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拜不也是拜吗
明珠一下子被惊醒,是因为林中的小鸟。
想必是再怎样井然有序的行军撤离,都逃不了它们的法眼,它们扑哧扑哧地冲上云霄,开始了自己新的一天。
岳云被移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正眨巴着眼睛,看着明珠。
“岳大哥,你好了?”明珠一激灵,赶忙跑过去。
没看见岳飞,没看见师父,所有的人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明珠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居然睡得那么死,不像个练武之人。
岳云咧嘴笑着:“我倒是好希望喔。”
不愧年轻力壮,岳云脸上已经不带一丝病态,这身体素质。
他挑了挑眉,心情看似不错,又说:“心蕊师父去调药了,那边有条小溪,你去弄点水,给我擦擦好吗?”
明珠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昨夜夜色之中,黑黝黝的,什么都看得糊涂,加之很着急,也没有觉得尴尬。可现在,天已放光,一切都清清楚楚,连岳云剑眉下的那小内双,都一览无余。
虽说岳云的屁股已被打得皮开肉烂的,一片红中泛着紫,紫中泛着红,有点面目全非的感觉,可那实实在在还是一个白生生的屁股啊,一个少年男,白生生、健全的屁股啊。
明珠觉得一股热血,轰地涌上了头顶,小心脏如天雷滚滚般地乱响,她本能地回转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秦兄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岳云撑起半截身子,想伸手扶她,却被明珠一甩手甩开,一下子打到那罪魁祸首的臀部上,疼得岳云那个一声惨叫,响彻九霄。
“你没事吧?”岳云脸色煞白,吸着冷气,看到明珠那扭曲的小黑脸,关切地问着。
明珠惊得又是一片空白,看到岳云疼得那样还只在关心自己,又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只得敷衍地干咳着掩饰:“晕血,晕血,有点晕血,我……给你弄水,擦擦。”
一溜烟的跑了。
岳云对这个小个子秦兄弟,充满了好奇。一个江湖中人,虽不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可也见她取人性命时毫不手软;但她却能在血泊中呕吐,吐到苦胆都快没了。
小小年纪,杀那么多人,还居然晕血?
岳云不知这些江湖中人,修炼的是什么奇怪的功夫,让人可以变得如此矛盾,琢磨不透,又想到明珠那般纤弱瘦小的身子,可不要因为练那些奇怪的武功伤了自己啊。
岳云胡思乱想地为明珠担忧起来。
“岳大哥,你先喝点水,我再给你洗伤口,等师父回来好给你上药。早点好起来,你才能早点去找岳叔叔,杀金狗。”
明珠吧吧地说着,终于是气定神闲地回来了,递给岳云一个水壶,笑盈盈地。
岳云微微一呆,看着明珠,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你……你……”
这是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两道远山眉,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配着浓长厚密的长睫毛,灵气直逼人心扉,嘴角上翘,略带几分俏皮与潇洒不羁,最妙的是那薄薄的唇儿,镶嵌在粉嘟嘟白兮兮的小脸上,恰到好处。
虽然年少青涩,但己彰显出魅力和性感,还有英气十足。
岳云不自主地被这张写满了“妙哉”二字的粉雕小脸,带入到了对美男子最曼妙的遐想当中,可又总觉得哪里很不对。
以前的秦明珠,有一双长错了地方的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终于好像长对了,顺眼多了。
岳云奇怪的表情惊醒了明珠,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先前在溪边去洗脸,心绪太过起伏不定,竟然忘了涂抹易容膏了。
幸喜师父还没回来,要不又要被她骂死。
明珠白兮的皮肤没了易容膏的遮掩变得通红,她伸了一下舌头,又羞又急,回过身去,捏捏涂涂的好大一阵,又变成了那个只会扑闪明目的黑廋小子。
岳云看呆了,明珠这大变脸!
他不得不惊奇这世界,还有太多他不懂的东西。
岳云由衷地说:“秦兄弟,古人总有形容宋玉潘安之貌,后人却没幸见之,连画像也没有一副,以慰后人羡慕之情。今见到秦兄弟,潇洒而脫俗,觉得宋玉潘安就当如此。天赐的一副大好皮相,你干嘛要糟蹋了它?”
