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与你
“什么叫又？”我低头问了一句。
林羡捧着一堆的蓝莓上了车，我们两个心照不宣的闭了嘴。
看着车子逐渐开进江雪镇，我让他们早早的把车子在下一个目的地的出发点。
在深夜，我带着两个小朋友敲响一户农户的房门。
“暮色晨昏，您可不是深夜喜睡的人。”
“你倒是会挑时候，这个时间，还没几个人醒着。”
我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从里推开，白发的老人探出头来，微微看了我身后两人一眼，就给我们让了位置出来。
“进来吧，晚上没什么吃的，老头子这里就剩下了药粥，一人一碗喝了了事。”
他进了堂屋，继续睡下，鼾声似乎是在一瞬间就传了出来。
林愿盛好一碗药粥端到我面前，用勺子搅了搅，“是新的，老头子故意扯了谎。”
“他也是有趣。”我看着堂屋内床上的人影，那人影伸手挥了挥，我将药粥又送还给林愿，“你们吃了罢，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今晚你们就在另一间屋子里将就睡下，凡事天亮再说。”
“好。”林愿留下药粥，带着林羡和粥罐，将我一人留在厅堂里。
月色疏稀，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唉，到了云氏又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师父，您就这一个毛病不好，太操心。”苍老的嗓音愤恨的说了一句，我回头看着他往里走去的背影，那□□的背影早已经弯了腰，花白的头发披在他的背上。
“你，多大了？”
不同于选他那天的好奇，我再朝他说出这句话，只惊叹于他的苍老。
“百岁了，您还是一如当年般年轻，我已经老了，我女儿都有了。”他坐在硬木板凳上，垂着自己的膝盖。
“我也有儿子了。”我跟着他坐在他旁边，一脸的可惜，“你要是肯听我的话，跟着我再辛苦几年，再等等我，该多好。”
“我不想要如您一般的长生不老，我只希望我这一声所爱之人都能平安无恙。”
“唉，你心中所想，何其艰难。”
我走出房门，来到院中，浓郁的药箱进入我的嗅觉，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让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睛后，他的脸一如我刚离开那年，如此的年轻、貌美。
“我曾经看上的，除了你的根骨，就是你这张男生女相的脸，只可惜，你非要把这张脸给藏起来。”
我站在他面前，他迷茫的异瞳紧紧盯着我，“您看看我的眼睛，我这样一个人走在外面都会被他人称作怪物，怪物您懂吗？”
“我被当成怪物好多年了吧，最晚也要在遇到你之前了。”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着林愿林羡房间的窗户，“帮我个忙，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两人明天好去见林愿的母亲。”
“他们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苏黎世又变回老人模样，静静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像我和云儿，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多，终究走不到一起去。”
“他们愿意折腾就折腾吧，赶紧去把婚书写好，再备齐衣服去。”
“唉，要交给他们？”
“交给我吧，一个叫慕玉龙愿，一个叫林飞羡。”我忆起他们曾经的名字，突然明白了林羡对我的嫌弃来自于何处。
记得，他们二人被驱逐出家族后，不断遭到歹人追杀，后来是一路逃到恪司外，在那里遇见了我。
当年，我还拥有自己的身体，行事作风脱不了一身的俗气傲慢，面对两个如同乞丐般的人，不禁漏出了嫌弃的眼神。
在恪司大殿内，是刻把他们带了进来，我当时也在殿上，看着他们互相搀扶着从大殿门口走来，我就皱起了眉头。
我离开时，刚好林羡和我一同出去，我看着他一副狼狈的样子，就拉住了他，“一个大家族的嫡系少爷，就为了一段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把自己搞成如今这副样子，值得吗！”
“值不值得关你什么事。”还没褪去少年傲气的林羡，猛地甩开我的手，站在恪司大殿外的瞭望台上，静静看着山下血红密林里的风景。
“您…回去吧。”
林愿走到我身后，给我留下这句话，两人一起搀扶着走进血红密林。
那天之后，刻身边就多了两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走狗，我因为他们多次杀了不该杀的人，在一段时间里和他们几乎到了死敌的地步。
直到，他们被刻抛弃，我把他们从死人堆里一个一个的拖出来，带到清影路别墅里养着，他们身上的伤全都恢复好后，林羡就一直对我抱着嫌弃的态度。
天亮，苏黎世端着药粥从屋里出来，我们两人一人一碗慢慢喝着。
