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原谅
顾平芜挑了挑眉，倒没有再接对方的话，而是问道，“白离打算一辈子把我关这？”
封栝不耐烦地道，“那你想怎样，我们尊主带你来魔域是你的荣幸，他把你招待的那么好，就差把你当神仙供奉了，难道你还想跑不成。”
说完，他还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顾平芜，仿佛对方一承认，他就会去打断对方的腿。
“你们尊主已经把我关了近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但凡是个人就会受不了吧。”顾平芜说道。
“我不是人吗？”封栝抱着胸，并没有被他说服。
“你。”顾平芜轻嗤一声，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嫌弃，“你这脾气臭的跟大爷一样，谁敢跟你说话。”
封栝又炸毛了，“说谁呢你。”
“如果白离不能来见我，那让我出门散散心总行吧。”顾平芜看着他，淡淡开口道，“或者你们找几个嘴甜貌美的人来陪陪我，记得找知趣一点的，可别像你一样，那么不讨喜。”
封栝太阳穴抽了抽，他拳头已经硬了，要是别人，他肯定一拳砸上去了，但对面的人……毕竟是白离的心上人。
白离之前交代过，要满足顾平芜的所有要求，可是现在问题是……顾平芜提的每一项要求，都不是他能随便答应的。
白离现在在养伤，他当时特意强调了，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他。
而且，封栝私心也不想让白离见顾平芜。
至于放他出门散心，呵，依他看，出门散心是假，蓄谋逃跑才是真吧。
而且如果真的让他逃了，白离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
找人来陪，那就更不要想了，白离要是因此吃醋了，那擅作主张的自己，也将成为第一个被祭刀的。
正当封栝犹豫不决之时，顾平芜又开口了，“怎么，还没做好决定。”
封栝梗着脖子，一副相当硬气样子，“我就是一个都不选，你又能拿我怎样。”
“确实不能拿你怎样。”顾平芜微笑，语气有些玩味，“只不过以后若是见到了白离，那我可得跟他说说，他有一个‘好’手下。”
封栝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威胁，他心里更是不爽，或许是因为他抗拒的态度过于明显，顾平芜倒也没一直坚持，“不同意也行吧，但不管怎么样，你总得给我找些事儿做，让我打发打发时间。”
听着似乎有转机，封栝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想要做什么。”
“去山下给我挑十几本话本上来，记住了，什么类型的都给我来一本，还有门前那些花，长得奇形怪状的，都铲了，转种玉节竹。”
“还有你们那些门帘，青翎石做的颜色不够亮，声音也不够清脆，改用深海鲛珠。”
顾平芜这么噼里啪啦一连串说出口，封栝听得太阳穴跳了两下，“你……”
“怎么，”顾平芜斜眼睨了过来，“别说你又不同意，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我看你们魔域也干不成什么大事了。”
“没……我可以。”封栝强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
顾平芜嘴角重新噙上了一缕笑，“既然如此，那还愣着干嘛。”
封栝握了握拳头，不情不愿地动身。
看着封栝离开，顾平芜放松地躺在靠椅上，惬意地与系统交谈，［深海鲛珠没问题了，就差极品灵石和青鸣鹿内丹了。］
这么想着，顾平芜又叹了口气，［极品灵石倒还好，就是这青鸣鹿的内丹……唉，难。］
一向安静的系统这时开口，［或许我能帮帮你。］
听到这，顾平芜坐起身来，［怎么帮？］
［我可以利用权限，塑造一个商贩的身份，然后出售青鸣鹿的内丹，到时候你假意经过，买下就好。］系统回答。
［你这个商贩能进魔域？］顾平芜问道。
［不能。］
［……］
［所以你要想办法出门。］系统补充道。
顾平芜按了按眉心，躺在木椅上，觉得任重而道远。
封栝做事极有效率，不出三天，他就把顾平芜吩咐的事都做完了。
而且不得不说，他把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他找来的话本几乎堆满了一整间房，门前的姹紫嫣红换成了一片青翠，门帘上的珠子也换成了流光溢彩的水蓝色鲛珠。
封栝站在他身后，陪他一同观看这几天的成果，他问道，“怎么样？”
顾平芜没有违心，甚至忍不住夸赞，“没想到，你不说话光做事的时候，还是蛮靠谱的。”
“什么叫‘不说话光做事的时候靠谱’。”封栝脸又黑了。“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很靠谱，好吗。”
“好好好。”顾平芜很敷衍地应付着他，他四下逛了一圈，先看了看外面青翠的竹林，又摸了摸漂亮的门帘，最后走进书房，悠闲地翻开了封栝带来的话本。
话本没翻几页，他就看得入神了，此时，日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身体的轮廓被光映得模糊，房里的整个画面显得温暖惬意。
封栝撇了撇嘴，没有再打扰他，直接转身离开。
顾平芜又翻了几页，在确定封栝真的离开后，他手一翻，手掌上躺着几颗漂亮的珠子。
珠子是剔透的蓝色，中间有流沙般的银色光泽，在阳光下，更是流光溢彩，漂亮非凡。
应该没人会发现，门帘上少了几颗宝珠，顾平芜垂着眸，随后手一拢，又将珠子收起。
而此时，在魔域的另一边的一间暗室里，白离苍白的皮肤泡在药池里，他闭眼仰着头，默默地在运功养伤。
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这里，通过这十几天的养伤，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为了不落下病根，他还得再静养几日。
