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模型沙盘

　　李莲娘让上官珱他们去挖沙土，伐木和请木工回来，是为了制成一个沙盘。上官珱一开始没看出来李莲娘让木工打造的，这一个类似木筏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后来巴丝玛让人把沙土和泥土分几次铺到这个小木船里，填平了。李莲娘拿来一个小锄，在上面画了几个形状。

　　巴丝玛又指挥着人把剩下的沙土和泥土倒上去，随后他们拿着木片将这些沙土和泥土分别都堆砌成了山坡，巴丝玛还拿来了一些碎石子在上面洒。上官珱这时候看出来，李莲娘这是把整个酒泉郡各个县城的地势地形，都用沙泥做成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模型出来。

　　整个沙盘完工以后，胡笛青等人也很是震惊，沙盘上不只有那些山川河流，还有各个县城上的街道房舍，以及周边村落、田地和山道，官道。最特殊的还是最靠近玉门关的玉门县，玉门关外西凉大军扎营的位置也被做成了一个模型，这样一个沙盘，可比单纯看图纸清晰多了。

　　李莲娘前两日天天和上官珱一起往外跑，借着逛街买东西打掩护，从一些商贩口中听来的消息，对于整个酒泉郡各地的地貌心中本是有一个大致了解。之前上官珱他们的介绍，联合自己所看的图纸，李莲娘便完成了这样一个缩小版的“酒泉郡全郡地图”出来，很是实用。

　　抬头看到天上月亮都已经升高了，李莲娘让人把沙盘抬到书房，巴丝玛跟着李莲娘回了上官珱的卧房，胡笛青他们还依依不舍地朝书房门口望去。巴丝玛回过头来轻咳一声，上官珱回过神来把几个他们给撵了出去，恰好这时候，东苑的下人送来了热水和一些饭菜。

　　热水是给李莲娘的，饭菜是给上官珱准备的，这都是李莲娘先前吩咐好的。

　　和前两日一样上官珱这天晚上还是睡在书房，不过看到那个特殊的沙盘之后，上官珱又兴奋的睡不着觉。他翻起身来找出了火折子，把书房里的蜡烛点亮罩上灯笼罩，坐在沙盘前面一直这么看着它生怕会有人半夜闯进来，把这么一个沙盘给偷走似的，因而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巴丝玛从卧房那边过来，敲了几次门不见上官珱过来开门，还以为上官珱已经出门去巡防营视察了。巴丝玛折身回到卧房来，看到李莲娘已经起身，便过去伺候李莲娘穿衣，又说：“公主，上官将军好像已经出去了，奴婢敲了几次门也没人给我开门。”

　　“出去了？”李莲娘狐疑地看出去，随后想了想又没当回事，巴丝玛给她穿好了衣裳之后，外面进来了两个端水的侍女。伺候着李莲娘洗漱完了，又替李莲娘梳头，李莲娘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铜镜里，一张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脸，这是徐长思派人给她送来的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后才能如此贴合地戴在脸上，她本身就还小，真正的模样看上去也很是稚嫩。戴上这张人皮面具以后，加上巴丝玛很会化妆，倒是让李莲娘从外表上看着就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已婚妇人没什么两样。至于为何要假扮上官珱的夫人，也是不得已。

　　酒泉郡来往的商旅每天就又十几批，这些人都是波斯、于阗、回纥吐蕃等地的，酒泉郡的百姓无论是商人还是官户，对这些商人是十分熟悉的。

　　李莲娘一开始想过扮作商户，后来考虑到酒泉郡的实际情况，放弃了，思来想去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进到酒泉郡还不被敌人的细作发觉不对劲，只有以上官珱的夫人的身份。

　　上官珱被派到酒泉郡驻守两三年，也的的确确是娶过一门妻房的，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掀盖头，就被朝廷的一纸调令，给调到了酒泉郡。以致于目前为止上官珱都没见过自己的妻子究竟长什么模样，李莲娘颇感愧疚，才把自己的真正身份告知于他，要他配合自己演戏。

　　发髻绾好之后，侍女问她想要戴哪一样头饰用以装点发髻，李莲娘看着首饰盒内的簪钗冠，挑了一支缀着流苏的蝴蝶钗：“就这个吧。”

　　“戴好了，夫人您瞧瞧，可还喜欢？”梳头的侍女有一双巧手，虽然李莲娘还不习惯梳这样的妇人头，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一双巧手确实能让自己觉得欢喜。她头发多而且长，想要全都盘起来的话是很费力气的，这个侍女的巧手，就是巴丝玛看了之后也称赞不已。

　　李莲娘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高堕髻下面还留着拧旋成辫子倒扣式两尾刀髻，这或许是因为她头发多缘故。高堕髻和刀髻之间，戴上了一对扇形的金钗，倒是奇妙的遮掩住了发尖。高堕髻上缀着一支李莲娘刚刚自己选的蝴蝶钗，长长的流苏自然垂落在鬓旁，很是清丽。

