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警报
半小时后。
景飒瞪着墙壁,迟迟没有睡意。
他翻了个身,面朝沈南珣,小声唤:“喂。”
窗外哗哗的雨,反衬客厅的格外寂静,主卧隐隐传来景诚的鼾声,沈南珣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沈南珣,睡了吗?”景飒又问。
沈南珣睫毛动动,睁眼:“没。”
“我睡不着。”景飒说。
沈南珣合眼,轻道:“闭眼就好了。”
景飒又翻身,面朝天花板叹气:“我加油吧。”
他合眸,深呼吸,以为还要花点时间才能入眠。谁料不到两分钟,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少年安稳的呼吸声传来,沈南珣眸眼睁开,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
夜色朦胧,少年的睡颜安静,胸腔平稳地起伏,薄唇轻张着呼吸,少了些醒着时那份威风与霸道,多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和烂漫。
沈南珣静静地望着少年。
深褐色的眸底微暗。
他见过人间真情冷暖,也经历过无数恶到极致的世俗糟粕,这双眼理应看淡一切功名过往,不对任何人动摇任何情感。
但此时,他却小心地克制眸底的炽热,望向少年的眼神纯粹而虔诚,生怕情感过于沉重,灼伤到少年丝毫。
两股相违的念想较劲,碰撞燃尽,或许那刻,他只是在单纯地望着少年。
望着他梦寐以求,却又遥不可及的光。
【……】
【……】
沈南珣身子不自觉前倾,在两人中间那道线时顿了顿,最终跨过去,额头抵在少年的后背。
动作很轻,轻到那人醒时也不会察觉。
“景哥……”
他轻合上眼。
-
景飒是被小姑娘的笑声吵醒的。
揉揉眼睛,慢腾腾地起身:“天不是还没亮吗……”
“都九点半啦小飒哥!再不起来就没有早饭了。”小姑娘戳他的脸,手感倍好,咯咯笑声不停,“人家珣哥哥六点就起来了,你看看你。”
景飒躺下,被子蒙头:“太阳都没出来,你骗谁呢。”
“啥?”景晓晓脑门顶问号,“你快起来!没出太阳是因为外面还下大雨。”
景飒蹭得坐起来。
“雨还没停?”
小姑娘摇头:“没呢,哎,我可怜的运动会。”
景飒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小姑娘看他这样子,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床,附在自家哥哥的耳边小声说:“哥,听说你半夜蹬被子,还踹人。”
景飒登时拧起眉:“谁说的。”
“珣哥哥呀。”小姑娘神秘兮兮,“你没感觉吗?昨晚踢了珣哥哥多少下。”
景飒:“……”
景晓晓:“珣哥哥还起了好几次夜给你盖被子。”
景飒:“……”
景晓晓扬了扬眉,景家人得意时都会露出这种表情:“哥,你还好意思赖床不?”
不管景晓晓话里有多少添油加醋的地方,景飒真的信了。
怪不得崔勇那小子跟他睡过一次就不敢跟他再睡了(其实那次是因为崔勇要熬夜打电动,不想被老父亲景哥念叨)。
景飒又揉了揉眼,困意全无。
眸光探向厨房里帮杨雪择菜的高挑身影,突然愧疚感连连。
他起身,冲到洗手间洗脸刷牙,拽拽衣摆,又连忙折回客厅。
可景诚已经收拾好沙发床了。
景飒过去:“谢谢小叔。”
“哎!没事儿。”景诚转头笑笑,又说,“就是这雨吧,让你和南珣回家我也不放心,等消停点了我再送你们回去。”
“不着急。”景飒说。作业都差不多写完了。
“那行,再待会儿吧。”景诚说,“就是有你俩在那小丫头片子简直要翻天了,哎。”
景飒哈哈笑了两声,安慰几句。
没一会儿,一大家子又围着桌子。
家里有客人,杨雪赶早起来做了拿手绝活,几屉小笼包摆在桌子上,晶莹剔透,垂涎欲滴。
景飒和景诚是最后两个落座的,就见小姑娘一脸担忧地望着杨雪,拽拽袖口:“妈妈……”
景诚看到老婆苍白的脸,心里一慌,忙抱住杨雪的身子:“怎么了?”
