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凤来到学堂时天才大亮,她将马栓在后院的草棚内,那里是先生们为了照顾各家的少爷千金们专门搭的马棚,喂马的草料需要另外交钱,来时姐姐都给她准备了。
先生们已经在门前等着,凤来上前问好,回到位子上开始早读。
学生们还未来齐,已经到的全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各自摇头晃脑读着手里的书,其中最认真的还是凤来。
许是因为年少时遇到的种种,她比同龄人要老成许多,举手抬足甚至还有一两分姐姐的影子,不经意间便会让同学觉得她像个大人。
渐渐的,学生越来越多,经过凤来身边时有同学朝她点头微笑,凤来看见便点头回应。
其实,雪堂内不少学生愿意找凤来说话,凤来开始因为忌讳眼角的胎记鲜少会正面与人交谈,渐渐发现好像并没有人在意那个地方,反倒不少人夸赞她的眼睛生得漂亮,久而久之便也不在意了。
每当有人夸赞她的眼睛,她便会想起与姐姐初见时,姐姐在客栈里朝她说的话。
姐姐没有骗她,那胎记并不丑。
久清对于凤来的日常一清二楚,她实在无趣时便会蹲着墙头、屋顶、树枝上偷偷瞅一瞅凤来在学堂里都在干什么。
这不,和青葙坐了一会儿,没事做也没话说,她便又来了。
凤来正提着她给买的狼毫写字,坐在最后排角落的张乐安正一手支着脑袋看她,神情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久清面无表情看着,掐了截树枝丢过去。
张乐安哎哟一声,脑袋磕在桌子上,正在检查功课的先生抬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扬扬手中戒尺,示意他安静。
不少学生回头去看,只有凤来专心致志地练字,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久清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决定晚上回去让青葙加个菜奖励一下她。
一连数日,每日如此,家中晚饭便从四菜一汤成了六菜一汤,凤来胃口一日比一日好,身上的肉也越发多了起来。
光阴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中城外的枯黄之象已然一片绿油,生在院墙角落的月季也抽枝发芽,冒出青叶。
凤来这才记起她已多日没有在上学回家的路上见到枯草,那冰冻三尺的河面也早已波光粼粼。
冬天悄然离去,春天如约而至。
久清懒洋洋地躺在新买的藤椅上,青葙将昨日掌柜差人送来的衣裳全部过水晾起。
青葙坐在一边泡茶,不解道:“凤来不在家,我用点法术将它们吹干不是一样么?”
自从追着真神下凡来,她可真是将想做的、不想做的、会做的和不会做的都做了个遍,先做厨子又做洗衣工。
这样想来,那张乐安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倒也没错,她却是像大户人家里打杂的女工。
“嗯?用法术?那样的话你不会觉得有些无聊吗?”久清声音柔柔,如拂面的春风一般,可一字一句停在青葙耳朵里都觉得沉重无比。
真神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聊?用法术就无聊?那三界里拼命修仙想要上天的人都是图什么?
青葙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真神的趣味,但这些疑问她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偷偷藏在肚子里念一念。
北方的春季短暂,当人们反应过来可以不用再穿着臃肿的时候,用不了月余便要入夏。
久清在人间已然待出经验,对于春季的衣裳,每人她只做了两套,而夏季的却定下十多套,眼下掌柜怕是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青葙晾好衣裳,又将昨晚她去取的钗环配饰拿出来,摊在太阳底下给久清挑选,剩下不要的待会还得给人送回去。
都是些银饰,久清给的银两足,掌柜的心也大,便准备了整整一盒。
久清坐起身子,粗略看了一眼,选了几支不带铃铛,坠着红珊瑚的银簪,又选了三只精细的银镯,便躺了回去,懒洋洋道:“耳坠都留下,剩下的便送回去罢。”
“剩下的?”青葙按久清说得仔细分完,定睛一看,除了三只坠着银铃的发饰和两只刻着云纹的银镯哪里还有?
