个来个不醉不归。沈大哥可千万别不给面子,喝惯了漠北的烈酒,偶尔来尝尝这京中的水酒也是不错的。”
沈归愚点点头,“也好,你虽然跳脱,不过办起正经事我是素来放心的。”
谢三公子已是转身打算去喊迟两吩咐上菜了,闻言转过身笑道:“正是,这吃饭喝酒对我而言可不就是正事。”
沈归愚闻言笑着望过去,本是要笑骂一句,却不想倒愣住了。谢三公子的相貌本就是三兄弟中最为出色的,五官大部分像他早逝的母亲,极为精致,但是眉毛偏偏又像他那不公允的父亲,飞眉入鬓,带出一些英朗。因此一张脸综合下来,没有女气,倒是让人一见就恨不得叹一声老天的不公。此刻头顶宫灯洒下的光晕映在谢三公子的头顶,更加显得眉眼荡逸飞扬,犹如青瓷一般,奕奕动人。不由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潜之说的那句笑语,果然是灯下看美人,较之往日,越发的卓然出尘。
谢三公子对着发呆的沈归愚眨眨狐狸眼睛,哈哈一笑,转身敲着楼梯的栏杆,道:“迟两,还不快点,你想饿死你家爷吗?”
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迟两的回应,“公子您等等,小的这就给您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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