“林愿现在还不醒，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在屋子的熏香里放了东西，您能悠闲的喝粥，就代表您的时间充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苏黎世站起来，老年的他腰驼的很厉害，看起来像是一座移动的拱桥。他从院子的老水缸里拿出我想要的东西，一个古朴的木箱，木箱扣带上还能依稀看清用小刀刻上去的小字。
“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东西最珍贵，又不敢天天守着看着。”苏黎世颤抖着手打开箱子。
两套暗红色的衣服，静静等待着他的抚摸，他年轻的异瞳被泪水浸湿，滴透了其中一件暗红色上衣的胸口。
“起码还有个东西在，能留一个念想。”
“唉！”
苏黎世把箱子还有他连夜写的承书全都交给我后，就借口上山采药，离开了院子。
我把箱子暂存在苏黎世的房间里，等他们两人起床，吃好收拾好后，我才把林愿喊到苏黎世的屋里。
“你看看，这两套衣服，你和阿羡应该穿的上，你母亲的忌日我记得，是在明天，刚好今天你们把事情办了，明天一起去见你母亲。”
我打开箱子，将其中一套箱子递给林愿，坐在床上，静静等待着他的反应。
林愿捧着手里的衣服，疑惑地看着我，“您什么意思？”
“我是想，你和阿羡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就和苏黎世商量了，给你们办一场，就是太简陋了一点儿。”我怕他不知道苏黎世是谁，连忙和他解释，“哦，苏黎世就是老头子，他去采药了，你们先去试试衣服。”
“您，速度太快了，我需和阿羡商量商量。”林愿沉默着把衣服换给我，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哎？”我拉住他，“你还和阿羡商量什么？你们总不能就这么无名无份的过一辈子。”
“总之，我们商量了再说。”他甩开我的手，猛地拉开门，林羡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我们两人。
“哥，你怎么了？”
林羡语气柔软，余光瞥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
他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林羡，我和林羡都等着，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
我看到林愿握紧了拳头，却只道出一个我字，林羡一脸质疑的看着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所以，我们就该无名无份吗？”
“不是！”
“那你回答我，你在犹豫什么！”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你！”林羡咬着牙，指着林愿的手抖了抖，摔了门跑了出去。
过了半响，我坐在床沿，看林愿还没有动的心思，便忍不住问他，“阿羡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你不去看看？”
“他没有地方可去，一个人走遍了镇子，就会回来。”林愿倚着门，就那么坐在地上。
他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沉默了好久，他才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我，他，他…妈妈，不许我们有任何牵连，我不敢。”
说完，坐在地上的人，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哭。
唉，林氏如今的当家太太，因为一段不被承认的爱情受了一辈子的苦，到了自己亲儿子这里，就去为难别人家的孩子。
我蹲在林愿面前，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孩子，别怕，我做的主，就算林氏的当家太太亲自来了，她也拿我没办法。”
“是。”林愿趴在我的怀里，这一刻，我仿佛真的成为了他的母亲，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的母亲。
只能等他哭的差不多了，告诉他，“你在这里有我安慰，可阿羡一个人在外面，他心里有再多的委屈，都要咬碎了牙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林愿连忙爬起来，我把承书塞到他手上，“和他说清楚，他母亲不同意你们的事情，也告诉他，你们不是寻常百姓，这些事情不能瞒着对方。”
“是。”
院门口，我看着林愿跑远，倒像是送一个不再归家的人一般，这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回来的苏黎世走过我身旁，冷哼一声，“哼，你这样就是亲手把他们给送走了，他们以后还有什么精力踏踏实实的跟着你。”
“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拖延时间，他们会死在云氏的，拖一个月，换两条命回来，以后落的个什么结果，我都认！”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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