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04
两个小时后。
未来冷笑着，终于放过了被自己咬瘪了的吸管。
天知道她这两个小时是怎么过的，理性暴毙以后又死而复生，终于按住她没有直接潜行进学校，那也太可疑了。
“打扰了，”她举起手，“按刚才的再来一杯。”
负责点单的奶茶店店员胆战心惊地看着桌上的三个空杯子，怎奈顾客就是上帝，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冰块碰撞作响，未来接过就又喝了一大口。甜滋滋的黑糖珍珠在口中咬开，总算又安抚了点暴躁的心情。
没办法，人一憋屈就想来点高热量的解压。
她现在觉得自己头上不是有点绿，是可以直接去竞争最美绿化的绿。
亏她还在暗搓搓给对方找借口——哈，男人！！
未来一直坐在学校对面不远处的奶茶店里，在这儿只能看到俩人并肩走进了教学楼，而现在——
刚点的中杯奶茶不知不觉就只剩了一半，就在这时候，她瞧见了那栋楼底下出来的两道人影。
他俩看上去比进去前还要愉快。
有栖川未来：“您好，买单。”
她当然还没有冲动到现在就冲上去质问。
未来结完账，捧着自己的小半杯奶茶，看着校门口挥手道别的两人，冷静地想。
诸多前辈的经验教训告诉她们，贸然行动只会得到个“你别多想，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朋友/同学/同事关系”的搪塞说辞。
要抓就要抓个证据齐全人赃并获。
更何况……
未来视线紧跟着对方。
这条路……他好像还有其他要去的地方？
她毫不犹豫地溜出了奶茶店。
她现在可以相信自己的伪装和跟踪技巧是完美无缺的，至少没引起路上任何人一丝一毫的怀疑。
话说回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在听到站名的时候，有栖川未来是茫然不知所措的。
机械女声播报的“秋叶原”还在耳边回响，她懵懵懂懂地夹在人群里下了车。
……秋叶原？
秋叶原？？？
眼前是东京最大的电器一条街，但在另一个群体中，它代表的acg文化才是最重要的。
街上熙来攘往，橱窗里尽是谷子手办，未来一出站口就看到正对面的大楼顶上竖起了老大一个新晋爆火的游戏人物大头照。
有栖川未来：“……”
不不不，虽然她知道雨宫莲闲下来会打电视游戏，以前两人也不时地会一起玩，可从来没听说过他会来这地方啊？！
毕竟连电视淘的都是家门口二手杂货店的旧品，高中生真的负担得起消费吗——
要说也不愧是她，未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人海中看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背影——那自然地打着卷儿的发型也实在是好认。
一切的疑问，都在她跟着雨宫莲与某人汇合时迎刃而解。
橙褐色长发的少女双手背后站在一排排耳机边上，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大又圆，衬得本就可爱的五官又多了几分娇俏。
她穿着黑底的紧身小背心——上面的图案似乎是俄罗斯方块——露出小巧圆润的肩头，见到叫自己好等的人出现，神色不悦地抱怨了两句。
而雨宫莲呢，他笑着解释了什么，少女就歪过头“切”了声，俩人一起无事发生似的逛了起来。
有栖川未来：“……？”
她数了数。
加上最开始那个女医生，他被她撞到三场约会了。
所以说……
这人是在赶场子吗？！！
光拿今天来说，他先是和女同学一起在学校里待了俩小时，然后又赶来秋叶原陪不知道哪来的小妹妹逛街。
她这位男朋友可忙得很啊。
为了符合这一整条街的画风，未来把自己头上也换成了顶街边店新买的鸭舌痛帽。
说实话，她可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买旁边那顶绿色的。
不可原谅。
未来对着远处的背影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又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地记下了某人的罪恶。
她跟了俩人一路，最后的分歧似乎在于那女孩还想再转一会儿，而雨宫莲准备打道回府了。
未来及时地在他往回走前闪进了小巷的拐角，趴在墙边看着人消失在车站检票口，这才重新小心翼翼地跟上。
等上了电车也如法炮制，躲在旁边车厢偷偷观察对方动向。
已经跟着坐了一次，她姑且认得出来，这应该是回四轩茶屋的路了。
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未来很快做出了判断。
天已经黑了，街上行人稀少，这对跟踪工作可谓是大大的不利。但这还难不倒她，未来保持着安全距离走走停停，对方一有要回头的迹象就借着路边的自动售卖机或者杂货店洗清自己的嫌疑。
完美！
有栖川未来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v”。
她目送雨宫莲进了店门，晚间的卢布朗已经歇业，门上挂着的牌子也被翻到了“closed”那面。
所以说——
未来心想。
今天就算是结束了吧。
不跟踪不知道，一跟踪吓一跳。
谁能想到那位一脸乖乖相（期间限定）的男朋友生活如此精彩。
呵呵。
她冷笑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就要走出四轩茶屋街的时候，突然觉得和谁擦肩而过。
余光瞥见黑白相间的影子，未来下意识回过了头。
……咦？
