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怖幻象后遗症
七四班教室外的走廊里挤满了人，楼上和楼下其他班那些听到声音的学生在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热闹了。
原本是想着可以看看阴沉怪物女苏幼昕的热闹，却没想到看到了刘琪娜的，而且还那样精彩！
当时有不少人躲在外面探头探脑偷看的时候都看到了刘琪娜的疯样。
当看到刘琪娜尖叫着对瞿腾又踢又打时惊得嘴巴大张，看得叹为观止。
再之后，当看到刘琪娜扭曲着身体不断抽搐又口吐白沫最后甚至要跳楼的时候，终于有人惊叫一声跑去找老师了。
闻讯而来的老师和瞿腾连同几个上来帮忙的女同学准备一起将晕过去的刘琪娜送到医务室，却没想到她在下楼的时候就醒了。
而且再次发疯！
将扶着她的几个女同学都揍了一顿，两个老师也没能幸免。
平时最爱端架子歧视学生的教导主任被刘琪娜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在屁股上，直接“哎哟”一声面朝下地从楼梯上滚摔下去，摔得鼻血直流站都站不起来。
另一个老师侥幸躲过一脚，转头却挨了一巴掌，那耳光直接盖在她眼上，打得她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劲来。
包括瞿腾，也挨了她好一顿揍。
甚至比其他人更惨，头发都被她薅秃了一大块。
当时整个楼梯间里都是围着看热闹的同学，询问要不要去帮忙的有，纯看热闹然后不怕事笑倒一大片的也有。
每个上来帮忙的学生都被打了，到最后，没一个人敢再上前了。
再最后，也没人笑了。
因为刘琪娜的疯狂行为开始变得不对劲，一开始看着还有点可笑，只是骂着“我打死你”、“看你还怎么欺负我”之类的话，打人的方式也有点搞笑。
可后来，她开始不对劲了。
她疯狂地尖叫着，状若癫狂，嘴里大喊大叫着“有鬼”、“不是我”之类的诡异话语，甚至还朝一名女同学扑过去，伸手就掐对方的脖子。
那疯狠的模样就如同索命的厉鬼般可怖。
被掐着脖子的女生是五二班的学生，姗姗来迟的五二班班主任连忙带着班里的男生上去帮忙。
近十个大男生合力出手，终于将陷入癫狂状态的刘琪娜制住。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也没有其他办法，又不好伤了她，不然没法跟她那对难缠的父母交代，只能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尽快过来。
在这之前，拿绳子绑着她是唯一的办法。
听其他同学说，刘琪娜在行为受困后力气依然大得不正常，眼睛充血发红，恶狠狠地盯着人，嘴里还一直念着“你活该”、“杀了你”之类的话。
十五分钟后她的父母终于赶到学校，看着刘琪娜反常的样子，来不及多问，急忙将人接走送去医院。
这些事情沸沸扬扬一整天，刘琪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有人再去找苏幼昕的麻烦。
苏幼昕过了这高中三年来最松快的一天。
放学了，头一回没有人拦住她回家的路。
不用再“过难关”才能下楼。
今天，从教室下楼到离开学校，她只用了五分钟。
往常，她得花上半个多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走出学校的时候，身上还会带着许多新的伤口。
远处隐约可见峰棱凌厉的山峦，橘黄的夕阳光带着太阳余下的温暖，一点点地散予人间。
苏幼昕面朝暖光留存的天边，感受拂面的过林风，出神地想着事情，有今天的，也有昨天的。
直到有几名其他学校的学生路过，其中一名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偶然抬眸瞥见了她。
苏幼昕也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转头间双眸相视。
然后……
晚风留眉梢，夕光映浅眸。
迎着天边的疏云霞光，那镀着暖色调的柔和面容上，舒展着友好真切的温和笑意。
这近距离出现在眼前的微笑，不过浅浅的一抹弧度，是不经意间地一侧眸而赠与，只在擦肩而过时短短的停留了几秒钟。
但却一下子便跃进了她的眼瞳深处。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以及笑容。
苏幼昕明明已经回神了，却仍旧愣愣地看着刚才那个男生离开的背影。
好一会儿后，她才仿佛后知后觉般，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尾拐角，回以一个迟到的微笑。
随后，她迈开步子，踏上夕阳光铺就的回家路。
往常回家时总是步履匆匆的人在今天久违地放慢了步调。
路过一个老公园门口的时候她甚至有闲心停下来看看，公园里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梧桐树。
树下有躺在母亲怀中酣睡的小宝宝，鹅卵石小道上有调皮跑着让父亲追的小朋友，旁边沙池里有一群笑语不断的小学生。
小广场上有挽臂散步的好朋友，湖边有刚闹矛盾又很快和好的恋人，凉亭里有正在玩乐拍照的一家三口。
更远的地方还有牵着手相依而坐的老夫妻。
苏幼昕看着这记忆中的老公园，目光忽然凝在一处不动，很快又回头侧眸望着红砖围墙上一块已经掉漆的旧木板。
木板上残留着四个字的痕迹，只有“公园”二字还依稀可见，其它的两个已经看不清了。
字花了，但公园还在。
时间把它丢在这儿，但仍记着它。
所以这个公园正在老去，等回过神来再看它时，才发现它早已变了一番模样。
