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心机
接到飞骑将军李诚的通传之后，孙光鼐很快赶到了潼关县。
炎热午后的潼关客栈大厅显得异常闷热。
也没有多少客人。
粮商孙五的几名手下围坐在一张桌旁，低声交谈。
店小二守着柜台昏昏欲睡。
孙光鼐不紧不慢地进门，环视大厅的环境，面带微笑来到店小二的面前。
店小二对此毫无察觉，发出轻微的鼾声。
“店家，店家。”
孙光鼐轻声呼唤。
他声音不高，店小二没有听到，反而引来左近那桌客人的目光。
看到孙光鼐的瞬间，那些人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纷纷作势欲围拢上前。
孙光鼐扭头瞪了他们一眼，眼神里藏着无边霸气，不怒自威。
所有人都像被瞬间定住了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店小二打了个哈欠悠悠醒转。
那些人立即将视线移开，有人惴惴不安地落座，有人则轻手轻脚地朝楼上跑去。
店小二看到眼前之人孙光鼐抱歉地笑了笑。
“哟，客官，你是来住店？”
“我找人。”
“找谁？”
“长安城来的李将军是否下榻贵处？”
“在，就在楼上歇息。”
“烦请带我过去。”
“好，你怎么称呼？”
“鄙人姓孙。”
说话间，粮商孙五带着数名手下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潼关客栈本就不大的大厅内一下子被这二十余人挤得满满当当，且人人手持利刃。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孙光鼐对此视而不见。
店小二却感受到某种不同寻常。
他陪着笑脸打问道：“孙五，你们……这是要出门？”
“啊！随便走走。”
孙五故作淡定地落座，有意回避着孙光鼐的目光，并不与之对视，其他人亦是如此。
店小二不便多问，又转向孙光鼐做个“请”的手势。
“客官，请随我来。”
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孙光鼐目不斜视，迈着方步朝楼上走去。
包括孙五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孙光鼐移动。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孙五狐疑地思忖道：“掌门？掌门怎么会突然现身潼关？”
旁边几名手下壮着胆子凑过来。
“当家的，长安城是不是出什么事啦？本派遇到风险？否则，我们这刚到潼关，掌门便也跟着来了……”
“应该不会啊！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不会有意外。”
“可是……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是啊！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孙五皱眉思索着，果断做出了安排。
“好了，还是有所准备才好。你，赶紧去找赵监门通报，其他人给我钉死在潼关客栈内外，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众人立即分头行动。
有的持刀守住楼梯口，有的朝潼关客栈门外飞奔。
……
潼关客栈，某间客房内。
狄仁杰、李诚与孙光鼐隔桌而坐。
桌上茶壶茶碗一应俱全。
狄仁杰给孙光鼐倒茶，茶碗摆在他的面前，特别留意地看了一眼他卷曲的胡须和头发。
“孙待诏一路辛苦，先喝杯茶，歇一歇。”
孙光鼐察言观色，调侃道：“啊！狄郎，李将军应该最了解孙某的习性，喝酒解乏，饮茶怠惰，你我还是不要客套。有哪些我可以效劳的，尽管说出来。”
“孙待诏猜到狄某有求于你？”
“不然呢？若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把我请到潼关来。”
说着，孙光鼐哈哈大笑。
狄仁杰与李诚对视，悄悄给他使个眼色。
李诚会意，字斟句酌地说：“孙待诏，你我相识多久啦？”
孙光鼐不假思索答道：“少说也有一二十年啊！李将军，你今日怎么突然感慨起来啦？这可不像你的爽朗性格。”
“如果老子没记错的话，你已年近花甲？”
“没错，五十有五了。”
“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老子的脾气你也最清楚，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早晚有一天祸从口出啊！倘若说了哪些得罪的话，还请孙待诏多多担待。”
孙光鼐听出来了，这是先礼后兵的节奏啊！
看了一眼旁边的狄仁杰，又看向李诚，已经猜到是谁的授意。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面带微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神情。
李诚也突然严肃起来了。
“孙待诏，老子早就知道，大嫂性情刚烈，脾气不好，以前从来不准你提纳妾一事。所以，至今你孙待诏仅有一子在侧，可谓孙家一根独苗。如今你夫妇二人已近花甲之年，不知大嫂对你纳妾的态度是否有所改观？”
孙光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可是作为老朋友的李诚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非要让自己难堪吗？
孙光鼐顾忌地瞥了一眼狄仁杰，语气不自觉地固执起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将军啊！你为何有闲心过问孙某纳妾这等小事？”
“不是老子非要过问，而是……”
李诚不想透露相关案情，只好找其他借口打问。
“孙待诏，你就跟老子实话实说，好不好？近些年来你到底有没有养外室？或者与某人私通？”
孙光鼐登时变了脸色，“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他怒气冲冲地训斥道：“李诚！我始终拿你当朋友，你把我孙光鼐当成什么人啦？我是个读书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哪一条德行不是铭刻在骨头里。我已近花甲之年，且妻贤子孝，一辈子的好名声啊！私通？养外室？亏你能想得出来！”
李诚抱歉地说：“孙待诏，老朋友，你不要生气嘛！这件事情或牵涉到一桩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
李诚看向狄仁杰，眼神征求意见。
毕竟狄仁杰是奉圣人命办案，没有他的允许，怎么敢随便透露分毫？
狄仁杰犹豫了一下，暗自思忖。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李诚得到狄仁杰的同意，这才向孙光鼐述说原委。
一五一十，主要围绕盗墓女贼蒋妙容的情况，而涉及古墓门伐冢一派的有关内容被他有意忽略了。
其实，李诚还是颇有心机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在随后案情的推进中竟然起到了关键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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