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金崽”两个字,南客也有些分神。
金崽是许南生小时候的称呼。
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对着明明比自己还高的小胖子,大声地叫着:“金崽~”
每次,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都会气呼呼地不理她,或者纠正她:“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
她不理会,继续叫他:“金崽,金崽~”
后来,他没有办法,跟她商量:“要不,你就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他的名字,叫金南生。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金,是因为他爸爸姓金,南生,顾名思议,他是在c城的南城区出生的。
她表面上是嫌他的名字不好听,实则是因为他的名字里跟她一样,有个“南”字,南生南客,两人凑到一起老让人联想到“相生相克”这个成名。
她还是喜欢叫他金崽。
生气的时候,也会叫他狗崽崽。
是啊,确实狗。
谁曾想,狗男人,长大了,竟然会有一张妖孽一样俊美的脸。
还有了,不一样的身世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她心里在,他永远是曾经的金崽,生气时喜欢叫的狗崽崽,气极时怒骂出声的狗男人,而他,也从不吝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幼稚和无赖。
相生相克,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
回到兴义街的时候,南客看了看时间,正好晚上九点。
有些店面,已经关门打烊。
街上,行人也相较往常,少了很多。
这些年,兴义街上,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些不愿外搬的老人跟外来租户在这里聚集。
在c城人的眼里,这片区域这条街,是被时间抛弃的地方。
崔南客却从来不这样认为,这里是她的家,她赖以生存的地方,她爱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化解不开的浓浓生活气息。
除了,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之外。
许南生在前面的大街上,把她放下后,就走了。
兴义街里面的路太窄了,虽然时不时有人开车进来,但是每每都堵得大家怨声载道。大概是体验感太差,慢慢地大家也就自觉地不往这条巷口里面开车了。
到巷子尾的地方,有人叫住了南客。
是以前一个相熟的老街坊,前些年搬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搬了回来,住在自家店面的二楼,一楼租给别人开了一家缝纫铺。
他们家的店,以前是卖糖果的。
店还是那家店,门口的招牌却是变了又变。
真是世事变迁,时间无情。
南客对着街坊笑了笑,叫了声:“秦婶婶~”
“南南,刚回来啊!”
“嗯~”南客点了点头。
秦婶朝她招了招手,把她拉到了一旁,悄声说:“你听说了吗,我们这里要拆迁了。”
南客摇了摇头,她天天早出晚归,到是没注意到这些消息。
“听说,政府已经在招标了,很快,就会开拆,到时候补偿款下来”她四下张望了一下,问南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南南,你打算怎么处理?”
南客明白她的意思。
虽说,这座小院是南客的奶奶留给南客的。但是,南客还有父母。
“这个,我还没想过呢~”南客笑了笑:“再由说了,拆迁这种事,只要明文公告没帖出来,都还存在着变数。”
兴义街要拆迁的事,传了也不只一年两年了,最终都不了了之。
“那哪能有什么变数呢!这次,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南客啊,你别嫌婶多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关系到钱,你还是要多替自己作点打算。”
“早知道,早打算!”
“嗯!”南客点了点头:“秦婶,我会的。”
跟秦婶告别后,南客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屋。
院子里种着一株石榴树,正是五月花季,石榴花已经冒出了花骨朵,再过一段时间,火艳的花朵就会得无比灿烂瑰丽。
南客站在院里,看得有些出神。
秦婶的话,她也不是全然没有上心,只是,这房子跟她父母的事,想起来心里就憋闷得慌。
这座小院,是南客的奶奶留给她的房产。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遗产。
南客至今还记得奶奶过世后的第三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历历在目。
那天,就在这个小院里,崔友军,也就是她的爸爸,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用一脸无所谓和看戏的心态,眼瞟着女儿请来的“帮凶”,起身吐掉了嘴里的一口唾沫,不屑地骂道:“呸~就你们这些人想管老子的事,都不够份儿!”
