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演戏
“端嫔娘娘恕罪”
端嫔十分后悔,都怪她那日非要与佟贵妃说话，胤禛阿哥才趁机遛出宫去的，本来这事也没多少人知道,不知怎的这两日就闹这么大了,端嫔现在也学聪明了，仔细想想便知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贵妃娘娘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心里不清楚吗？”端嫔皱着眉训斥她们,“贵妃娘娘向来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平日里连个空闲都没有。若是她也像马贵人你这么闲,倒是可以将胤禛阿哥挂在自个裤腰带上日日看着,可惜贵妃娘娘不是你！”
端嫔说话带着几分粗野，但马贵人毕竟心虚,也不计较这些细微之处了，马贵人抬眼看了一眼端嫔,还是觉得自个没错，便小着声音说：“贵妃娘娘忙是真的，可看管胤禛阿哥不力也是真的，端嫔娘娘也没必要一门心思地帮贵妃娘娘说话”
“本宫当日就与贵妃娘娘在一起！”端嫔声音更大了,“若不是我有事麻烦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早就去陪胤禛阿哥了，本宫之前也和你一样对贵妃娘娘有偏见,后来了解了娘娘才知她是多好的一个人儿，她待胤禛阿哥和自个的亲子根本无异，还亲自下厨为胤禛阿哥精心准备吃食。马贵人你现在没有孩子，嘴上自然是说的轻松，等你有了孩子不知会将孩子丢去哪,估计每日只顾着自个儿收拾打扮了吧！”
马贵人显然不服气，梗着脖子反对说：“端嫔娘娘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谁又不会做表面功夫了呢！”
“还嘴硬！”端嫔更怒，“你给我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端嫔娘娘不过是比妾身高一个位分而已！有什么资格处罚妾身呢！”马贵人更不服气了，“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比你高一个位分也是高！怎么，你这种货色，还想爬到本宫头上去不成？”端嫔很不屑，“若是不跪，本宫就去告诉万岁爷，看万岁爷怎么罚你！万岁爷有多看重佟贵妃不用本宫多说了吧，当时胤褆阿哥说了佟贵妃的坏话便被打成了那个样子，你也比不上金尊玉贵的阿哥，看到时候万岁爷说不定会绞了你的舌头，让你当个哑巴贵人！”
“你！”马贵人的脸都气红了。
“你什么你，不许对本宫不敬，现下日头正好，本宫找宫女监督着你跪。”端嫔掩唇一笑，“马贵人本来就生得黑，这晒上一晒定是更黑了吧，哦对了，还有你今儿个的这身衣裳，衬得你更是奇黑无比，宫女们没告诉过你吗？”
马贵人气的有苦难言，但还是不敢不跪，端嫔说罢便走了，徐答应忙上前去，看着跪下的马贵人小声说：“姐姐，我就说，以后咱们还是别说这些话了。”
马贵人气的面容都有点扭曲了，看着如今不小的日头，她真是有苦难言，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徐答应还道是马贵人气急攻心，说不出话了，蹲下身子小声安慰道：“姐姐，别生气了，这一个时辰很好熬的，我在这陪着姐姐便是。”
马贵人皱巴着一张脸，垮了垮嘴角，表情极其难看。
“妹妹，我真的很黑吗？”
徐答应没想到马贵人憋了半天，竟憋出来这样一个问题，她当即被马贵人问住，呆愣着不知说什么好。
马贵人从徐答应的表情里就已经读懂了一切。
“呜呜呜呜原来我真的很黑！”
徐答应当即忙着去安慰马贵人，她该怎么让马贵人相信，马贵人她其实也没那么黑呢！
宫女芳霏追上端嫔，担忧地问：“娘娘，你这样责罚马贵人，万一马贵人有个好歹，岂不是会赖到你头上？”
“无妨的，本宫也不似之前那般鲁莽了。”端嫔一边匆忙走着一边说，“这马贵人已经快一年的时间未得圣眷了，自然不可能有孕什么的。”
“娘娘现在行事竟如此谨慎。”芳霏有些不敢置信，“连这点小事娘娘都知晓。”
“我现在自然是要小心稳妥，”端嫔笑笑，“现在人人都知我与贵妃娘娘交好，我若行事不妥当，怕旁人再赖到贵妃娘娘头上，因而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断然不会去做。”
“娘娘对贵妃娘娘的此等厚谊，也委实令人感动。”芳霏真心实意地说，“奴婢瞧着如今的娘娘，很为娘娘高兴。”
“行，本宫现在要去四处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人说贵妃娘娘的坏话！”端嫔秀眉倒竖，“如今这谣言四起，定是德嫔那个贱蹄子搞的鬼！”
芳霏轻咳两声：“呃娘娘还是要多注意注意言辞。”“本宫有什么好注意的，本宫问心无愧。”端嫔叉腰，“罢了，我还是注意一下吧，都怪我，当初不该与贵妃娘娘说那么会子话的！”
胤禛冥思苦想，决定此事还是要找胤礽哥哥帮忙。
胤礽也听说了小胤禛“离家出走”之事，心想定是那回他带胤禛去梅园才叫胤禛壮了胆子，但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听宫里人都说佟额娘不爱护胤禛，才造就了如此局面。
依胤礽对胤禛的了解，他敢肯定这就是胤禛自个儿的主意！
胤礽站在胤禛面前，穿着气派的绣蟒杏黄袍子，腰间悬着莹润明泽的宝玉，一声不响地站在胤禛面前，瞧起来极有气势。
胤禛悄悄观察着胤礽的表情，心里知道哥哥这是生气了。
