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刺客是谁重要吗

象堂丁莫野房间，秦大夫一针一针的在丁莫野背后缝合伤口，虽然看不到，但丁莫野已学会了这个技术，这时用自己身体感受，更能体会出秦大夫的缝合手法。

本来来扬州是要学习这个技术，没想到现在可以亲身体会。

缝合完毕，秦大夫在伤口处涂抹上一层药膏，道：＂这个药膏是我师门传下来的生肌药方，比一般药方药效要强上两三成，小公子的伤口不用一个月就能完全痊愈了。＂

丁莫野只觉伤口一阵清凉，疼痛也大为降低。慢慢穿上衣服，伤口没有之前那般撕裂感了。

等了衣服穿好，却等不到秦大夫再提起生肌药方，拿眼看向秦大夫，见他正在擦拭缝合器具，一脸侷促不安。

丁莫野动念一想，秦大夫特别提起生肌药方，应该是另有所图，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秦大夫的生肌药方是待价而沽，还是......。＂

秦大夫听到丁莫野询问，立刻放下手上器具道：＂如果可以的话，想与小公子交换医治断骨的医术。＂他的表情充满心虚。

丁莫野心想应该是象堂藉此提出的条件，自己与秦大夫只讨论过寻常断骨治疗方式，并未涉及到复杂性断骨问题，秦大夫也不知自己会这门医术。

象堂倒是打得好主意，除了拉拢，还想要深挖自己所有的价值。

也不对秦大夫拆穿，人家好歹教了自己缝合技术，没必要当面给人难堪，笑笑回道：＂药方换药方，我这里有一份生骨药方，跟你的生肌药方差不多，比常见的药方要好上几成，如果秦大夫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换。＂

秦大夫犹豫了许久，摇头道：＂那还是不要了。＂

真如丁莫野所想，秦大夫是依象堂指示提出要求。小公子不同意交换就算了，若是真以药方换药方，让象堂的人知道，还以为自己跟小公子有什么私下交易，不知会怎么怪自己了。

秦大夫收拾好器具告辞离开，等候在外的萧子荆与沈凉变进来。

萧子荆一进房就问道：＂莫野有没有想过是谁会想刺杀您呢！＂说完叹了口气道：＂帮里多少年没发生过刺杀的事了，会不会是七英会的秦同。＂

丁莫野在扬州被人刺杀，必须要查明，若是帮里的人干的，这件事的影响就会很大，所以他希望是小公子自己之前的仇敌做的。＂

丁莫野也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想要刺杀自己，自己跟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有人想取自己性命，想了许久还真没想到有谁。

摇头道：＂不会是秦同。＂先否决掉他，秦同那有闲工夫派人来刺杀，跟他又没有天大的仇恨。＂三个刺客是我进新城时才发现跟在我后面，算我运气好，我进客栈时就一人跟着进来，那个刺客没等到三人会合就先动手，正好我有了防备，才没遭到毒手。＂

萧子荆又问道：＂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声音低沉，语气笃定。

丁莫野摇头。要说得罪人，最近还真得罪不少人，可是这些人会因此而派人刺杀自己吗？就算会，名字也是不能说出口的。而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刚刚三娘家宴才提到刺杀可能成为常态，自己就遇到刺杀。

沈凉道：＂先不做任何猜测，查不出刺客身分都是屁话。＂

口气不是很好。对于萧子荆要推卸责任的做法，他能理解，但是要把惹上刺客的问题都归咎在小公子身上就不是他能忍受。

而现在重点是要查出是谁教唆派出刺客。

萧子荆了解沈凉心情不好时的说话方式，也不介意，说道：＂我刚刚在外面与沈凉谈过，刺杀你的刺客虽然用的是短刀，但沈凉认出他用的是钺的手法，刺客为了隐瞒身分，没敢用趁手兵刃，怕我们顺藤摸瓜查出正主，我已经交代人将这个刺客的画像发往各堂，请他们帮忙追查。＂

丁莫野道：＂麻烦子荆叔了！＂

＂象堂会认真查明真相。＂萧子荆回答的不咸不淡，心里却痛骂派出刺客之人。

先把刺客问题推给丁莫野是无奈之举，若真查出是帮内人所为，等于捅了马蜂窝，说不定以后刺杀会成为惯用手段，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他私下问过卓伯远，跟他交手的刺客用的是封潮刀法，这名刺客的刀法纯熟，不象是偷学的，很可能是封潮门中的记名弟子，而封潮门掌门与苏州的虎堂大庆堂主交好，关于这点没有查明真相前，他是不敢说的。

以他的认知，一丝不苟的大庆堂主对刺杀行为深恶痛绝，绝无可能指使，但以黄广煜的个性，就有待商榷。

心里又大骂该死的。这件事牵扯太大，要是查出凶手却是帮内人所为，必定打破目前帮内形势，四堂都不愿与总堂明着撕破脸，在下任帮主确定之前。

萧子荆又安抚丁莫野几句，这才离开房间。

丁莫野往床上一趴，这时才感到筋疲力尽，刚刚都是硬撑着的。背上十几处伤口胀痛难耐，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在生死一线中所受的伤。

