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诈魔德鲁格
这一年是个暖冬。
米赫兰府邸的后花园内，草木郁郁葱葱，百花盛开，彩蝶飞舞。
温暖、惬意的阳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一股浪漫浓情的氛围四处弥散。
阿努娜帕斯有意无意地伸展着腰肢，倚靠在一尊波斯雕像上，俏丽的脸庞，美目盼兮。
波斯仆人来来往往，将各色水果、茶点和美酒摆在桌子上。
坐在桌旁的李诚，心思仍在会客大厅。
他不是朝那边张望，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阿努娜帕斯袅袅婷婷地绕到李诚身后，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不顾其挣脱，哈哈大笑。
李诚霍然起身，不耐烦地将其甩开。
“哎，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儿？老子可没有闲工夫搭理你！”
阿努娜帕斯叽里咕噜说着波斯语。
可惜，李诚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他早看出来了。
这位波斯美女、米赫兰的女儿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
越想越急躁，李诚愁眉不展。
“啊！老子就不明白了，难道你们波斯男人都死绝了吗？非像苍蝇盯着狗屎一样，围着老子转吗？我告诉你，不管你动什么歪心思，老子都不可能上当，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妻子！”
“你说什么？”
“我，妻子。”
阿努娜帕斯根本不懂大唐官话，有限的两个词从她嘴里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诚当然能听懂，脸色更难看了。
“啊！你不要再说笑了！难道老子眼瞎了吗？居然会鬼迷心窍娶你为妻？劝你还是别做梦了，赶紧滚远点儿！”
阿努娜帕斯一点也不生气。
似乎就喜欢听李诚说话，虽然听不懂，但是能直接感受他的情绪。
她笑盈盈缓缓靠近，再次温柔地摩挲着李诚身上的黄金铠甲。
倍感新奇的眼神，极度轻柔的动作，就像一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李诚既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真拿阿努娜帕斯没办法，索性不再搭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中，阿努娜帕斯凑得更近了。
她朝李诚抛着媚眼，努力踮起脚尖，并不停地噘嘴，一副甜蜜索吻的样子。
李诚气得够呛，恶狠狠地盯着她，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
米赫兰府邸的会客大厅内酒香四溢。
这是米赫兰家族自制的葡萄酒，有着一股特殊的芳香气息。
狄仁杰平日里并不饮酒，出于礼貌才予以品尝。
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隆政坊火祆祠发生的骇人一幕。
希望从米赫兰这里得到更多办案线索。
“恶神迪弗？”
“是的，这是萨宝府祆正德鲁格德长老的猜测。认为波斯恶神迪弗这一次复活在了我大唐长安城。因为波斯已经灭国，而长安城内波斯人聚集，尤其是火祆祠，更是波斯信徒众多。”
米赫兰一边品着美酒，一边皱眉思索着。
“德鲁格见多识广，德高望重，他的判断不无道理。”
“这么说米将军也赞同恶神迪弗复活的说法？出现在隆政坊火祆祠内，将大唐太子李治一口生吞的那条大黑蛇，是恶神迪弗的化身？”
“很有可能啊！只是德鲁格这种猜测有一个漏洞。”
“是什么？”
米赫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放在桌上。
接着站起身来，抬头望向会客大厅穹顶，指着描画的一组波斯神话人物给狄仁杰看。
“小道长，你看到了没有？”
“两个互殴的巨人？”
“对，那两个正在殊死厮杀的巨人，便是波斯善神阿胡拉和恶神迪弗。两者每隔三千年便有一场善恶大战，战败的神必须再过三千年才能复活，可是距离上次恶神战败仅仅两千年啊！他怎么可能提前复活呢？”
“德长老讲述，或许恶神迪弗提前复活，与波斯国宝神祇契约丢失有关。”
“不可能！”
米赫兰断然否认了这种猜想。
他显得胸有成竹，眼睛烁烁放光。
“啊！波斯神祇契约，是善神阿胡拉用恶神迪弗的血签署的契约，记录上一次善恶大战过程，封印战败者三千年内不得复活。也就是说，即便波斯神祇契约丢失，封印依然有效！”
“米将军的意思是，无论波斯神祇契约是否丢失？封印依然有效？”
“是的。”
“你这么确定吗？”
“当然了。因为波斯神祇契约的保管者斯劳沙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曾经为了固守国都泰西封而并肩作战，生死在一起。”
“有关波斯神祇契约的种种传说，都是斯劳沙告诉你的？”
“不是传说，确有其事啊！不信，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形势突然逆转。
有关波斯国宝神祇契约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一边是萨宝府祆正德鲁格，一边是波斯贵族米赫兰。
到底该相信谁？
如果米赫兰所言属实，那么在火祆祠出现的大黑蛇并非波斯恶神迪弗的化身，那大黑蛇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得而知。
狄仁杰从怀里摸出大黑蛇身上掉落的鳞片给米赫兰看，希望对他有所启发。
米赫兰反复翻看黑色鳞片，努力回忆着。
“其实，在火祆祠看到那条邪恶大黑蛇之时，我的第一反应便认定它是诈魔的化身。”
“诈魔？”
“波斯神话中奸诈、阴险的恶神。”
“你怎么会想到是他？”
“很简单，因为诈魔德鲁格的肩膀上长着两条大黑蛇。小道长，这肯定不是巧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狄仁杰有些错愕。
“诈魔德鲁格？你说萨宝府祆正德鲁格德长老是诈魔？”
米赫兰摆摆手，当即予以纠正。
“这是两码事啊。火祆祠的德鲁格一介凡人，只是与诈魔同名同姓而已。另外德鲁格长老德高望重，品行高尚，在长安的波斯人里几乎无人不知啊！而那位被称为诈魔的恶神德鲁格简直无恶不作，他了解一切人性的弱点，并阴谋诡计加以利用，令人深恶痛绝！”
“原来是这样啊！”
狄仁杰耐心斟酌，仔细推敲。
“诈魔德鲁格？恶神迪弗？诈魔、恶神，无论是哪一个出现，本案都不好办啊！”
“敝人坚持认为，那条大黑蛇不是恶神迪弗，而是诈魔德鲁格的化身。”
狄仁杰点头表示认可，本案无论如何艰难都必须要查下去。
“米将军，诈魔德鲁格到哪里才能找到？”
“不妨去西市问问斯劳沙吧！”
“又是这个斯劳沙？”
“是的，他曾经是骁勇善战的波斯将领，如今波斯灭国，他郁闷至极，终日醉卧长安街头，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米赫兰环顾左右，见没有旁人近身，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传言说，斯劳沙将军其实是善神阿胡拉的信使，也是一名审判者。”
狄仁杰一乐。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说法了。
波斯神话中的人物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是啊！是啊！斯劳沙是波斯神话中的审判者，对此狄某也有所耳闻。”
米赫兰严肃地说：“小道长，敝人说的都是真的。我曾经亲眼看到，斯劳沙在深夜飞到国都泰西封的上空，威风凛凛，手持战斧惩治、斩杀各种恶神，鲜血像雨点般落下。”
这并非三人成虎的故事。
狄仁杰极为冷静，断定德鲁格、米赫兰所言不虚。
看来尽快去西市找到审判者斯劳沙，或许才能获得更多的办案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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