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去北方
秦小武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凉又黑暗的世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耳边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这声音听着还挺熟悉的。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梦中梦的那种悬疑大片类型的！
秦小武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推醒了，身子晃了又晃终于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冬天天黑的早，此时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已经黑的透透的。
秦大成看他还在揉眼睛就知道，这是差不多已经醒了，赶紧再加一把劲把他给拽的坐了起来。
“大儿子起来起来，吃饭啦，吃完饭咱再接着睡。”这糙老爷们的大嗓门直接给秦小武震的精神了，不悦的斜着眼，看着这糙汉子的大手又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背，然后就笑呵呵的出去了。
秦大成把他拽起来就不管了，转身颠颠的就去给媳妇盛了两大海碗的饭菜，又挑着多放了好几块肉，悄没声的端到媳妇和小儿子那屋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满脸笑嘻嘻的出来，出来的时候大海碗已经是干干净净的。
秦小武早已经搬了个小板凳坐好了，等着和秦大成一起吃饭，自己和那个倒霉的妈自从跟了这个男人，不好过的日子也是好过了不少。
这个便宜爹人真的是不错，知冷知热眼里有活，勤快的很，不停的干活，走路带风瞬间没影，从来也没有瞪过眼睛，黑过脸，更别说凶他们娘俩，虽然有时候说话嗓门很大。
之前奶娃娃还没出生的那段日子，一家人都是围坐在小炕桌上一起吃饭。
小弟弟刚出生不久，还必须要妈在身边仔细照顾，秦大成就让媳妇在屋里的炕上暖呼呼的待着，送饭送水倒痰盂都归他管了，还别说，管的还挺到位的。
刚开始的时候秦小武都定时定点的监督。
后来发现，秦大成自己在心里已经将要做好的事情都记个七七八八，忘了的，还不时的去问问小武。
“小武，我还有啥没干的，你帮我记着点啊，我先去洗衣服。”
“大儿子，你妈喊我了没，诶！她是不是要喝热水啊！”
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用监督，人家自己转圈的找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没事做，就坐在媳妇儿旁边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唠嗑。
媳妇儿睡着了，他再去看看大儿子在干啥，接着唠嗑。
还好小弟出生是在冬季，要是在农忙的时候，那这个男人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再多的力气使不完，也不能一直在家照顾娘几个。
之后秦小武总是有意无意的等着他一起吃饭，一起吃饭总会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小炕桌上一根洗干净的大葱，一小碗豆瓣酱，一小碟萝卜咸菜，主菜是一大盆香的让人直流口水的土豆炖五花肉，油滋滋的汤下沁透了肉汁的土豆，面糊糊的，入口一阵满足馨香，整个人能香的飘起来。
他已经六岁了，吃肉也是一点也不含糊，一筷子下去就刀上一块五花三成的肉，颤悠悠的塞进嘴里，满嘴流油。
先不想那么多，吃饭第一。
一大一小，在桌边闷头吃着。
秦大成咬了一口大葱，夹了一筷子五花肉，吃的满脸都是知足的笑意，脸上的肌肉都带着浪花，这日子惬意的很。
看着旁边的秦小武脸都要埋在碗里了，他歪着肩膀探着头在一旁劝着。
“别着急，慢慢吃，还有那么多呢。我还留了一块冻着呢，改天在做。”
秦小武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继续吭哧吭哧的吃饭。
北方的冬天，尤其是出了名的大东北，连着日子下大雪，道路难行，冷飕飕的风能把人冻成冰棍。
南方的日子相比北方要好糊弄，不用羊皮袄大棉裤的防寒必备装备，只需要厚一点点的薄棉衣就能勉强糊弄过去了，前提是还要少出门。
因为雨水重，湿气重，人们感知冷的程度都不同。这种冷也会透进骨子里，潮湿不干爽，更让人心烦意乱。
三岁的涂雪烟熟练的用筷子夹着碗中的手擀面。
一边慢慢的吃着，一边抬眼看着她现在的父亲将一本一本的书填满了一个箱子，又即将填满第二个箱子。
然而床下还放着两个箱子准备继续装，装衣服的箱子倒是不怎么沉。
一旦箱子里放的全都是书，那跟砖头也差不多了，没有力气是真扛不动。
她天真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亲，那文弱书生的俊俏脸，消瘦细长的身躯。
虽然眉眼看着很是果决刚毅，可是那小身板能扛得下这好几个箱子的“砖头”从这筒子楼里的楼梯下去吗！这她真不敢想，那会是个什么场面。
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的亲妈就不待见自己，就因为自己是女孩儿，她也真是醉了。
这个老生长谈的历史遗留问题，真是世界难解之谜，女性的母亲厌恶自己生的女儿，每次见了她都要说一嘴可惜了是个女孩儿。
如果不是她现在手太小不能凶残，这丁点大的力气也不能对自己亲妈做啥，她真想扑过去一个大耳瓜子扇在那女人讨厌的脸上，再狠狠喷一句：老子才不想做你女儿！老子本来在那边就是个男的！
上个月才一岁多正是狂吃奶长肉的可爱弟弟被他那个讨厌的妈连夜就给抱走了。
出门就跑远了，连头都没回，好像她只生了这一个宝贝疙瘩。
那天涂雪烟看着女人的背影愣在门口好一会儿，不是不明白女人为啥连一个眼神都没抛给自己，这原身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舍不得，情绪都是出奇的平静。