而这世上的一切也皆如这般。
或人或物，或草或木。
都在踩着时间走过之后留下的脚步。
走得越久，时间遗留下的痕迹也越多。
企图捕捉时光的照片会变旧，当年那些曾经希望，甚至许愿过时间能够就此停留的人们如今也在快乐的变老。
事物会老去。
人也一样。
而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人为无法消，扔却也弃不掉。
就连时间也拿它没办法，抹不去的会一直存在着，就算会褪色，会淡去，它也一直都在。
只是越不过时间，然后被抛在了后面而已。
有时候，真想像时间一样可以无情一点。
那样的话，说不定能够活得轻松一些。
不好的事情和记忆，说丢就丢，说弃就弃，多好。
甚至于有些存在于生活中，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甩都甩不掉的……
不好的人。
也可以说痛扁就痛扁他们一顿，多好！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群身穿灰色校服的学生在围着一个穿着靛青色校服的女生。
那威胁人的咒骂声是苏幼昕熟悉的。
看来，那群人不仅跟她同校，其中还有跟她同班的。
有她认识的在，至少有一个肯定是欺负过她的人之一。
虽然没看到脸，但她记得那声音。
说到底，有些事情依然令人耿耿于怀着，根本无法忘却。
就算被时间逼着去忘记，也顶多只能淡忘而已，做不到遗忘。
哪怕受伤失忆，不该忘也不想忘的仍旧还记着。
到最后，那些暂时想不起来的最终都会想起。
除非死亡。
否则，有些事情，真的能记一辈子。
别人如何她不知道，但她一定会是这个样子。
苏幼昕抬步往那个角落走过去，对于这种情况，她会选择无视。
她经历过那个女生现在面临的事，或许会感同身受，但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她做不到站着袖手旁观，可她也不会凑上前去自找麻烦。
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麻烦都会主动缠上她，她避都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傻到去自找苦头吃。
她不是那种傻傻的，会不顾一切为别人出头的人。
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路过而已。
这条街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只是要从这路过，仅此而已。
她不会帮任何人的，她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路人。
就当没看到，她应该这么做的，毕竟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
朋友、老师、同学、父母……
多的是有能力的人去帮助那个女生，而不是她这个泥菩萨。
她孤身一人，自保的本事就是拼命。
只有以不怕死的狠样豁出去，才能吓退那些人。
就像昨晚一样。
她拼尽一切，才得以让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不畏死亡呢？
至少她没有那样不畏一切的精神和觉悟，她受伤时也曾深深地恐惧过。
才发现这世界的美好一面没多久，她想要做一个惜命的人。
她只是召唤了恶魔而已，并没有成为恶魔，她也没有那些可以击退敌人的超然本领。
而且，她并没有权力要求金幻大人为她做事。
她召唤金幻大人，不是为了利用金幻大人成为她自保，或满足自我的价值品
拯救别人对她这个没有任何人生价值和意义的人来说，或许可以获得短暂的自我满足，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人。
但这没必要，因为她不欠任何人。
身处漩涡的绝望和无助让她没有多余的善心去拯救别人，她也没有那么伟大。
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去帮助他人？
当初她被全班人逼到濒临崩溃时，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有把目光放在那些看众身上过。
因为她知道，那些能笑站着去把校园欺凌当成热闹看而且还嫌看不够的人。
跟欺负她的人，都是同一类人。
而那些跟她“同类”的，她又怎么会去幻想她们可以来救她。
她也不希望她们救她，因为就像她说过的，那是在“犯蠢”。
和她有相同处境的，一样深陷泥潭之中，又如何能拉别人上岸。
救不了别人。
而“犯蠢”带来的后果，是也救不了自己。
她现在就是在“犯蠢”。
明明说是路过的人，脚步却停下来了。
苏幼昕有些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所以想那多来说服自己有什么用？还是敌不过她的一念之间。
那种感同身受的恻隐之心仅仅出现了一瞬而已！
但还是让她停下来了。
没办法，有胆子敢召唤恶魔的人。
还不允许她偶尔犯点蠢吗？
苏幼昕看着面前这群只敢像猪一样成群结队来耍威风、欺负人的不良少年们。
她眸子里一片凌冽的清然，没有丝毫面对暴力者的畏惧。
“金幻大人，这一次，请不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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