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顾先生好
路上，他好奇的戳了几下自己脸上的黑泥，躲在正对着灶台的窗前，趁林愿低头的功夫，他赶紧窜过去，大叫一声站起来。
“啊！”
“啊！”
两声震天的大喊，一声让厨房里差点儿掀了锅，一声害的外面的雪地里被砸出个大大的雪坑，一个黑脸儿娃娃倒在雪坑里，仰天哽咽着。
“丧良心，没天理啊～”
林愿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惊呼一声，“阿羡！”
“哥，救命啊，我动不了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哭声，林愿急忙放下锅铲跑出去，看着雪地里根本看不清脸的东西，他止住了脚步。
林愿小心挪到雪坑边缘，轻声问坑里的人，“阿羡，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还不是坏女人，说涂这个东西皮肤会变化，我涂好了要来给你看，就被你一掌打进了雪坑里，现在动不了了。”
林羡躺在雪坑里，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两行泪顺着黑泥变成脏水污染着他耳边的白雪。
他试图活动着手臂，却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了，一生气说话都哽咽着，差点儿让人听不清他都在说些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哥先想办法把你抱出来。”
林愿站在雪坑旁，为难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撸了撸袖子，第一次试图揽过林羡的腰，把他整个人抱出来。
“哥，你轻一点儿，我的腰好像折了。”林羡大抵是有些心理作用，现在总感觉浑身都动不了了。
“好。”林愿咬着牙，侧脸看着林羡的手脚都脱离雪坑后，一个放松，他气没稳住，又和林羡一起狠狠摔了进去。
“哎呦！”林羡哭着，感觉自己的腰是真的折了，“哥，你去喊清辞吧，我还不想死。”
“呸，好，等我站起来就去。”林愿自己嘴里含了一口的雪，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雪吐出来，他也觉得该找清辞帮忙快一点。
想着，林愿里面挣扎着爬起来，把林羡一个人留在雪坑里，往屋子里奔去。
“清辞！”林愿进屋，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你在干什么！”
“人造皮面膜而已，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谁家人造皮面膜跟真的人皮一样，还滴着血！”
少年瞪大了眼睛，手指着我把面膜往脸上糊的动作，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
我将面膜敷好，站起来路过他身边，好奇的瞥了一眼，“你怎么就这么胆子？跟我进来。”
“去那里？”林愿看着阴森森的房门，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哼，少年，你要时刻保持着你的修养。”房间里被我点了油灯，又光线照亮，林愿才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挪进来。
“有时候，我需要丢弃我的教养。”
“这可不一定，起码当年慕玉迪看着我把像血液一般的红豆汁涂抹在面膜上，然后敷在脸上，他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回去吐了一夜，在第二日给我去了信，告诉我，您是一个疯子，让我务必小心。”
“唉，看来，我也高估他了。”
“哼。”
崭新的灯泡被我找出来，我指着桌子，“辛苦你把灯泡装上，我把褥子被子找出来。”
“您先随我去把阿羡从雪坑里弄出来，我再装灯泡也不迟。”林愿站在原地不动，我回头，让他看一眼角落的木床。
“现在把林羡弄出来让他睡床板？别废话，赶紧干活。”
见我语气不善，已经拿着褥子要铺在床上，林愿才快速装好灯泡，过来接替我的工作，“这里我来就行，您先去将阿羡弄出来吧。”
“好，床单在木箱上，被子和枕头在木箱里面。”
我说着便走了出去，到林羡这里，他看着我脸上的东西，也是差点儿没把眼泪再吓出来。
“坏女人，你脸上的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只是你们不适合用。”我凑近了，先去了他脸上的黑泥，再将手心贴上他的额头，“碎掉的骨头快速长好的过程会有些难受，你忍着些。”
“嗯。”他躺在雪坑里，隐忍的应我。
强烈的金光顺着眉心钻进他的身体之中，顿时他的耳边便响起骨头之间互相摩擦碰撞的声音，在他一声隐忍痛苦的哭嚎过后，我将他抱起，看着地上凌乱的雪地，又将其恢复了原状。
