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木箱藏尸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赶紧去搜？！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飞骑将军李诚当机立断，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在场的北衙禁军校尉们立即行动起来，举着火把、拎着灯笼奔赴太子别宫各处。
有的直奔安喜殿而去，有的冲向左近厢房、内院。
就在北衙禁军展开行动之时，那种奇怪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狄仁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却再也听不到。
“走，我们到大殿去。”
狄仁杰率先步入安喜殿，李诚紧随其后。
大殿内，有北衙禁军将校点亮了各式宫灯，已经亮堂起来。
只见龙榻龙椅龙雕几案造型华美，各类奇珍异宝在博古架上摆放有序，地上还有几只精美的木箱。
放眼望去，所有这一切都彰显皇家气派。
这处太子别宫不仅丝毫不逊色于皇城里的东宫，甚至比圣人的含风殿更具帝王风范？
阎立德啊阎立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狄仁杰心里越发感到不解。
翰林院将作大匠阎立德技艺超群，是大唐绝无仅有的能工巧匠，尤其建造工艺绝伦。
高祖陵、玉华宫、华清宫、长安城外郭以及多个城楼皆由他主持修建。
是大唐的建筑名师啊！
可是唯有翠微宫的构想让人摸不到头脑，又似乎暗藏深意。
狄仁杰正寻思太子别宫安喜殿的种种，李诚和几名北衙禁军校尉在大殿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哎，道雏，刚刚听到了没有？”
“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啊！”
“肯定没在安喜殿，我们再到左近看看去？”
“不急。”
狄仁杰给李诚递了个眼色。
李诚会意，转向旁边的几位北衙禁军校尉吩咐。
“好了，你们到别处看看，给老子好好搜！就是捡到一只死老鼠，也要把它的屁股掰开看个清楚！”
在场的北衙禁军校尉领命而去。
大殿内，空空荡荡，只剩下狄仁杰和李诚两人。
狄仁杰再次环视安喜殿，不禁感慨丛生。
“李将军，你终日守卫宫闱，伴随圣人左右，与太子李治也没少打交道，你对这位太子怎么看？或者说圣人如何看待太子？”
李诚闻听顿起疑心，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着。
“道雏，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想干什么？”
“不瞒李将军，我认为圣人对太子是欣赏还是嫉恨，这一点十分重要。”
李诚骂骂咧咧地说：“老子信了你的邪！我就不明白了，找你来是因为翠微宫或有邪祟出没。你是天师道狗屁徒众，镇国天师袁老道的高徒，不赶紧做法驱除邪祟祸端，反而在这里胡思乱想？啊！居然还敢怀疑圣人看待太子的态度有问题？啊！连这都敢想？死道雏！你是不想活了吗？”
虽然李诚说话有些难听，但是狄仁杰并不气恼。
他与这位飞骑将军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早就了解他的坏脾气。
脾气很大，心眼不坏。
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还不是为自己好？
狄仁杰理解李诚的心思，耐心跟他解释。
“李将军，刚才那个奇怪的动静你也听到了，应该是一男一女的声音，我总觉得有些耳熟。尤其那位呼救的男子，我清清楚楚地听出来了，好像是太子李治的声音。”
李诚当然也不糊涂，无奈地摊摊手。
“是又怎么样？老子也听出来了，圣人也听出来了。难不成还能是变成亡魂恶鬼的太子李治跑到翠微宫来，想找谁索命？”
狄仁杰一乐，笑而不答。
李诚登时就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句无心之语竟然勾勒出一段确有其事的圣宠恩怨。
一时慌了手脚，有些语无伦次。
“啊！老子的意思是……老子当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既然圣人找你狄仁杰来查看翠微宫内外，你最好不要问我！”
狄仁杰可不想轻易放过李诚。
这位飞骑将军是圣人的心腹身边人，他的一句话恐怕要顶旁人一万句。
“李将军，狄某知道你的难处，所以也没有询问更多更细，你就简单告诉我圣人对太子李治的看法，除此之外的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拒绝回答。”
“圣人对太子的看法？”
狄仁杰坚定地点头，用这一动作告诉对方，这件事情死活躲不过去。
李诚盯着狄仁杰的眼睛，看出了他的真诚与执着。
“唉！好吧！圣人怎么看待太子，老子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泄露出去！”
“好的，我保证。”
李诚环视空荡荡的安喜殿，凑到狄仁杰的耳旁，低声道：“圣人曾经以八个字来评价太子李治，性情温和，宠辱不惊。”
性情温和？宠辱不惊？
狄仁杰皱眉思索着，默默揣度圣人的心思。
他掐指一算，闭目冥想。
“卦象明显为天，阴爻处于君位。乾下，离上，大有元亨。六五爻辞，厥孚交如，威如，吉。”
狄仁杰明白了，点头表示认可。
“原来在圣人的心目中，太子李治已是最优之选，无可替代。”
李诚感到莫名其妙，追问道：“咦？道雏，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狄仁杰有了答案，便不想多谈。
将思路拉回翠微宫。
“李将军，这一男一女的声音很奇怪，动静明显来自翠微宫某处，或许暗示着什么，你还是叮嘱你的人细细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安喜殿是太子别宫大殿，这里更是重中之重。”
狄仁杰在大殿内踱步，目光扫过博古架上陈列的奇珍异宝。
其中一尊带翅膀的羽翼天使雕塑引起他的注意。
材质应为陨铁一类，黑不溜秋。羽翼天使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伤痕累累，将他的双腿染成了血红色。
“哎，李将军，你来看，这是一件什么东西？”
“老子也不懂啊！想必是哪位番邦使者的馈赠。”
“看来太子结交各方人士，人缘不错啊！私居然下收受了这么多奇珍异宝？装满了一屋子。”
李诚满不在乎地说：“这还用说吗？太子李治是大唐储君，各方遣使逢迎，也无可厚非。”
狄仁杰点头称是，目光在奇珍异宝间逡巡。
无意中看到摆在地上的几只精致的箱子，从造型来看，明显也是来自异邦的产物。
“哎，看到了没有？这里还有没开封的箱子。”
李诚仔细看了一眼，寻思道：“啊！这些箱子……老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大食使者努亚伊姆敬奉圣人的几箱珠宝，没想到圣人转手便送给了太子。”
狄仁杰琢磨着说：“啊！看来圣人确实有心无力，波斯国与大食国先后遣使来唐。波斯想复国，大食又竭力拉拢，委实不好办啊！”
“所以，这件棘手的事情最后就交给了太子来解决。”
“太子明显是倾向于援助波斯国。可是谁能想到，太子在隆政坊火祆祠出了意外。这下最得意的肯定是大食人。”
狄仁杰来到那几只木箱前，摩挲着箱盖，看到每只箱子都挂着大锁。
试着推了一下，箱子稍显沉重，纹丝不动。
“哎，李将军，来都来了，不如打开看看，大食国虽然不比波斯国富庶，但是应该也有拿得出手的奇珍异宝。”
李诚异常震惊，质问道：“打开箱子？道雏，你不会是在跟老子说笑吧？”
狄仁杰赶紧摆摆手，解释道：“啊！别当真！这里是太子别宫安喜殿，这些都是太子的收藏，狄某怎么敢随便打开呢？”
话音未落，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奇诡味道。
他左顾右盼，又凑近了箱子闻了闻，脸色顿变。
随手抄起那只羽翼天使雕像，朝木箱上的铁锁猛砸。锁头断裂，掉落在地。
狄仁杰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箱盖，一股难闻的尸腐臭气从箱子里溢出，扑面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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