“没事……”杨雪推开景诚的胸口,气吞无力,“孩子们都在呢,别出洋相,吃饭。”
景诚不肯松手,耐着性子:“老婆听话,哪儿不舒服。”
小姑娘也晃晃杨雪的手,杏眼写满了担心。
“当着飒飒和南珣的面你也不害臊。”杨雪推搡景诚的怀抱,“我就肚子有点疼,吃点药就好了。”
景诚一愣,忙握住杨雪的手,拇指略有暗示性地在她手背上摩挲。
杨雪蹭得耳根一红,猛推开景诚:“不是!”
景诚有些失望地回了座。
杨雪桌子底下踹了景诚一脚。
景晓晓眼睛在两个大人身上来回转悠,愣是什么也没看懂。
“神马呀……”她念着。
景飒老大不小了,心知肚明。他云淡风轻地推过去一屉小笼包,托着小姑娘的后脑,把她注意力转回来:“没你事,吃饭。”
小姑娘大眼睛看过来,眨啊眨,希望景飒解释解释。
景飒咬了口小笼包:“嗯,好吃。”
景晓晓当即翻脸:“哼。你们就欺负我是小孩儿吧,等我长大的。”
说着埋头疯狂吃饭,好像这样就能一夜间长成大人似的。
-
吃完饭,景飒帮杨雪收拾好桌子,直到正午,都不见屋外的雨有停歇的迹象。
景诚在书房研究教室课程,杨雪在厨房里忙活中午饭,沈南珣在景晓晓屋里批改作业,而小姑娘本人,搂着自家哥哥的胳膊窝在沙发上。
电视里滚动播报这场大雨,仅仅一上午,就接连发了暴雨黄色预警,橙色预警。
景飒看电视的时候,又更新了警报等级。
“中央气象台发布最新消息,昨日14时,锦城s市局部地区突降暴雨,连续上调暴雨灾害等级。截止今日观测时间,降水量可达400毫米,12时37分,锦城s市正式发布暴雨红色预警,这也是锦城s市第一次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通知……”
锦城地方新闻台紧急插播:“广大市民注意,锦城s市正式发布特大暴雨警报,请暴雨受灾区的居民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市中小学立即暂停室外活动……”
小姑娘倚在景飒旁边,倒吸凉气:“妈呀,这么大的雨,怪不得学校不开运动会了。”
景飒:“还是有道理的。”
“哎!你从没在参加过我们运动会,我还想在你面前表现表现呢。”小姑娘撅起嘴巴。
景飒挑眉:“你能拿几个第一回来,就说要在我面前表现?”
景晓晓神采飞扬,一脸一别不相信的模样:“我可是我们年级短跑最快的人,老师都夸我爆发力强呢!”
景诚这时整理完了周一上课表,端着杯子从屋内走出来,听到自家女儿这话,止不住得意地咧唇。
倒完水,走到沙发上坐下:“小丫头片子天天骗人,但这话不假。”
景晓晓皱眉:“我哪里天天骗人了!”
景诚横过去一眼:“天天骗我写完作业的人是谁?”
小姑娘哽住。
她大眼睛扑闪,想到反驳的话:“那还不是因为——”
突然,一阵闷响打断她的话。
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又有陶瓷和不锈钢的碗砸到地上,啪得一声,陶瓷碎片连环跳了起来,延伸出清脆的声响。
景姓三人往声音发源处一看,大脑轰白。
厨房一片狼藉,食材满地都是,瓷碗和玻璃杯的碎片散落各处。女人蜷缩在冰凉的地面,双臂圈紧肚子,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痛苦地□□。
景诚瞳孔一紧,水杯都没拿稳,蹭得冲进厨房。
“老婆!你怎么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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