　　李莲娘让巴丝玛打赏，后者就去一旁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拿了十个铜钱过来递给这个侍女。

　　不多时有下人端着早膳过来了，李莲娘让巴丝玛再去书房喊一声，巴丝玛不解：“夫人，将军不是已经出门了吗？”因着屋子里这会儿有其他人在，巴丝玛没有喊公主，而是随机应变的改口喊李莲娘作夫人，怕走漏了风声。

　　李莲娘说：“将军昨晚大概太兴奋了，所以一晚上没睡，估摸着是天亮之后才睡着的。你再去敲门试试如果没人应答的话，就先算了，去吧。”她这么说，巴丝玛也觉得有道理。

　　巴丝玛出门一趟又很快回来，看她的样子李莲娘就知道上官珱又没开门，便让人撞开了门，果然看到上官珱靠在放着沙盘的桌子睡着了。他就穿着单衣半躺在那里，李莲娘让巴丝玛去床上拿来了被子给上官珱盖上，上官珱虽然睡着了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忽然就睁开了眼。

　　巴丝玛被他忽然醒过来吓了一跳，李莲娘道：“这沙盘我要带到玉门县去，你就算彻夜不眠的守着它我也还是要带走的。今日援军就会抵达肃州，下午的时候我就会带着沙盘离开。”

　　“我……虽然有些失礼，还是想请您，打完这一仗之后把这个沙盘留下来。”上官珱说。

　　李莲娘道：“你若是助我打赢这一仗，这沙盘送给你也不是不可。起来吧，要睡就到床上去，堂堂一郡的守将就这么躺在地上成何体统！若是不困了，过来陪我用膳吧那就。”

　　原来，李莲娘让人把早膳都抬到书房来了。

　　——酒泉郡·玉门县——

　　午时左右崔稤和彭少监以及奉皇命调往玉门县，由兵部调遣的三军抵达酒泉郡，算上酒泉郡的三万守军，一共有十三万兵马供李莲娘指挥。人数不多却也足够，西凉国驻扎在玉门关外的黑气铁骑几次和大昭交战之后，也损失不少，两方人马目前将士人数上倒是相差不远。

　　和十万三军一同来的，还有前来调查玉门关守城主将焦宇的死因的一位钦差。这位朝廷钦差即刑部侍郎程青，是宫中程贵妃的侄子，也是李禅和李裕两人的表兄。午时十分众人在酒泉郡将军府碰了面吃了一顿便饭，紧接着就继续拔营前往玉门县，这一趟上官珱也跟着走。

　　将军府的后院里，玉娘和红袖两个妾室听说上官珱要去打仗，把“夫人”都带上了却没带自己一起去，又开始哭哭啼啼了起来。一群侍女和奴仆也都觉得奇怪，不懂将军要去打仗把夫人带到战场去做什么，难道他们将军的这位夫人还会指挥兵马和西凉打仗不成？

　　未时末大军和粮草进驻玉门关内的大昭军营，焦家军的几个将领目前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因为主将焦宇离奇死亡，军中早已是军心涣散。李莲娘先让人把粮草送去火头营，接着在主帅营帐见到了焦家军的几个将领，其中有焦宇的儿子，女婿还有一个刚十六岁的孙子。

　　李莲娘恢复了他们各自的职位，但是却让他们立下了一个军令状：三个月之内必须将西凉的黑衣铁骑打回伊州去，否则就要以他们的项上人头，祭奠玉门县内那些枉死的百姓！

　　军中有了粮草加上原来的储存，倒是能够暂时吃上一年的，李莲娘来到玉门关并不只是为了把黑衣铁骑从玉门关赶回伊州，而是要一路西下，把西凉王城给打下来。她有这个野心，却没有告诉给任何人，就是崔稤也没看出来李莲娘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在军中营帐内安顿好，崔稤道李莲娘的主帅营帐来找她，想和她一起去县城转转。不过李莲娘还要和军中的一些将领商量军机要务，只让崔稤多带几个侍卫，和他一起去，崔稤看到李莲娘刚来玉门关就投入其中，半点不肯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又是心疼又是爱怜的很。

　　到了第二天早上，巴丝玛和十几个士兵带着军中的二十来个军妓，来到了帅帐外。

　　李莲娘让巴丝玛拿来笔墨，把她们每个人的相貌都画了下来，还在画像上记上了她们的名字。

　　军妓们一个个都蒙头蒙脑的，完全不知道李莲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之后呢，李莲娘还让巴丝玛给她们每个人十两银子，最后让人把她们这二十人送了回去。

　　巴丝玛说道：“公主，您这又是画像又是记名，还给她们那么多赏钱，奴婢不解。”

　　“军中人心涣散，一时是难以振作起来的。”李莲娘笑着。

　　巴丝玛眼前一亮，随后想到了什么，惊讶不已地看向她：“公主……”

　　“在军中没有什么公主，只有元帅！”李莲娘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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