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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孔雀茅


风灯国的整个后山开始震动,燃烧起熊熊烈火,大地出现裂缝,林中动物四散奔逃惨叫。

        风灯皇城也大火四处扬起,百姓四散,尖叫连连。

        梦溪林中的不落湖正在消散。

        长恩挥出摇山化银色长索想要锁住千合,但是长索在空中什么都没有抓住。

        白槎化成一株发光灵木,那银色光芒围绕了整个风灯皇城,压住了此时燃烧的熊熊大火,她飞身也跃入祭坛。

        长恩喊道:“九叶,不可!”

        跃入的瞬间,她耳朵上的柳叶月坠发出青蓝色的光,那青蓝色的光包围着她,消散在祭坛上。

        长恩化成书简也飞身向祭坛,但是被祭坛吐了出来。他站在祭坛外,脸色惨白,嘴角溢出血来。

        祭坛内的孔雀茅之幻境。

        孔雀茅之幻境的祭坛后方出现了一座道观,道观内的不闻钟不停震动中。

        白槎化为人身抓住千合,然后她闪电般一掌劈向千合道:“你就那么想死?”

        千合被劈的爬不起来,她身上血迹斑斑,瘫在道观前,怀里抱着一只小兽。正是承黄元身。

        白槎一身湖蓝色长裙,雪青的衣袖随风摆动,她眸中带着怒火,手持长剑指着千合,厉声道:“宫灯千合,我深知你痛苦!深知你悲伤!深知你怨恨凡人薄凉!可我依旧信你并不嗜血,不会伤及无辜!”

        那长剑是孔雀茅灵植所化,长剑上刻着白槎灵叶的样子,通身星光。这是白槎遗落世间的其中一片叶子。

        此叶在风灯吸收怨气多年。

        “可是,你践踏无辜之人性命,竟然妄想拉着整个风灯国的百姓和你们二人陪葬!”白槎怒道。

        顿了一秒,白槎淡淡道:“我不允许!”

        千合淡道:“我不在乎,即便杀尽天下人,只要阿乘醒来。”

        白槎冷漠开口道:“你自己一个人去死好了。”

        千合满脸不安,没有出声。单薄的少女抱住承黄,此时承黄已经化为人身,那个少年已经静静躺了两千前了。

        还有一刻钟,等到午时,钟声停止那时,他就会彻底消散,化为灰烬。千合闭上眼睛,静静听着钟声。钟声浑厚,飘荡在空中。

        白槎的木神之力裹着剑风划过耳边。不闻钟本来韵律节奏的钟声突然响起一道激烈的碰撞,晃荡一声,钟声停了。

        白槎将不闻钟变小,她不停转动不闻钟在手中把玩,淡道:“出来吧。”

        千合睁开眼,怔住???谁出来?

        道观内走出一人,那人一身深色道袍,容貌端正。

        此人是善无法师,不闻钟的主人。他被孔雀茅压在这祭坛下两千年了。

        白槎幽幽开口道:“善无啊,你倒是真沉得住气呢。”

        善无淡道:“万物生死,本就不是我能掌握,我何必蹚这浑水?”

        白槎怒斥道:“虚伪老贼!你遮隐了自己在这段事件的所作所为,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伪装成国师图招,在这风灯国藏了这么多年。”

        孔雀茅化成的长剑直接刺向善无法师,那善法师立刻伸手结印抵抗,可惜他没了不闻钟,他的抵抗撑不了几秒。

        善无法师默念悲咒,幻化出法印继续抵抗。

        悲咒闪出重重金光,化成锐利的攻击冲向白槎,白槎飞身退后而起,她结印回击。

        他头发逐渐凌乱,剑气并没真的伤害他,但将他刺伤,他被震出极其远的距离,摔在道观的大门上。

        道观的门被剑气震断,善无也口吐鲜血,无法再念咒。

        白槎横在空中,她一脚踢飞善无,又转身一掌击中善无。她飞身逼近善无身侧,将善无打的鼻青脸肿,无还手之力。

        白槎道:“善无,你两千年前蛊惑李敛那蠢货将承黄神君剔角制药!你擅自夺取恪泽神君的法器弑魂珠做此等祸国殃民的不堪之事!你间接导致了风灯国百姓差点遭遇灭国之灾!”

        千合不可置信的看着善无,眼中燃烧着怒火。

        白槎又道:“这罪行,你可认?”

        善无歇斯底里叫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就过就是一个只剩下一叶残魄的废神罢了,在这里装什么拯救苍生,你根本就是装腔作势。”

        善无的脸狰狞无比,又大声道:“你现在的功力不行,你体内木神之力稀薄!你压根。”

        白槎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透过善无的嘴巴,贯穿了他的喉咙,长剑飞身回来,飘在白槎身侧。

        白槎神色平静,一字一句道:“一叶之力杀你尚可。”她挥手结印,隔空抚去长剑上的血,那长剑化为孔雀茅。

        孔雀茅忽然飞向承黄,千合即刻将承黄护在身后道:“杀我可以,不要伤他肉身。”