邻居们有些鄙夷地瞪着他。
老太太去世时,丧事是邻居们帮着办的。
崔友军这个儿子,全程没有露面,出殡的时候,没人捧骨灰盒,最后是崔南客捧的骨灰盒。现在,老太太的丧事刚一忙完,他就出现了。
崔南客那个时候,刚好十六岁,上高一,长得瘦瘦小小的,一张脸白净得几乎没有血色。
站在屋子里,不声不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人是老太太的儿子,自己的爸爸。
如果他配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可惜,他不配。
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卖这座房子。
这房子虽然面积小了一点,但是地段尚好,还独门独院的,价格肯定不会差。
大家义愤填膺,老太太头七都未过,他这儿子就开始动坏心思了,真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也不怕老人家在地下都气郁难平,杀个回马枪来找他。
崔友军才不信这邪呢。
在他的世界里,娘亲女儿亲都不如钞票亲:“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房子我是卖定了。”
一个月前,他就找好了买家,就等老太太一闭眼,他是合法继承人。
“呵~”站在屋子角落里的小女孩淡淡地笑了一声,仍然是不急不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崔友军瞄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以为她装柔弱,装可怜地把左邻右舍都忽悠过来替她帮腔,就能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幼稚。
他再度扫一眼屋子里的这些人,上到居委会的负责人,下到街道旁边开收废品的老板都被崔南客这个赔钱货请到了家里来,倒还是有点能耐。
不过,“帮凶”多有什么用?
儿子继承母亲的财产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管你们再怎么阻拦,也改变不了什么,现代社会大家都知法懂法,要讲理。我的理就是,房子是老子的,老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谁也管不着。”
“呵~”崔南客又发出了一声轻笑声。
那种轻蔑的,漫不经心的嘲笑,彻底地激怒了崔友军,朝她吼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教养的疯丫头。”
“是啊,我没教养。”崔南客不急不恼地应道,转身朝厨房灶台走了去。
下一刻,她手里多了一把刀。
众人疑惑之间。
南客把那把刀砍在了老旧的木桌之上,很用力,刀身的三分之一没进了木桌之中。
“崔友军。”她直呼了自己父亲的名字:“如果,你还当自己是个父亲,当自己曾是奶奶的儿子,就请你做个人吧。”
“是啊,做个人吧。”人群里有人附和。
崔友军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了一惯的无赖样。
“有理走遍天下,子承母业,有哪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崔南客走到崔友军面前,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侧头瞪着他打理了片刻,点了点头。
随即,走到了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面前,指着他问崔友军:“他,你不认识吧?”
没待崔友军反应过来,她又说道:“他是兴义街的街道主任,马主任。这些年,刮风下雨,热了冷了,家里有什么事了,都是马主任过来帮忙照顾奶奶,你呢,你在哪?”
崔友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老太太离世前,受过刺激,精神不太好,经常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照顾起来确实很费力。
他没那个耐心,一直装作不知道。
崔南客又指了指另一位老婆婆道:“这是王奶奶,对,按理说你应该认识,听奶奶说,你小时候她经常抱你。”
崔友军眉毛拧了拧。
王婆婆接话:“友毛啊,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老李婆她要死不瞑目的呀。”
友毛是崔友军的小名,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了。
崔友军:“”
到底是勾起了一些幼年时候的回忆,越发有些拉不下脸来了。
他瞪了崔南客一眼。
崔南客继续娓娓而谈:“我6岁你们就把我抛下不管,刚开始生活费还能按时给,后面偶而不记得了,久一点就是经常忘了,再后来呢没这回事了。”
她冷笑道:“可我总不能就这样饿死吧?”
南客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眉眼低沉,倔强地不肯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你知道,这些年我们怎么活的吗?”
“那个时候,我的奶奶,也就是你的母亲”说到这是城,南客提高了声音,特意地强调道:“虽然你不认她,一分钱赡养费都没给过她。”
她看着崔友军痛心疾首地说:“为了补贴家用,为了养我,她每天都跟王婆婆一起出去捡垃圾,矿泉水瓶子,纸皮纸箱子,废旧的塑料凡是这些能够换得一毛两毛钱的东西,不管多脏多臭,奶奶都会怀着欣喜把它们捡回来。因着从小裹脚的原因,奶奶每走一步路都要比别人慢几分,哪怕是平地都走得颠簸,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柔弱的老人,却靠着捡垃圾,养活了你的女儿。
南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酝酿情绪,继续说道:“她是再替你承担养我的义务,那个时候,你呢?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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