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如愿以偿

　　第二天一大早，吴天浩出门的时候，吴宝鼎已经不见了踪影，吴天浩给他披的毛毯，被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

　　也不知道这家伙大冬天睡在楼道里有没有冻个好歹，要不是吴天浩仁义，估计这家伙今天就得进医院。

　　等吴天浩到二所点了卯，来到一所的时候，看见吴宝鼎已经等在这里，大厅里那些破损的机器人和配件全都不见了踪影。

　　“吴天浩，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啊切！”吴宝鼎手里端着杯热茶，一边喝一边打着喷嚏说道。

　　看了看四周，吴天浩道：“吴工，你这是什么意思？博总可是要我们这周把这里恢复原样，你这么干，不怕我们告诉博总？”

　　吴宝鼎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又“啊切”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无赖地道：“我没什么意思，我也没干什么，我想要什么你自己知道。”

　　吴天浩见吴宝鼎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知道跟这个犟种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要走。

　　“等会，你去哪？”吴宝鼎拦住了吴天浩的去路。

　　“还能去哪？当然回二所，我去跟华知秋组长汇报一下情况，反正这原本就应该是他负责的事，”吴天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

　　“你到底怎么样才给我看你的机器人？”吴宝鼎的功力到底不深，琢磨了很久的一个主意，才两分钟不到就眼看要失效，他不由得急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还想看看埃及艳后的机构呢，那个高卢人会给我看吗？”吴天浩道。

　　“那也没有人说你的机器人是垃圾，不如埃及艳后哇！”吴宝鼎找到了一个他看起来很充足的理由。

　　吴天浩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吴宝鼎一眼，然后道：“吴工，你的原型机就是一坨屎，你知道吗？跟埃及艳后比，就是一堆钢铁堆起来的渣渣。”

　　“你！”吴宝鼎被吴天浩怼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吴天浩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吴天浩出现的地方，吴宝鼎就会跟过去，一刻也不离开，包括去卫生间。

　　就是蒋焕打电话让他回去弄屠戮，为周末比赛做准备，他也无动于衷。

　　二所的人对吴宝鼎天天改换门庭来这里上班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有白发魔女妹问了一下，得到吴天浩一句“我哪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后，也不再过问。

　　不过也有些微小的变化，比如吴宝鼎没晚上去吴天浩宿舍的时候，会带上航空棉睡袋，还有就是他不知道跟李途有了话题，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

　　周三的晚上，竟然带了火锅，跟李途在楼道里每人喝了半斤白酒。

　　周四一大早，吴天浩一进二所五楼的办公室，就见马宰一个劲地对自己招手。

　　看了看吴宝鼎出奇地今天没来，吴天浩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小吴，你知道吗？那个神经病吴宝鼎今天一早被车给撞了，还是一辆自动驾驶的穿梭巴士，”马宰神秘兮兮地八卦道。

　　吴天浩翻了个白眼，还说人家是神经病，我看你缺乏自知之明。

　　“怎么回事？”吴天浩听说吴宝鼎被车撞，莫名地有些担心。

　　其实吴宝鼎这个人就是一根直肠子，处事做人都是十分直接。

　　这几天，除了将那些机器人展品藏起来这一件事算是动了下歪脑筋，其它的时候即使缠着吴天浩，也都是以不打扰他为准，这一点倒让吴天浩对他有些改变之前的看法。

　　“这家伙半夜在厂区里乱跑，正好碰见倒班的通勤巴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了上去，幸亏巴士及时刹住了车，要不然你肯定少了个麻烦，”马宰一脸幸灾乐祸地道。

　　“伤得不重吧？”吴天浩担心地问道。

　　“不重，不过也不轻，听说医疗舱治不了，被送去了集团的医院，”马宰讲完情报，突然没了兴致，眼睛开始盯着屏幕，敷衍了一句道。

　　“不对，马宰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情况？这人除了他的程序，就没见过他还关系过别的东西，”吴天浩意识到了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吴天浩问道。

　　马宰……宕机中，对吴天浩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今天一早有总裁办公室的人来了解情况，吴宝鼎最严重的伤在头上，据说是伤上加伤，”白发魔女妹不知从什么地方溜了过来。

　　“噢！那马工是不是要承担责任？”吴天浩道。

　　“不会，集团舍不得处理他，”白发魔女妹吧唧嗦了一口棒棒糖后说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吴天浩觉得吴宝鼎之所以撞车肯定是跟昨晚那顿酒有关，该死的死胖子李途就知道给自己惹事。