小胤禛耷拉下脑袋，确实怪他思虑太不周了，他胤禛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既然自个犯下了错，那他就自个来承担！
小胤禛挺挺胸脯，诚恳认错：“保成哥哥，这事我错了，还连累到了额娘”
“你也知道你错了，”胤礽板着脸，“额娘可被你害惨了，孤听说玛嬷昨日刚将佟额娘叫去，不知怎么训斥佟额娘了呢！”
呜呜呜呜，小胤禛听得更伤心了，扯扯胤礽的袍角：“我当时太想去找哥哥了，就没想这么多，谁知道害惨了额娘，哥哥原谅胤禛这一回吧，胤禛愿意将功赎过！”
为了找他？胤礽心中突然一动，原来是为了找他啊。
胤礽本来还有点生气，听到胤禛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些甜甜的，他依旧板着脸，摸了摸胤禛的小光头。
“想找我可以叫宫人朝我传话，为何还要冒这么大的险独自跑出去？你说说你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万一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害了”胤礽一想，愈加觉得后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才不会这么笨啦
但胤禛不敢这么说，他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地诚恳认错。
“我这回可长教训啦！但保成哥哥，我怕他们会怪额娘，你快替我出出主意，我现在该怎么办嘛！”
“也怪孤上次思虑不周，带你去梅园采摘梅花，你便以为，小孩子独自也是可以出去的。”胤礽脸上涌起一抹愧疚，“但孤比你大！许多事情孤带着你可以做，但你自个就不可以，知道了吗！”
“嗯！”
胤禛用力点点头，也是哈，他现在才是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在旁人看来，他定是连话都说不利索，旁人不了解他，自然不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小娃娃。
他上回听彤珠说，胤礽哥哥以前来找额娘的时候都两岁多了，还叫汗阿玛担心的不轻呢！他确实太小了，再加上那个德嫔从中挑唆，肯定有好多人误会额娘！
“孤也未曾想到什么好办法，”胤礽皱着一张小脸，“汗阿玛那边肯定不会怪罪佟额娘，孤听说，你那个亲额娘哭哭啼啼地去找汗阿玛告状，被汗阿玛赶了出来，如此看来汗阿玛是向着额娘的。就是乌库妈妈那边为今之计，不如我们去找乌库妈妈说一说吧。”
“好啊，但是我答应了额娘，如果出门就一定要告诉额娘的！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胤禛很为难地说。
“无妨，孤就说乌库妈妈想你了，要召你过去，佟额娘不会怀疑的。”胤礽摸着下巴思索，“不过待会见到乌库妈妈怎么说，还是要好好想想才是。”
“我都听保成哥哥的！”
只要不叫额娘被人误会，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嗯，好，那咱们现在就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说。”
太皇太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不点尤其是小的那个，个头还一丁点，一张小脸倒是粉雕玉琢的，戴着一顶绣着小马驹的瓜皮帽，瞧起来跟德嫔倒是有几分相像。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个小孩儿。
胤禛也在打量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都灰白了，而且手上还戴着尖尖的金色长甲，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唔他怎么觉得太皇太后好像额娘给他讲过故事里的那些妖怪啊。
太皇太后还不知道胤禛在心里已是将她与妖精相提并论了，两个小孩已经朝她行礼完毕，她却久久地没说话，半晌才慢悠悠道：“你们两个，来找哀家做什么啊？”
胤礽用胳膊肘捣捣胤禛，递给他一个眼神：快！按我们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乌库妈妈！
“回乌库妈妈的话，我有事情想对乌库妈妈说。”胤禛老老实实地看着太皇太后，“若是打扰了乌库妈妈休息，还请乌库妈妈原谅胤禛。”
太皇太后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她和胤禛接触不多，不知胤禛竟如此的口齿伶俐。
实在不像是个一岁多的孩子会说出的话。
“我前几日独自遛出承乾宫，都是我自个儿的主意。因为我很想念保成哥哥，想要去找保成哥哥玩儿，路上碰见了胤祉哥哥，胤祉哥哥也不知保成哥哥的住处，还招来了侍卫，将我抓了回去。”
太皇太后听着，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觉得胤禛委委屈屈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侍卫那是担心你的安危，”太皇太后点点头，“你说你想念你保成哥哥？”