她就是有点惊讶，这个不要脸的便宜妈，怎么直接把小弟给抱走了，还走的那么快，很怕后面有狼撵她一样，她这小短腿儿真是跑不了多快，根本及不上一个成年人的冲劲。
不过，便宜妈怀里的那个小家伙是真招人稀罕啊。
每次她一摸小弟的脸，那小孩就看着她咧着小嘴笑，那小模样真把他这上一辈子还是老爷们的心给化的软乎乎的。
再亲香一口小宝贝的光溜溜的脑门，就能听见咯咯的笑声，这谁能扛得住啊。
涂雪烟一回身撞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小心翼翼的扶住险些站不稳的大女儿，蹲下身来，稳稳的抱起女儿，轻轻的把门关上。
涂雪烟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楼上楼下都发好人卡的爸给取的。
他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喜不喜欢也不是他可以选择的，反正灵魂已经扎根在这小姑娘的身体里，出去就是死，还不如享受小孩子的人生，再活一次。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小雨，也不知道自己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弟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她对这个世界的血缘亲戚没什么感觉，但是那个总看着他流口水的小孩让她念念不忘，一直记挂在心上，一想到以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面，心里就莫名的揪得慌的难受。
她皱这小眉头，低头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吃的索然无味，但也得吃下去，用楼下张婶的话就是：有的吃就不要抱怨，日子一定会好的。
“雪烟，快点吃，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咱们还得坐你大伯的车呢。”
“去哪呀？”
“去北方”男人说完继续这手里的动作。眼神却没有一丝的光彩，像灯失去了灯芯，再也亮不起来了。
北方，是自己知道的那种有大炕的北方吗，那的冬天应该比南方要好过点吧，这地方冷的很，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当然自己知道东北的冬天，没有家的流浪的人都不喜欢太冷的东北，那可是一夜之间能冻死人的冷。
“那妈妈呢？”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估计这音量那个爸应该能听见，能听见就行，反正她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就算是废话，也得问啊。
还是不想让身边的人觉得自己早熟，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就该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好奇。
小孩子都是会问问题的，她不能一句都不问，一点怀疑都没有。这样扎心的话，她还是说了出来。
“你妈妈以后就在姥姥家和弟弟一起过了，以后咱们再回来，爸爸再带着你去看弟弟，好不好。”这英俊的男人靠近自己，用自认为可以糊弄孩子的话，轻声的哄着。
涂文海怕女儿哭，怕女儿多想，孩子毕竟一天天的长大，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知道发生了什么。
涂雪烟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把剩下的两跟面条认真的吃完，小手用力抱起碗，把剩下的汤底都喝的一干二净。
男人的眼神里露的情感她多少也能理解，用碗隔开了一大一小的视线交汇，她不想看见他眼中的疲惫和无可奈何。
想想上一世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总是对自己横眉瞪眼的，大吼大叫个没完没了。
遇上自己打架，就一把抄起厨房柜子下的一根棍子骂骂咧咧的就要去给自己撑腰。
这可能就是对待儿子和女儿的不同之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当然，爸也不是那个没上多少年书只想着用打架给儿子撑腰的糙汉子。
涂文海用手绢仔细的给女儿擦擦小嘴，拍了拍她的头。转身继续收拾那一堆怎么也收拾不完的书。
他想起妻子临走那天说的那些话，妻子不愿意要女儿，走之前连拥抱都不想施舍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女儿。
她那么小这么可爱，总是说着妈妈最好，妈妈最漂亮。
可是她心目中最好最爱最漂亮的妈妈却一下也不想抱她，转身一走了之。
从此以后她就要过上没有妈的日子了。
“我不能带着她，带着她就没办法再嫁人了。
泽翰还太小，你带着我不放心，还是给我哥哥家先养着，总比跟着你风餐露宿的好。”女人皱着好看的眉说的话很绝情，他听的也很扎心。
“你不想女儿吗？”这是他最后的争取，如果两个孩子都在妈妈身边，应该会比在他身边要好很多。
“你是她爸爸，还能委屈了她不成，我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这也是那个当妈的留给女儿的最后一句话诀别。
涂文海回想起自己妻子说的话，胸口就堵的难受。真想找些东西发泄一下，哪怕找个地方吼上那么一嗓子也行，可是现实环境不允许。
这筒子楼楼板的木质很不好，踩上去还会有咯吱咯吱的声响，根本就不隔音。很多住在这里的人脾气都很急躁，也很不友好，一个眼神的不对劲，就能让人瞬间变成点了火的炮仗。
吵闹一番，虽然不至于动手那么凶残，最后总会嘭的一声关上门。那一声不出意外震的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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