这……干脆全留下罢。
久清唔了一声,想了想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要是喜欢,都留下也无妨。”
青葙便都留下了。
不知为何听到那银铃声响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双又惊又喜的水瞳。
一眨眼三个多月过去,久清每天除了吃睡就是晒太阳,青葙很多时候都在想为什么真神会有那么多的银两来支撑她们的生活。
但她从来不敢问。
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凡间生活,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特别是凤来每次放假在家,她们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看到什么新鲜的吃食和玩意,久清都会大气地买下来,从来不拒绝她俩的要求。
终于,青葙忍不住了,她接过久清递给她的一包银子,问道:“姐姐,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钱?”
“为什么我不能有这么多钱”久清觉得很奇怪,反问青葙。
青葙在真神的注视下,有一次磕巴了,她说:“不,不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凡间的钱……”
久清哦了一声,坦诚道:“我卖了两颗天界老家伙们送我的珠子。”
青葙:“……”
青葙呼吸一滞,差点两眼一黑倒过去。
始终淡定的久清终于紧张了一回,她连忙朝着青葙比了个手势,嘱咐道:“以后你回了天界可不要乱说哦,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
青葙嘴角抽搐地点头,原来真神也有害怕的事儿啊?
刚说完,司命老儿在身后现行,面无表情道:“真神可真是会做买卖。”
“还行罢。”久清随口应着,猛然回眸,差点从竹椅上跌下去。
青葙垂眸,矮身行礼:“司命星君。”
“青葙,好久不见。”司命抚着胡须点头,眉眼全无喜色。
久清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第三个人便出现了。
司命像是看穿了久清在担心什么,冷然道:“真神莫要担心,老朽没有送过珠子给真神。”
“呵呵,我知道的。”久清点头,这她比谁都清楚,卖珠子的时候她有斟酌过,本想借着交情卖掉司命送的玉牌,可是那牌子雕刻得太精致,她舍不得,另外一对玉佩又因为太过古朴,凡人不识货给不出价,不得已才卖了旁人给的。
青葙站在一旁,做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这以后万一有人知道,可跟她没有关系了。
久清看着司命脸色黝黑,只得尴尬地岔开话题:“星君找我有事?”
“算是有罢。”司命冷冷答着。
青葙最会看眼色,当即知道自己不该在场,躬身回避。
司命只等青葙走远了以后才慢腾腾开口:“真神,这凤来的命道受真神影响,怕是会有变动。”
久清不以为意,这点司命上次来就说过了,不过只要帝王命没变也没什么。
司命又道:“本来这变化并不算什么,只是天命录上改写了几笔。”
久清皱眉,天命录改写?那可不是小事了,天命录上记录的都是关键点,可不是什么明明今早应该吃包子,她却吃了饺子这样的事情。
“可会影响凤来成就大业?”久清沉声问他。
司命答道:“会也不会,老朽这趟来便是提醒真神以后遇事请三思,否则前功尽弃。”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久清眯眼,她的行事风格整个天界都了解三分,但是她的目的却是不为人知的。
司命摇头又答:“老朽不知,老朽只是见真神如此在意凤来的命格,所以特意走了这遭。”
久清重新扬起笑脸:“有劳。”
送走司命,久清开始沉思。
这天命录还会改写?难道先前天命录所记并没有预算到她的出现,所以她的干涉影响了凤来的命道?
如此算来,现在的天命录依然改写了凤来之后会经历的事,那她呢?
她成功了吗?凤来最后死在了她的手里吗?她有没有被贬?
可是天命录不是预示不了神仙的命格吗?
久清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齐冒了出来。
司命走时特意去看了一眼青葙。
青葙狗腿地与他寒暄告别,目送司命星君离开才去找久清。
“明日凤来放假在家,今晚给她做点什么庆祝?”青葙怀揣重金,心中隐隐期待,现在的她做菜竟然有些上瘾,最喜欢鼓捣些新菜式。
久清心不在焉的,愣了半晌才答她:“你看着办罢。”
青葙笑着点头,出门买菜。
久清想了一会,闪身消失在廊前。
她近日有些懒散,对于外界的事情不甚关心,起义军的事情如今如何,城内又有何变动,她竟是都不知晓。
同一时间,住在街道尽头的富商陈家悄无声息潜进一群穿着仆人衣裳的陌生面孔。
住在另一边的张家大门被官府的捕快堵死。
出门买菜的青葙站在街头愣住,往日热闹非常的菜市场眼下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青葙快走几步,进入城内主街道,店铺依旧大门敞开,只是行人寥寥无几。
“人呢?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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