        白槎轻笑一声。

        她们周围的祭坛、道观、山川忽然消散,场景转到了梦溪林。

        承黄沉睡的这两千年里,千合每年在花灯游季时节都制一盏新灯。

        每盏灯都挂在梦溪林的树上,将不落湖照的没有夜晚。如今这梦溪林已经挂了两千盏鹿角宫灯。

        孔雀茅变成灵叶进入了白槎的胸口,白槎的整体泛着光,她耳后的右侧耳后只有本来一片叶子的图纹,如今变成两片。

        白槎的湖蓝色的裙摆在橙色灯火下泛着青蓝色的光,发带随着风飞起。

        白槎看着千合,安慰道:“千合,不要怕。”

        白槎的柳叶月耳坠渐渐发出青蓝色光,她左手幻化出不闻钟,将不闻钟推向承黄,不闻钟由手掌大小变成一成人般大,浮在承黄身上,渐渐吸出来了一个黑色与红色阴阳图案的珠子。

        正是弑魂珠。

        不闻钟和弑魂珠缩小到人的拇指大小,一起回到白槎身边。白槎从腰间取了一个香包,把它们两个丢了进去。

        承黄化成一只小兽,小兽背上有两个疤痕,小兽的后背都长着顺滑的金色皮毛,但疤痕处却斑秃一片,红斑凸起,那疤痕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小兽就躺着千合怀里,无声无息。

        白槎结印打出银色符咒,将已经收回的两片灵叶附在符咒上,符咒浮在小兽上方。

        承黄兽的后背疤痕斑秃渐渐消失,皮毛恢复如初,背上长出两个小小的嫩嫩的新的鹿角。

        承黄兽化回人形,但是少年看起来十分虚弱。

        承黄睁开了眼睛,温柔看着千合,道:“千合,怎么哭了?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他的手轻轻擦去千合眼角的一滴眼泪。

        千合一怔,不知说些什么。

        千合呆呆看着承黄,她很欣喜,但又委屈。她很开心,但又自责,各种情绪交织叠加。

        千合抱着承黄,哽咽道:“阿乘,没有你,千合什么都做不好,你不要离开千合好不好?我会乖,很乖很乖。”

        白槎收回两片灵叶神魄,她轻声道:“我的神魄具有万物生之力,但是我如今神魄不全,今日只能让鹿角再生,鹿角自己会慢慢长大的,承黄的身体也会随着鹿角的长大复原。”

        白槎耳后的两片叶子明显模糊了很多,只剩下淡淡轮廓。她只有两片残魄,再次启动万物生,损耗元灵。

        承黄俯身行礼道:“多谢木神大人。我沉睡时,倘若千合犯了什么错,请将罪责罚于我。”

        千合哽咽急道:“不要!不要罚他!我自己承担!”

        承黄看着她,无奈道:“为何还是如此爱哭,哭起来你的烈火灯芯会痛,莫要再哭了。”

        白槎微微顿道:“千合,将无辜百姓放出来,这事我不会再追究。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千合道:“好。”

        清风徐来,不落湖的湖底泛起涟漪。

        一道道宫灯纸片从湖底飞出,这两千年来,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在宵禁期间出声被冰封在湖底的灯纸上。

        一时之间,宫灯冰纸被摞成十几米高的状态。

        千合解释道:“把他们带出茅之幻境就会恢复人身了。凡人的肉身不能在幻境存活。”

        白槎点点头,盯着十几米的宫灯冰纸一会儿。片刻她转过头,直视千合道:“李敛呢?”

        千合淡道:“两千年的时间到了,现在约莫未时一刻,他已经化为灰烬了。阿乘的角只能岁延两千年。”

        白槎收回视线,飞身出了梦溪林,并卷走了那十米高的宫灯纸片。

        祭坛外,长恩正在祭坛高台上打坐。

        长恩将一半的神魄封在了白槎的柳叶绕月耳坠内,在茅之幻境中护住她的本源。

        如今神魄离体已经一个时辰,摇山担心的化成银白色长索在空中绕来绕去。

        白槎出了祭坛,飞奔到长恩身边,把耳坠取下,将半神之力注回长恩体内。

        长恩睁开眼关切道:“你可安好?”

        白槎气道:“你把一半的书神之力本源封在我的耳坠内,这太危险了。”

        长恩轻轻道:“我料到那茅之幻境我不一定能再次进去,但你的周全我必要护着。”

        周围的冰封灯纸一一化为百姓,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时吵闹不休。

        成千上万的风灯国百姓一起跪在在偌大的山谷里,对着白槎道:“木神庇佑,千秋难忘!”

        城内的百姓也受到木神之力的保护,没有被大火吞噬,他们同样匍匐跪地。

        无数人俯身跪着,行稽首礼。

        白槎耳后的两片灵叶本来极其模糊的图案似乎又变得清楚了一些,风灯国百姓的信奉,为她注入了新的木神之力。

        白槎看着长恩开心道:“祸福相依,我现在已经有两片叶子啦。”

        长恩笑道:“那就好。”

        长恩不会劝白槎避开危险的事情,她有危险,他来护着就好。

        摇山化为黑衣少年道:“真好,啊呜呜呜。”

        白槎……

        白槎一拳打在摇山肩膀上道:“闭嘴,不许哭!”重新苏醒后的白槎暴力的性子依旧没有改变,她仍然嫉恶如仇,仍然热爱她的信众,仍然说动手啊就动手啊。长恩看着他们两个嬉闹的样子不禁莞尔。

        摇山揉揉肩膀,哽咽道:“人家高兴嘛。”

        长恩垂眸看着白槎,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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