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幻听
三十分钟左右之后,采访结束。几人续杯的咖啡见底,纷纷起身。
崔勇本来还想跟景飒吃个午饭,继续扯皮,回头见两个女生回校,忽地想到作业还没写完,忙跟景飒说了个拜拜。
“呜呜亲爱的飒飒哥,周一学校见!”
景飒两眼一闭:“赶紧滚。”
正午的日光刚好,九月的微风舒适,景飒低头看了眼腕表。
其实,昨晚睡前情绪实在高涨,他连夜下楼买了一只鸡,想着今天拿出来料理。没想到晚上做了那样的梦,还起晚了,今早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景飒轻叹了口气,侧头看向离他不远的沈南珣,随口问:“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沈南珣听到景飒唤他,深邃漂亮的瞳孔望过来,落进了些许光斑。
“学校图书馆。”
“哦。”景飒漫不经心地应着,也没想和沈南珣有再多交谈,“那我先走了。”
沈南珣脚尖下意识往景飒的方向一转,迈步。
咖啡店招牌的影子落下来,在他脸上分出阴影,昏暗不明。
他的神情清冷,细碎的阳光在他微长卷翘的睫毛流转几分,颤了颤,睫毛下好看的眼垂下来。
“你要走了吗?”沈南珣问。
“……是啊,”景飒有一瞬晃神,很快找回思绪,“有事?”
沈南珣压下眸底的情绪:“没。”
【……】
【……】
景飒竖耳听了半天,也没从中理出关键词。
他皱了皱眉:“真没事?”
沈南珣脚尖转回来,视线移开:“嗯。”
【昨天梦见……还好只是梦】
【今天能见到他真好】
【……】
【……】
【才见面不到一小时】
【不想他走】
沈南珣话音落地不到半秒,浪涌般的心声纷沓而至,听起来委屈又难缠。
景飒正了正视线,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细听他耳畔的心声。
修长笔直的身影固执地站在那里,动作,神态,视线的角度都与梦中的沈南珣如出一辙,景飒右眼皮跳得厉害。
原来这小子舍不得他。
也难怪,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周末刚见到面就要走了。
景飒胡乱想着。
但景飒没接话,沈南珣也没再开口,两人僵持着,气氛说不上尴尬,却也说不上友好,谁都在等对方给个台阶下来似的。
两个人无声地立在咖啡厅门前,店长无意中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俩人咋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
景飒也注意到店长的目光了,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他望了望沈南珣。
“你……”景飒硬着头皮出声,闭嘴,又张唇,“或许,要来我家吃个午饭吗?”
沈南珣睫毛颤动,飞快望过来。
“我昨天腌了一只鸡,本来想叫崔勇来吃的,他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景飒眼神别开,语速不自觉加快,“但我不会做饭,你要来,可能得一起研究怎么料理。”
话说到一半,他抬眼看沈南珣,却发现沈南珣直直地盯着他,像要把他盯穿了似的。
景飒愣了愣。
对啊。他认识沈南珣三年多了,但对沈南珣来说,他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新同学,被新同学邀请去家里玩肯定奇怪。
“没事,不来也行。”景飒说,“反正怪麻烦……”
最后一个发音还没出来,就见沈南珣薄唇微动,打断他的话。
“我去。”
“啊?”
“我说我去。”语速很快。
景飒顿了顿,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热情:“喔,那来呗。”
一瞬,那条景飒幻视的,拖在沈南珣身后的毛茸茸尾巴摆动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
可心声密密麻麻,景飒一句都听不清。
他突然后悔刚才心直口快,正欲另起话题。
“景哥,走吧。”沈南珣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大步跨到他身边,“去你家。”
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几丝不容置疑,景飒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火坑。
说开心也太过头了,那眼神中蕴着的情绪的确满是雀跃,也有他不懂的情感,景飒搞不懂,只感觉自己做慈善了。
这小子是不是从没去过朋友家串门?
但这疑惑没在他脑内停留多久,很快就被“不会做饭”的事实冲淡。
咖啡厅到景飒家,中间路过学校,两三分钟脚程,又路过蔬菜商店,两个少年一前一后,保持半米距离,一路沉默。
景飒在路过蔬菜商店时终于忍不住回头:“你会做饭吗?”
少年眼尾绷直,肤色白皙的小脸上表情尴尬,沈南珣静静地垂下眼睑,心情很好:“会一点。”
“哦,你会呀。”景飒眉间突然舒展,呼进来的气也顺了不少,句尾扬起,“要不要买点其它菜啊?我可能做不好那只鸡。”
沈南珣长腿一跨,很自然地缩短两人的距离。
他比景飒高五六公分,站到景飒身边,垂眸才能捕捉到少年的所有表情:“你想吃什么?”
少年发质松软,发丝随风浮动。阳光下,那双浅茶色的眸,像有万千光华沉溺其中。
“我都行啊。”景飒下意识抬头,顿了顿,梗着脖子,“……你怎么这么高?”
认识沈南珣三年多了,第一次注意到两人身高差距。其实景飒也知道原因,他们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并肩。
“嗯?”
“你多高?”景飒皱眉问。
“一米七八。”往矮说了两厘米。
景飒盯着沈南珣的眼,自顾自地想三厘米居然差得这么大。
无所谓了,反正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有一米八三,男生二十岁时骨骼才闭合,大学还能长高。
想到这,景飒心情好了起来。显然忘了在梦里见到的26岁沈南珣身高一米八八。
“还是买点菜吧,”景飒收回目光,“蔬菜维生素含量高,长个儿。”
沈南珣跟在景飒后面,想起景飒问他身高时皱到一起的五官、不服输的口气,深褐色的眸底流光浮动,轻轻勾起好看的笑意。
【刚才嘴巴都快嘟起来了】
【好可爱】
走在前面的景飒怔了怔,疑问地回头。
可沈南珣气质清冷出尘,正低头挑酱料,不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景飒转过头,摸不着头脑。
压力大了,人都开始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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