这时深深体会到戴通所说，没有内功，招式都是假的，一个照面匕首就被打掉，要不是靠着红蜓飘身法与临场反应，今天难逃死劫，现在想想都觉得庆幸。

沈凉倒了杯热水给丁莫野，道：＂有没有想到是谁指使的。＂

丁莫野摇头道：＂都有可能。＂看着沈凉说道：＂刚刚子荆叔问你时，我觉得你有看出了些东西。＂

沈凉道：＂象堂查我打死的那个人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不过我是从最后打你一掌之人看出的。从他的出掌招式判断，应该是三阳掌，而三阳掌是山东五蕴派的独门掌法。＂

丁莫野疑惑道：＂山东......五蕴派......＂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刺杀我的动机跟目的才是重点。＂

沈凉点头道：＂小公子说得对，你要是被刺杀了，谁是最大受益者才是重点。先说要是没有小公子，帮里的形势会变得如何？＂

＂要是没有我，又变成二哥跟三哥两人竞争了。＂丁莫野回道。

沈凉看着丁莫野，道：＂看来小公子是真的把自己加入下任帮主的竞争当中了。＂

这句话让丁莫野吓了一跳，他是直觉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想太多。可能是三娘与均斌舅舅晚上与自己的一番谈话，让自己不知不觉的就被代入竞争之列。

此时赶紧说道：＂很多人不是这么想的吗！＂

沈凉笑了笑道：＂小公子现在在很多人眼里是待价而沽，尤其是象堂跟豹堂。虎堂跟狮堂都有各自支持的人选，象堂跟豹堂自然也要有支持的人，才能在这场游戏中参与权。＂

丁莫野道：＂豹堂不是一直支持大哥的吗！＂

沈凉摇头道：＂这次高清的死，大公子如果没有谨慎处理，恐怕威信大失，豹堂一直在观望，立恒堂主会让周宸来南京接近你，也是有他的用意的。＂

丁莫野道：＂你认为大哥会怎么处理？＂

沈凉笑了笑，道：＂傅师父没跟过去，代表了一个信号，......他不想管这件事......，所以大公子去了，可能只是去看看罢了。＂沈凉是傅白亲手教出来的，所以称傅白为傅师父，而紫金帮能称傅师傅的，只有当初傅白训练的十人。

丁莫野问道：＂为什么？高清不是跟你一样式傅叔训练过的，又跟着傅叔历练一年多时间，照道理不是很亲近的吗！＂

沈凉道：＂武林中每天都要死人，傅叔跟大公子早习惯认识的人死了，我记得傅师父曾说过，被人杀死了就代表你武功不行，要怪只能怪你武功没练好，不管是因为正面对决还是被暗杀。＂

丁莫野道：＂那我要是今天死了......。＂

沈凉回答的理所当然，道：＂那就死了啊！那表示你的气运不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有你的出现，帮里的形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了你可能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但是不管有你没你，形势都是一直在改变，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变量。＂

丁莫野失望地说道：＂那也没人会为我报仇了。＂

沈凉哈哈大笑后摇头道：＂报仇！不会有的，......最多为你默哀一下，偶尔喝酒想起你时，会多喝两杯当成是敬你的。小公子，这个江湖每天都在改变，有人兴起就有人坠落，现实的是，你要是达不到一个高度，没人会在意你的。就像今天，要不是你的身分摆在哪里，象堂会帮你查刺客吗？......不会的！......可是你要是被刺客杀死了，除非总堂要求，象堂会当作这件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沈凉是罗文彦与陈天生特别派来扶持丁莫野的，之所以会以这种方式对丁莫野说明，是因为发现他并没有认知到自己的重要性，对自身定位也不明确。

必须要点醒他，让他明白目前所处的环境，以及必须面临到的问题。如果还是按照两位堂主交代的方式来引导，成长的速度远跟不上现实的变化，沈凉不得不快速去除他原本身上的一些杂质。

沈凉今天说话的方式不同以往，他的话让丁莫野受到打击又感到失落，他还以为自己与总堂的一些亲近的人，已有了不小交情，原来现实如此残酷，再好交情还不如利害关系来得有用。

却听沈凉又道：＂在底层的帮众，或许可能因为有过同生共死的交情，能抵得过利害引诱，但是小公子，你不是底层的，你是身处上层。再上层，凡事都以现实面为考量，交情只能嘴上说说，做不得准。一牵扯到利害关系，再好的交情也会被踹到墙角先放着，举起拳头来争取自身的利益，......呵呵......，只有在不得不妥协时，才会又把交情捡起来当成借口。＂

丁莫野这时不禁联想到义父与四堂堂主，当时携手共同排除老旧反对势力，这时为了自身的利益，双方明争暗斗，处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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