江澜这个老畜生的伤势比他轻很多，而且对方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听修仙界传来消息，江澜已经开始集结正道，对魔域施压了。
江澜在修仙界的名声极大，因此他那么一号召，愿意跟随他的人数不胜数，以至于整个魔域隐隐有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白离已经感到了时间紧迫，因此他想尽快好起来，不仅是为了以最好的状态来应对这局势，也是为了更快见到……他的师尊。
在这段时间，白离经常会想起顾平芜，他想去见见对方，想触摸对方温热的皮肤，或者揉一揉他柔软的长发，也想听他说话，哪怕对方只会骂自己。
但他又不敢亲自去见对方，因为自己现在实在是虚弱又狼狈。
不过，在他想得心痒难耐的时候，他会召来那些伺候顾平芜的魔修，并向他们询问顾平芜的近况。
顾平芜什么时候睡觉了，什么时候看话本了，什么时候出门摘了几片玉节竹的叶子吹着玩，他都知道。
他就这样如饥似渴地获取对方的信息，仿佛顾平芜是什么良药，他必须靠着对方才能续命。
时间又过去了六七天，顾平芜以为白离还要修养一个多月，不料第二天，他就看到对方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此时，白离的状态已经比第一次见好很多了，他穿着厚厚的黑色衣袍，虽然眉目间还有病态，但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脸上也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红润。
他出现在顾平芜的面前时，顾平芜正在看话本，听到开门声，顾平芜没抬头，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封栝，直到脚步声靠近，手上的书被瞬间抽走时，顾平芜才皱着眉抬头。
看到是白离，他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伸手抢回了那本书，嘴上很自然，“你的伤恢复了？”
“差不多。”白离绕过桌子，在顾平芜的身边坐下，开口，“我记得你曾经从来不看这种东西的。”
“那是曾经。”顾平芜认真地看着书，头都不抬一下，“曾经的季岚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顾平芜。”
听到这，白离不由的顿了一下，他静静看着顾平芜，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明的情感。
在顾平芜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抱歉。”
顾平芜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两个字，他扯了扯唇，眼睛从书页上离开，脸上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你的抱歉来得可真是迟。”
白离没在乎他语气里的嘲意，接着道，“当年的我确实做错了，师尊，我当时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所以呢？”顾平芜冷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的错都源自于你的爱。”
“呵，那你的爱可真够自私的。”顾平芜闭上书，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与白离交谈的欲望，站起身就想要离开。
白离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垂着头，阴影罩住脸庞，神色不明，“那师尊，你……怎样才肯原谅我。”
顾平芜头也没回地甩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语气冰冷，“原谅你？行啊，如果你能杀了江澜，那我就原谅你。”
顾平芜只是冲动，随口一说，不料白离却抬起了头，眸光闪烁。
“好。”
顾平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答应了，他心里有些懊悔，［冲动了，早知道这样，应该让他给我青鸣鹿内丹和极品灵石的。］
系统：……
自这天起，白离几乎每天会来这里陪他，顾平芜看话本，他就在他身边陪着他看，丝毫不在乎顾平芜的冷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六天，顾平芜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无聊吗？”
他没顾平芜的回答，反问道：“师尊觉得无聊吗？”
“我当然无聊。”顾平芜扯唇冷笑，“毕竟某人把我关在这，连让我出门都不肯。”
白离抿起唇，但很快又松开，“既然如此，那我带师尊出门逛逛怎么样？”
顾平芜向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让别人陪你去，我不安心，刚好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白离歪头对他笑了笑，“师尊意下如何。”
或许因为面前的人是白离，顾平芜并没有一口答应，直到白离拉住他的衣袖，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恳请。
顾平芜这才抬眼，看向了白离，他语气淡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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