屋子里，林羡被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床上捂汗，林愿按照我的吩咐在厨房烧上了姜茶。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些菜还真是得了你姨母真传，菜品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哎，您确定阿羡现在吃不了东西？”林愿夹住我的筷子，对于我说的，林羡现在不能进食的话，他从将菜摆上桌到现在都有些不信。
我揭下面膜，甩到他身上，“去找个干净的大碗过来，里面盛满雪，把这张面膜放进去。”
“您又有做什么？”
“你不用每天都问我这句话。”我笑着目送他出去，床上的林羡在我的手碰上他额头的一瞬，眼睛睁开瞳孔变得血红。
仅那一秒，我确定我放在他身上的东西起了效果，他的瞳孔就恢复如常。
等林愿捧着大碗进来，我正坐在堂屋饮茶，他狠狠的大碗摔到我旁边的桌子上，幸好碗没有被他摔碎。
我当着他的面，滴了一滴自己的鲜血进去，雪和面膜逐渐开始融合在一起，我告诉他，“端着碗进去，锁上房门，在碗里的东西凝结成药丸之前，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与你无关。”
“那您呐？您要去做什么？”
“我自然是做好去云氏前的准备，至于林羡一旦醒过来，只能吃清淡的，一点荤腥都不能碰，万一因为你给他喂了荤腥害了他，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见我说的坚决，一副根本不想惹上麻烦的意思，林愿深深看了我一眼，抱着大碗进了房间。
我在院子里设下禁锢，确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后，就冒着大雪，踩在雪花之上，却不留下半点儿痕迹的往玉溪镇里走去。
雪花伏镇，整片天地全都被大雪掩埋，我飞速驶于雪上，扑入街尾一身着米色大衣的男人怀中。
“好久不见。”男人的嗓音带着寒疾初愈的沙哑，驼色围巾，黑边眼镜，还有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都让他显得书生味太浓，可惜就是膝下无腿脚，可飘不可走。
我躲在他怀中抽泣，半忍着眼泪抬头看向他，“没想到，你能出来见我，我还以为这次只能见到顾瞎子一个人。”
“顾瞎子？这个名字奇怪，不想是他的风格，当年闹着要我跟他姓，现在却是他用了我的姓。”
男人引着我向前走，我牵上他的手，一如当初那般，与兄同行。
“他自己愿意，谁又能阻止他，听说恪司到现在都在等着他去，可他偏偏不肯。”
“我不喜欢你们的世界，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答应过我，不会踏足。”
“顾先生还真是奇怪。”我停下来，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死前做出那样的决定。
顾先生愣了愣神，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说你奇怪，把他留在这里，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我们一起躲在一家支了棚子的店铺门口，大雪堆积成了三面厚厚的雪墙，我们缩在里面，坐在人家铺前的台阶上。
顾先生往我身边靠了靠，生怕自己冷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冷，一年四季自认穿的衣服足够多，还是冷。”
“或许是心理作用，跟穿衣多少无关。”
“也许吧。”顾先生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你这次来玉溪镇是为了做什么？”
“找顾瞎子打造一把兵器，顺便给他安排一条后路。”我笑着看向满眼都是星空的顾先生。
顾先生微微叹了口气，给我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
“唉，我建议你先去把我的坟刨了，尸体运走，你在和他提报仇合作的事情，顺便帮我看看他心里还有没有我。”
“你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可以自己去啊，他看的见你。”
“可我心中对他有气，让他看见的都是死时面容，太丑了，我不愿意去。”
“是吗，你就不怕，我要他合作的事情会要了他的命？”
看来顾先生心里还是有他，就是不知道那个人心来还有没有顾先生。
“不会。”顾先生十分大度的表示，“你要是想害他，我和他不可能安稳度日到现在。”
“但是现在可不一定了，云深下落不明，现在掌管云氏的是云算，云算和云深的差别顾先生也清楚，万一我是要把顾瞎子引会云氏，由云算出手呐？”
“不会，我见过云算母亲一面，那个女人亲手带大的孩子不会太差。”顾先生说到这里又犹豫了一下，好奇的看向我，“你不是嫁给了云深为妻吗，现在是要帮云算？”
“他值得我帮，而且，我和云深唯一的牵连就剩下我那个内心阴暗的孩子了。”
“这样的话，还是要小心一点，现在想来，那孩子也该十八了，要真是内心阴暗，留在你身边，听见的种种看见的种种，在未来可能会让他学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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