咦？！！！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位女仆从旁边走了过去。
女人扎着双马尾，瞧着可能有二十多岁，身上的女仆装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直接推门进了打烊的咖啡店。
有栖川未来：“……”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仆又出来了，她怀里抱着个洗衣筐，里面堆满了脏兮兮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布条和杂物，转头进了街角的洗衣房。
未来还愣在原地。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对女仆的印象除了电视网络就只有刚刚在秋叶原经过的女仆咖啡厅，哪想到城里人玩得这么花。
说起来，好像也有听说过……
她是知道有类似的风俗业，之前查的东京旅游攻略虽然完全没用上，但中途有看到爆火的外派女仆店，说是在家打电话就可以叫来女仆为你服务，家务全包不说还会把你当成最最亲爱的主人侍奉。
雨宫莲亲口说过，店里头就住着一个人，谁叫的应召女仆不言而喻。
洗不动了。
没法洗了。
她现在心情好tm复杂。
原来某人还好这口吗？
还把人晚上叫过来洗衣服？
半晌，未来面无表情地掏出了兜里的纸笔。
再次拍了两张证据后，在她的记仇小本本上又记下了精彩的一笔。
第二天一早，还是那个时间，未来再一次蹲守在卢布朗附近。
她看着雨宫莲跟老板告别后出了门，干脆利落地往车站走去。
这次又是要去见谁呢？
未来皮笑肉不笑地想。
昨天的哪一个？还是说……还有新人？
她跟着他在涩谷站下车，眼看对方又在地下的商场转了半天（期间还在通道的饮料店里买了一杯看上去很难喝的饮料）。等未来都要转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靠在墙边等着的人影。
一看清那人是谁，未来不由得一怔。
深蓝色短发的少年体态修长，样貌英俊，兀自陷入沉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这气场在抬眼看到来人时一下子消融了不少。
这个特征……
难道是那个最大缺点就是长了一张嘴的残念系帅哥喜多川祐介？！
未来稍微松了口气，既然对方是喜多川祐介，今天应该就是结伴出行，不至于再有什么莺莺燕燕掺和。不是替准前男友开脱，实在是她不想自己的世界观再被一次次冲刷，能被震到如此天崩地裂的程度，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体验了。
话虽如此，这不代表她就不会继续跟踪了。
她记得雨宫莲说过，喜多川的爱好是绘画，甚至还很有天分，在学校都是作为艺术生特招进去的。那么问题来了，据她对男朋友的了解，他从没有流露出半点对绘画的兴趣，两人又不是同所学校，到底怎么搭到一起去的。
有隐情。
有大问题。
再说了，万一是四人约会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电车，有栖川未来就蹑手蹑脚地远远跟着，又是和昨天任何时候都完全不同的另一条线路了。她全程猜测着他们的目的地在哪，最终在报站的电子女声中得到了答案。
“神田……”
未来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想不透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话说这是哪里啊。
谷歌，走起！
她立刻低头查起手机。
原来如此，这个历史悠久的街区里分布着不少有名的教会和教堂。看风景倒是也看得出来，古旧的街道风景很有些韵味在里面，除了神社外还一眼望去就有好几个尖尖的塔顶。
不会是要来忏悔吧，可正值青春的高中生能忏悔些什么，今天抄了某某的作业偷看了谁谁的答案吗。
远远跟着两人在交错的街道间绕来绕去，未来心里越发疑云重重。她看到他们进了某家教会，厚重的门扉在身后关闭，未来不敢贸然打草惊蛇，只好盘桓在门外不住转圈。
她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上，往里面望去。
这间小教堂在休息日的上午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信徒来拜访，自然也见不到神父的踪影，俩从头到脚都和这里不搭调的高中生站在几排长椅的最前头，阳光在描着浮世绘的花窗上投下一层层光晕。
“……一个人……原罪……基督……”
哪怕声音在教堂的穹顶下回荡，未来也只能隐隐约约听清楚喜多川祐介话中的几个字眼。
再近点。
再近一点。
她努力把耳朵向前贴去，贴到了大门马上就要被推开的岌岌可危的程度，但不要紧，她终于能听见里头俩人的对话了。
然后，她那喜欢耍帅的、风度翩翩的、温柔的男朋友的声音响了起来。
“要脱吗？”他问。
有栖川未来：“……………………………………”
她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
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清早刚下雨积起的小水洼旁，而那浅浅一抹水面，映出了门旁少女目瞪口呆的脸。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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