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降横祸

从长城上下来，百里守约又带着阿萤到长城附近的城镇走了一遭，大漠生存本就不易，所以人口稀少，城镇规模不大，只是一晌午的时间，便逛的差不多了。打道回府之际，两人倒是凑巧遇到了在城外附近牧野操场上驯马甩镰的百里玄策。这里是长城边境的绿洲，偶尔会有三两只野生的马儿到这里觅食，玄策□□那匹桀骜不驯，喷着响鼻的烈马，显然是他在牧野草原偶遇的猎物了。

        适时，百里玄策手执缰绳，费劲儿地想要安抚马的情绪。那马不知是受惊了还是怎么着，拼命地尥蹶子，前起后仰地想把背上的百里玄策给甩下去。百里玄策着实是个驯马的好手，他压低了身子，握紧缰绳，来回调整马背上的位置。

        百里守约看着玄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着冲他喊道：“玄策要加油！只是驯马而已。”

        在马背上的百里玄策满不在意地朝着他们这边挥挥手：“放心啦哥哥，这点小事对我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就在这个当头，脚下的地面忽然上下起伏，很快整个地面都在剧烈的晃动，草场的马儿愈发惊恐，举蹄嘶鸣，身子整个腾空，马匹狂甩！百里玄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为保护自己索性翻下马来，在地上滚了数圈，缓解了自马匹摔落的冲击。

        “玄策——”百里守约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护在百里玄策的身边。

        阿萤早在感到不适的那一瞬便匍匐在地上，压低了身体重心。身子颠颠摇摇地，意识有些模糊，晕得有些难受，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原以为整个混乱只要等大地晃动停止就会过去，可是还没等到百里守约扶着百里玄策站起来，突然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震得人仰马翻。两人再次摔倒在地，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头上一阵声嘶力竭的鸣叫声。回过神来，竟是方才的马儿彻底受了惊，撒开了蹄子横冲直撞。眼瞅着马儿越来越近，躲闪不及，百里守约想也不想，瞬间翻身把百里玄策护在身下，哪知马儿一个飞跃竟是从两人身上跨了过去。

        有惊无险。

        百里守约刚要舒一口气，定睛一看，那马儿竟是朝着阿萤的方向冲了过去。阿萤只觉得自己此刻两耳轰鸣，头晕眼花，她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颤，自己所在的地方生生撕裂开来。

        她面色煞白，惊恐地连手指都在颤抖，但是若是细心便能发现，她此刻的眼神，是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镇定。眼瞅着得得马蹄愈来愈近，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临近的马儿身子一歪，竟是重重地栽在了地上。带着灼热气息的子弹从阿萤的头上擦过，击碎了她绾发的银钗，满头乌发，竟然在空中高高飞扬起来，长发如一股乌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间，华美得令旁人呼吸凝窒。从披散纷拂的乌发中，她仰起脸来，目光清冷，容光慑人。

        百里守约还保持着持枪射击的姿势，心系弟弟的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方才阿萤的神情，只道是她此刻平安无事了。他环顾四周，又趴在地上凝身倾听了片刻，确定地震彻底停下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赶忙低下头检视百里玄策。后者也是惊魂未定，不过为了不让哥哥担心，还是说了声：“我没事哥哥，不用担心我。”

        倒地后的马儿大口地喘息着，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证明它还活着，百里守约那一枪只是打中了它的腿，并没有要了它的命。电光火石间的变故，且不说狙击手自身的枪法如何，单是这应变能力，已是非常人能及。

        两个人平静下来，这才回头去看不远处险些被马蹄伤到的阿萤。且看她一脸错愕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吓到了。说来以前也或多或少发生过地震，规模都却不如今天这般，也不晓得城中木兰姐他们怎么样。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走过去把阿萤扶起来，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现在的她怕是要后悔留在长城了。哪知阿萤没让他扶，却是在他走进之前自个儿站了起来，走到那匹倒地的马儿旁边。

        “喂，你要干嘛？”百里玄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拦了一下子，这可是匹烈马，桀骜不驯得很，更何况刚刚还被打伤了，这会儿怕是把他们这群人当成了坏人。这么贸然过去，马儿保不齐要踹她几蹄子。

        阿萤看了他一眼，又去看那马儿，声音很轻，仿佛初春细雨润物：“没关系，它只是太害怕了。”她说着，朝着马儿摊开了手心，盈盈绿光好似漫天飞舞的萤火萦绕在她掌中，有萤光飞入马儿受伤的位置，点点光芒汇拢成型完全覆盖住了伤口。马儿似乎也晓得了她的用意，便也不再挣扎。待到那些萤光彻底消失，伤口已然痊愈。

        马儿打了个喷嚏，从地上站起来，温顺地走到阿萤身边，阿萤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真是好孩子。”

        百里玄策摸摸鼻子，对阿萤的能力十分好奇，虽然之前见过她给阿凯治病，不过那会儿离得远没看清，就看到一团萤绿色的光，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这光真好看，在这片大漠最好看的颜色就是绿色了。

        整个过程，百里守约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看着她，很奇怪，有时候觉得她很熟悉好像从前就见过，可有时候又觉得她陌生，就像现在。他印象中的阿萤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女，偶尔的使小性子撒娇，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大气，无畏。意识到这里，百里守约忽然愣住了，他印象中的阿萤？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他和她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一天而已。

        他看着她，忽然开口道：“阿萤，我们从前见过吗？”

        阿萤猛地抬头，怔怔地望着他，那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的，或是质疑，或是探究，或是欣赏，或是认同。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像是一面镜子，想要将她最真实的一面照出来。阿萤愣住，良久，她忽地笑了一下：“没有，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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