　　赶到医院，找到了吴宝鼎的病房，吴天浩发现这家伙正在吃早饭，脑袋上的绷带邦又多了几圈。

　　“小吴，你怎么来了？”吴宝鼎一抬头见到吴天浩，开心地笑了起来。

　　“吴工，你怎么搞的？严不严重？”吴天浩见到吴宝鼎的脑门还肿着一个红包，鼻子和脸都有擦伤，看来撞得不轻。

　　“没事，本来等会再检查完，我还想去二所找你呢，”吴宝鼎没心没肺地道。

　　“你还有完没完？”吴天浩觉得自己此时输给了吴宝鼎，在意志品质方面。

　　“小吴，你放心，我也不打扰你，不会影响到你。反正你什么时候给我看，我就什么时候结束，”吴宝鼎笑着说道。

　　此时的吴宝鼎已经没有了刚开始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说话的样子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些家长里短，这方吴天浩竟然生出了怕怕的感觉。

　　吴天浩知道要不给吴宝鼎看，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摆脱他。

　　“好吧！”吴天浩道。

　　“什么？你答应了？”吴宝鼎蹭地一下窜了起来，激动地看着吴天浩，早餐和餐具被打翻一床。

　　“走，我们现在就去，”吴宝鼎一刻也不想耽搁，拉着吴天浩就往外走。

　　“你不是还没检查吗？”吴天浩拉住吴宝鼎道。

　　“检查什么？我又没病，”吴宝鼎的力气特别大，几乎是拖着把吴天浩拉出了病房。

　　“吴工，你们干什么去？还没检查，你不能乱动，”一个医生将二人拦住，阻止道。

　　“快走啊！”吴宝鼎一把将挡在前面的医生给扒拉到一边，急切地催促道。

　　两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吴天浩的宿舍，在进门前，吴天浩停下道：“吴工，看你这么坚持，我才把小黑给你看。但在看之前，我们得签一个协议，马工之前也是签了协议，才给他看的小黑。”

　　“好，没问题。协议在哪，快拿来，”吴宝鼎急得别说前一个保密协议，就是一张卖身契，估计这家伙也会毫不犹豫地签字。

　　吴天浩电脑里存了之前的那份协议，将内容稍作修改，增加了泄密的惩罚力度，又放大了吴宝鼎需要保密的时限和范围。

　　吴宝鼎拿过来也没看，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两人又把协议上传到契约公证网站，利用人脸识别确认本人签属后，才算完事。

　　吴宝鼎早就急不可耐，打开密码门，一下从吴天浩的身边挤了进去。

　　吴天浩怕他把小黑给拆坏，也赶忙拿起工具，一起拆卸。

　　李途昨晚喝了酒，现在还瘫睡在床上，要不然这家伙听到动静铁定得来凑热闹。

　　当小黑的内部结构全部展露出来，吴宝鼎突然愣住，他定定地盯着那些此时附着在传动杆上的仿真肌肉，还有那些球窝状关节，被分成若干股的拉筋线。

　　“你把它设计成了一个人，”吴宝鼎半天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还不完全，我想让他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人，”吴天浩第一次对人说出了自己终极想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吴宝鼎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失去力气般跌落在地上。

　　吴天浩也不知道吴宝鼎犯什么病，只能在一旁干等。

　　过了很久，吴宝鼎的目光终于回神，他一脸苦涩地看向吴天浩道：“马宰的确没说错，你的机器人要比我的原型机更适合SX项目，我挨打不冤，是我耽搁了二所的工作，是我拖了集团的后腿，我对不起顾总的信任，也对不起博总的培养，我…”

　　吴天浩一见坏事，这人要疯吧？

　　可不能再让吴宝鼎出事，要是集团的首席程序员和首席工程师全都在自己这里发疯，那集团铁定会调查，自己也免不了被人非议。

　　“吴工，可不能这么说，你可是齐盛首席机械师，没有你，哪有这么多系列的机器人出现，就是因为你的能力没人能代替，顾总和博总才倚重你。”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反正吴天浩有的没的兜头盖脸地一顿夸。

　　“真的吗？”吴宝鼎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我还能骗你，这可不是听别人说的，是我根据自己的观察总结出的结论，齐盛没你可不行，”吴天浩瞎掰道。

　　“那为什么你的机器人要比我的优秀这么多，”吴宝鼎的眼睛出现了一丝正常人的光彩。

　　“我能告诉你，在哥面前你就是一个渣吗？”吴天浩心里臭屁地嘀咕了一句，然后道：“这是我们的理念不同，你看，吴工你一直在齐盛工作，生产的机器人都有固定的用途。我想你久而久之后，思想受到了局限，在设计新款机器人的时候，理念多多少少有些固化。而我刚刚走出校门，想法也许在应用上不够成熟，但难等可贵的是它天马行空，只要我能想到的，都不会去否定，而且我不会为外界的东西去改变自己，只有我撞到南墙，而且是头破血流的那种，才会想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需要去寻找新的思路。”

　　这些倒真是吴天浩的肺腑之言，他内心里的确觉得自己跟吴宝鼎这些工作过很多年的人有这样深层次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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