他不明白,所以问得直白。
易容膏下的脸大概又红了,小心脏又慌乱起来。
岳云这文曲星似的表达明珠不太懂,但什么宋玉潘安她却知道,戏台上的他们可是最漂亮的美男子!自己倾慕的少年却这般高看自己,一颗从来没有异动的心,彻底地乱了,有种叫甜蜜和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摸着自己的小鼻子尖尖,明珠晕了:这、这是什么鬼?什么鬼?
岳云自然看不到明珠易容膏下的小女儿羞涩的脸色,只是发觉她的耳朵尖尖有点红,黑黑的易容膏都遮不住的红。想:心蕊师父那么气质非凡,再带个这么俊俏的小徒弟,一男一女,行走江湖,确实有点不妥,两相对比,好像这易了容的明珠比不易容的明珠,就要协调多了。或许,江湖上奇幻的东西太多,这也是江湖的一种规矩吧?
“秦兄弟,不如我们结拜吧!”岳云诚挚地说。
“结拜?”明珠还在晕。
“是啊!”
“为什么?”明珠怀中的小鹿撞得更厉害了,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岳云嘴角一乐,道:“秦兄弟是个有趣的小侠士,喜欢秦兄弟,想和秦兄弟在一起啊。
昨天分手的时候,其实就想要提及,可怕太过唐突。
昨日你仗义救我性命,昨晚又真情为我落泪,为我疗伤,我们这已算是同生共死了的过命交情。秦兄弟,患难之交,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切的友谊吗?
秦兄弟既待我如此坦荡,我还茫然不懂,岂不真的是无情无义之人?
你我既是情谊相投,丹心赤胆的汉子,便觉得只有结为兄弟,才不枉费此生相识一场的缘分!
秦兄弟,难道你不觉得?
还是会怪岳云莽撞了?”
虽然晨曦凉爽,但必定也是五六月的天,岳云撩人不自知,明珠确实机灵,可哪抵遇到自己都不懂的情窦初开,岳云是正人君子的兄弟情,小妮子己经愉快的插上了很多旖旎的翅膀,飞得找不到北,汗水吱吱直涌。
头昏呼呼的,似乎除了“喜欢”一词以外的话,明珠都听得糊里糊涂的,耳朵里的声音老半天传不到大脑,就在耳朵里打转,嗡嗡作响,她都听不清岳云在说些什么,一身的臭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呼吸急促得好像换不过气来,心跳比一个世纪都漫长。但心里却又在明明白白的嘟囔着:什么汉子?什么兄弟?你才是臭汉子!
岳云见明珠撅着嘴,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心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是岳云冒犯了,太唐突了,有点……”他闹了个大红脸。
明珠看见岳云狼狈得像他可怜的屁股一样的脸,情绪一下子就了个弯,扑哧地忍不住笑了:还是个憨憨。
笑过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女子啊,自己、自己、自己真的是个女子呀!不、不是??
“对不起。”岳云还在失望的道歉。
“好啊。”明珠又好气又好笑,赌气似的,居然应了。
“真的?我就说嘛,秦兄弟哪是那么忸怩作态的矫情人,来来来,我们结拜。”岳云高兴得作势要爬起来,屁股却让他哎哟一声躺下了。
心底说不清的感觉,有点好像叫“恨”的东西,恨岳云“傻”,大傻子能傻得如此的坦荡荡,男女不分。
才不希罕着跟他结拜做什么兄弟呢,她不想,但嘴里却又神差鬼使的答应了,还埋怨是自己不够坦荡荡,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岂不是更傻?
“哪有这么皮的?动了伤口,还不得多躺上几天,害得别人难为情?”明珠赶紧按下岳云,后面的声音像蚊子,忸怩得就是新婚的小娘子。
“可结拜要叩头、拜天地,焚香喝酒的。”岳云还是挣扎着要起来。
“哪里有酒?哪里有香?”明珠娇嗔地问,心都快跳出来了,多亏有易容膏遮掩,要不,她现在的样子……
算了,兄弟就兄弟吧。
那种羞羞的感觉,来得突然又朦胧,明珠又是喜欢又是害怕,算了,结拜就结拜,结拜,不也是拜吗?
她低声说:“只要心中有天地,就是拜了,我认了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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