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隐 隐－秘事 第十五章 酒鬼向导

　　饭店里的其他客人看到庄隐这煞神般的人物走了进来，也骇得不敢看他，静坐一片吃自己的桌子前的食物。庄隐找了一张宽敞的桌子坐下，他脱下外套，点起根烟，这样让他能坐得舒服起来。

　　庄隐面上已全无一丝悦色，连嘴唇都已发白，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有心事。带有强烈企图的人更需要吃饱饭，这藏民饭店开了十多年，庄隐这种客人多的是，连掌柜和伙计全都没再把庄隐当回事。

　　庄隐拿着菜单看了半天，叫道：“伙计，点几样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再拿两个打包盒来。”

　　一个店伙计望着庄隐的模样良久忽然一笑道：“好咧，这位客人，我们店里今天有新鲜的焖牦牛肉，还有牦牛肉饼……”

　　庄隐嘴上一咧，似乎被“牦牛肉饼”这食物吸引了，他瞬即开心笑起来道：“想不到你这小店居然刚好有我喜欢吃的东西，牦牛肉饼好吃，我实在难以忘怀了。”

　　店伙计道：“这位客人，今天也破例点瓶酒吧，要开车，酒带走也可以，我们的店里的酒自酿的，很不错的。”

　　庄隐道：“好，你店里的酒，品质好的，都给我拿一瓶。”

　　伙计难得遇到庄隐这种大方的客人，笑道：“喝了我们店里的酒，不虚此行了！”

　　大厅里的其他客人见到刚才还神色不太正常的庄隐现在如此大笑，又都瞪大了眼睛偷偷来看他点了什么酒，心想这饭店的酒一定不差，不然店伙计也不敢拿来招惹这么一位主，不由得打开菜单，翻看起酒水项目来。

　　很快伙计送来的几瓶酒水，包装是虽非上品，但庄隐还是打开了一瓶，闻了闻，果然品质可以，有年份的家酿酒。庄隐拿出小杯子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天太冷，手有点拿不稳小杯，竟然有些酒溅了出来，庄隐一面去擦溅在手上的酒一面边笑着道：“这酒不错，糟蹋几滴酒可惜了。”

　　没想到，这大冷天，庄隐一杯小酒下肚，竟然一杯杯地喝个不停，庄隐一只手紧握酒杯，想节制一下，毕竟还要开车赶路，但又勉强将一杯酒送进嘴里，漆黑的夜里，丝毫没有阿练的踪迹，开车上哪里找，还不如喝醉了，今晚就在这牦牛庄里住一晚再说。庄隐渐渐喝醉，开始犯傻，一下下的敲着桌子，嘴里念叨道：“人生多怪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庄隐犯傻的笑声，吓得隔壁一张桌上客人的汤水都喷了出来。庄隐笑声未绝，转而他又扑倒在桌上痛哭失声。庄隐面上也不禁露出黯然之色，唏嘘喊着日月的名字，庄隐喝醉了，忽哭忽笑，又哭又笑。

　　刚才送酒伙计又望了庄隐一眼，心里暗想：“有钱的主，有些原来是疯子。”

　　就在这时，饭店外黑夜里，忽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选了一张桌子，扑倒地坐在上面，嗄声道：“冷死我了，酒，酒，快拿酒来！”看他的神情，就像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冻成一具僵尸。

　　送酒伙计的皱起眉头，暗道：“又来了一个酒疯子，车也没开，不知道大冷天里哪串出来的，看样子不知道有没钱喝得起好酒。”

　　只见这人穿着件邋遢的棉布外套，外套袖子上沾满了灰尘和油腻，一双手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戴着黑帽子，头发油腻露在外面，一张脸又红又黑，看五官不像纯种藏人，但在藏地流串时间不短。

　　伙计皱着眉，为他端了一瓶酒来。

　　这人也懒得用酒杯，拧开酒瓶盖，对着瓶嘴就将一瓶酒喝下去大半，然后一抹嘴骂道：“这也能算酒么？那么淡，是掺了水还是放太过期了。”

　　那店伙计尴尬道：“小店里并非没有好酒，只不过…”说着，店伙计把酒水菜单递给了他。

　　那人才怒道：“你看不起老子，无聊。”他随手一抛，从衣兜里拔出几张百元大钞。

　　店伙计换了一副和颜悦色，好酒也立刻来了。

　　那人还是懒得用酒杯，嘴对酒瓶将一瓶好酒喝了下去，翻着白眼坐在那里，竟像是一口气忽然喘不过来了。店伙计忙走过去关心，只见那人连动都不动，看样子酒喝得太急，忽然胃抽筋。过了半晌，那人才将这口气长长的酒气吐了出来，身子不冷了，眼睛也亮了，脸上也有了红色，喃喃地道：“地方虽破，酒不错。”

　　那店伙计看到那人活过来了，立刻放下紧张，吹嘘道：“这瓶酒小店已藏了几年，味道当然不错。”

　　那人忽然打了一个酒嗝，大声道：“我饿，再弄几盘肉来下酒。”

　　店伙计道：“菜单来了，不知你要些什么肉？”

　　那人道：“我知道藏民这种破饭店反而有很好吃的东西，要一只鸡，炭火烧，牦牛肉要焖烂的。”

　　那人虽然邋遢，但喝酒吃肉却一点不马虎，庄隐越看越觉得那人有趣。那人才更是旁若无人，酒到杯干，他眼睛除了酒之外，似乎再也不瞧瞧别的。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骤的汽车马达声响骤然停在饭店门外，那人脸色竟也有些变了。他站起来就想逃走，但望了望桌上的酒瓶，又拿起来连喝了几口，挟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神色很是紧张。

　　只听一人冲进饭店大吼道：“好个酒鬼，你还想躲到哪里去？”

　　另一人也冲进饭店道：“我早就知道，只有在酒肉饭店里才找得到他。”

　　叫囔中，汽车上几个人一齐冲了进来，将那人的桌子团团围住。这几人虎背熊腰，看来都不是好人。为首的壮汉指着那人的鼻子道：“收了钱，不替咱哥几个带路，却偷偷逃了出来，你小子什么意思？”

　　那人咧嘴一笑道：“各位大哥难道还不懂么？小弟熬不了那山里的冷风疾苦，跑出来喝酒暖身，不然我冷死了，谁为几个大哥带路。”

　　另一个毛脸大汉道：“老大，你听见没有，他冒嘴跑火车，我早就知道这酒鬼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懂这片大山里的小路，只要钱到手，立刻就跑路。”

　　为首的壮汉怒道：“这酒鬼不可能是个骗子，路他肯定懂，就是不老实带路。我们要进那片大山里的无人区，这片地方却非他不可，病急乱投医，你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庄隐本当这些人是来追债的，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这个酒鬼原来是个民间向导，光拿钱不带路。这几人来势汹汹，大喊大叫，酒鬼畏畏缩缩，又怕挨打，又想喝酒吃肉，终于忍不住拿起酒瓶，又咕噜的地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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