“正是，胤禛十分想念保成哥哥。”胤禛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才擅作主张地去找了保成哥哥。”
“为何不叫你额娘带着你去找保成。”太皇太后金色的护甲微微一动，“为何你要自个去？”
“因为额娘不带胤禛去。”胤禛委屈地扁起嘴，“她说保成哥哥是一国储君，既是没空来找我们，便是实在没有功夫。说不定他正在帮汗阿玛分忧，处理军国大事呢，所以我们不能打扰他。”
太皇太后心中一动：“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胤禛点点头：“对啊，所以我也只好自个去找保成哥哥了，因为我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保成哥哥了。那日端嫔娘娘来找额娘，我故意骗额娘我想睡觉，然后由宫女将我带回了寝宫，等宫女出去之后，我才偷偷溜出去的。因为熟悉了他们的值守时间，因而胤禛未曾遇见任何宫人，就一路跑了出来，路上胤禛也小心翼翼，若是不曾遇见胤祉哥哥，我也不会被抓回去”
胤礽瞪大眼睛瞧着胤禛，听语气，这小孩儿还很不甘心呢！
太皇太后却是惊讶坏了，她实在也想不出，为何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能如此机敏！这是一个一岁多孩子能说出的话吗！
尽管皇帝反复说这是胤禛自个的注意，但她始终不信胤禛是自个跑出来的，她不信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有那么多心机与小聪明，但如今见了胤禛，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之前她觉得佟贵妃实在疏忽，宫廷中鱼龙混杂，一个小孩子独自遛出去，若真被别有用心之人瞧见了，难免会生出出乎意料的后果。
但现在瞧见了胤禛，她却觉得，如此鬼机灵的小子，便是真跑出去了也不会有事，说不定真会被他找到毓庆宫呢！
“乌库妈妈，求求你不要怪额娘了好不好，”胤禛撅起小嘴，“胤禛原先不知这事竟给额娘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额娘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只是一开始严格教导了我，见我主动承认错误便待我又如往常一般温柔可亲，听保成哥哥说起，我方知给额娘惹了多大的麻烦，呜呜呜乌库妈妈，不要怪额娘好不好，这全都是我自个的主意。”
“但你可知，德嫔这几日连连来找哀家哭诉，说佟贵妃未能照料好你？”太皇太后故意问。
“曾孙知道！”胤禛忙说，“曾孙知道那位德嫔娘娘，她虽是曾孙的生母，但曾孙并不喜欢她。”
“你知晓的如此清楚？”太皇太后更惊讶了，随后便敛了神情，“但她才是生下你的人啊，世人皆道，只有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方知怀胎之艰苦，方知养育孩儿之艰难，方知这孩儿得来的珍贵，也方知这骨肉至亲带来的血脉亲情，身为额娘，天生便带着对这个孩子的亲厚，你为何不喜欢德嫔呀？”
胤礽在旁边捏了一把汗，这叫小胤禛如何回答啊！
“曾孙只是个小孩子，自然不如乌库妈妈学识渊博，也不如乌库妈妈懂得如此多的道理。”胤禛答道，“但曾孙模模糊糊着记得，出生后曾孙过得并不好，经常挨饿，胤禛的快乐是从额娘那里开始的，胤禛的心很小，也只能装下额娘一个额娘。那位德嫔娘娘，曾孙可敬重她，也将她视作长辈一般，可曾孙却不能让额娘尽心尽力地养育我，最后我却背叛她。额娘待我的好只有我自己才清楚，不论旁人怎么说，我都不能辜负额娘对我的好。”
看着小孩认真真诚的脸，太皇太后心底的惊讶一重惊过一重，她笑着说：“你的意思哀家知晓了，你放心，哀家是个公平秉正之人，既然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便不会怪罪你额娘。”
小胤禛脸上显而易见的喜色：“当真？”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当真，老祖宗还会骗你不成。你们两个，一个忙，一个小，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哀家这里，静书，你带着他俩去偏殿吃些吃食吧。”
叫静书的宫女领命，将两位小阿哥带了下去，他们早就听说乌库妈妈这里的糕点很好吃，现下总算能得偿所愿了！
没有人注意到，小胤禛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地拍了拍胸口。
“大冰块，你方才演的真像我！”
小胤禛夸赞道。
他不知该怎么说这番话，于是便求助于大冰块，没想到大冰块真的帮他了！而且演的这么像他，叫人一点都瞧不出来破绽！
“行了，我就帮你这一次，乌库妈妈应该不会怀疑以后你自个小心点，方才时间太长，我撑不住了，你得过一段时间才敢感受到我”
大冰块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声响，小胤禛很愧疚，大冰块这是又累昏过去了。
虽然他很聪明，但那些话太长了，他还是说不好，所以只能让大冰块上了，别看大冰块平时那么严肃，冷冰冰的，可是装起小孩子来，分明和他一模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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