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挂水吧，再这么咳下去，肺得坏，也没吃饭吧？这脸白的。”

        急诊室的医生语速快，说了一通，姜星芫就抓住‘挂水’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我不挂水’，就被迫拿着两张单子。

        她捏着纸，瞪眼瞧着，茫然的像找不到家的鹌鹑。

        许宴在后面咬牙忍着笑，见她才想起自己，回头对他说：“我把急诊费用给你。”

        “当我请你的吧。”他利索又潇洒，姜星芫却不是很开心，耷拉眉眼看他，他这才那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姜星芫拿出手机扫了，是付款码，老老实实给钱。

        许宴又说：“你一个人能行吗？”

        “可以的，你先回去吧，麻烦你了。”姜星芫本来还想说还害的他被误会，可现在说，又不知道这话该对哪一件事，便没说。

        许宴点头，转身就走，拐角处碰到护士，护士盯着他，“你这就走了？吊水要很久的，你这男朋友怎么这样啊？”

        “我不是她男朋友。”许宴逗笑了，被这个事情折磨的都没有心力解释。

        “前男友也不能走，病人现在发着烧呢，万一出什么问题，身边没有陪同的人，怎么办？”护士责备看着他，许宴眨巴眼睛，偏头看向姜星芫，姜星芫咳嗽几声，帮着说：“那个，护士，他不是我朋友，还有那个水我不挂了，我现在能走了吗？”

        “开什么玩笑？”护士顿时就炸了，瞪着她说：“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要住院的程度了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要命了，你们不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也得对自己的父母负责吧？”

        姜星芫有些恼，有气无力道：“我没父母，我喝了退烧药就走。”

        许宴挑眉，看着她站在走廊里，输液室里是坐满的病患，冰冷的空气传达在医院的每个角落，跟火烧的人，现在说出话比医院的冷空气还吓人。

        护士正要发作，许宴小跑过去，一把拉开姜星芫，对护士讨好笑：“阿姨，她烧糊涂了，你别介意，我带她去挂水，您安排一下。”

        “也就你这个前男友懂点事。”护士哼一声，拿着单子走了。

        许宴：……

        姜星芫看向许宴，许宴被她的眼神看着有些心堵，跟可怜的小狗似的，委屈要死，许宴无奈，“我陪你挂水吧。”

        “你不会是可怜我吧？”姜星芫没头没脑这么一句，许宴逗笑了，咬着腮帮子，呼一声，“巧了，我也没父母，咱们互相心疼。”

        姜星芫顿时说不出话了，进了输液室，目光所及都是正在挂水的人，她便眯上眼，许宴拉着她去角落里坐下，好笑看她。

        “其实挂水挺疼的。”她倔强说着，许宴只是笑，没好气，给她冲了退烧药过来，看着她咽下后，坐在一边呼了口气。

        护士推着车子过来，姜星芫立马偏头，一下子就撞上许宴的眼睛，模糊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许宴那张好看的脸，笑意很重的眸子。

        “阿姨，我前女友怕疼，你轻点。”许宴开口，护士笑了声，“这都怕疼啊？”

        听着许宴的话，姜星芫有些赌气的成分，拿出手，胆战心惊等着刺穿皮肤那一刻，是真的疼，她差点叫出声，眨巴眨巴眼睛，将泪意褪去。

        护士推着车又走了，许宴盯着她的手，灯光下惨白，血管非常清晰，冰冷的液体进入，再将目光挪到她脸上。

        病美人一个。

        姜星芫小心翼翼将手放好，对他道：“我给我妹打个电话，叫她来陪我吧？”

        她刚才看了，有四瓶呢，这打完，不得半夜。

        “梁好说你妹蹭了一顿饭就走了，估计是没空理你。”许宴看着手机，玩着无聊的消除游戏。

        姜星芫叹气，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嘟囔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许宴没回答，专心看着手机，姜星芫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饿，靠着小枕头，居然睡过去了，时不时热醒和咳嗽醒。

        再一睁眼的时候，许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旁边的位置空了，姜星芫居然有些孤寂和落寞在，放假期间，交好的朋友都走了，没想到唯一比较熟悉的是因为奇怪传闻认识的许宴，算不上朋友，却也不算陌生人。

        看许宴那冷心肠的模样，估计也不想惹麻烦，早就走了吧。

        姜星芫心里反而轻松一些，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的人，走了倒也没什么负担。

        正想着，她忽的一抬头，就看到许宴拿着一个外卖袋子走了进来，他居然没走？

        姜星芫忽然唾弃自己，人家怎么可能是那种答应了，又反悔的人，是她小人之心了。

        许宴摘了帽子，头发有些长，显得乱，却不妨碍他好看，他拉过椅子，打开饭盒，是一份粥和小笼包。

        “这么早就有卖早点的？”姜星芫感动问，许宴摇头，“我让人给你做了一份，正好有个阿姨开外卖店。”

        “这么麻烦人家啊？”姜星芫知道现在的时间点，还让人专门做饭，多不好。

        许宴却说：“没事，最近忙，晚点收店而已。”

        姜星芫很认真道：“我妹吃饭的钱，还有这个饭钱，我打完针给你。”

        许宴没说话，自己拿出一份蟹肉粥，将小菜都倒进去，拿着勺子搅合一下，准备吃，就看到姜星芫眼巴巴看着。

        可能是不好意思，姜星芫抬头，装模作样看吊瓶，许宴却被难住了，闷出一句：“我给你打开，你用另一只手吃饭吧？”

        “行，其实我现在不是很饿。”姜星芫扯着谎，讪笑着，许宴只是淡淡看着她，对她的谎心知肚明，却也没戳穿。

        许宴不是病人，自己给自己点了半只烤鸡，怕味道大，吃的也慢，粥滚烫，整个吃饭的过程细嚼慢咽，姜星芫烧退了，没有睡意，闻着烤鸡的味道，还有蟹肉粥的鲜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多少次，去盯着许宴手上的黄油纸，被许宴抬眸抓包后，姜星芫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确实有点饿……”

        许宴失笑，放下袋子，将那盒没有拆封的粥打开，是山药瘦肉粥，没有海鲜，姜星芫心里觉得惋惜，可看着就饿了，哪里还管其他的。

        小心翼翼接过许宴递过来的勺子，他还将椅子推近她，起身去按铃叫护士换吊瓶。

        护士站没人，阿姨去里间休息，听到声音，说等下，许宴便靠着站台，转眸就看到姜星芫伸着脖子，拿着小勺子在那小口小口吃粥。

        有些烫，她龇牙倒吸口气，很快嘟着嘴吹气，一张小脸苦哈哈的，可怜又好笑。

        等许宴和护士过来后，姜星芫又没那么着急了，淑女状细嚼慢咽。

        护士走了，姜星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眼自己的假男友，假男友拿上烤鸡继续吃，就看他吃，都觉得香，更不用说那掩盖不住的香味，姜星芫差点就要问一句这个外卖店在哪了。

        “上次那群混混为什么找你啊？”姜星芫打破尴尬的气氛，问他一句，作为差点被牵连的自己，怎么着也得明白那天是为什么吧。

        许宴也知道这个原因，所以说起来也不避讳，“那个混混叫狗哥，经常在附近大学城转悠，我跟他有点过节，大一开学碰到他欺负一个学姐，揍了一顿。”

        “哦……”姜星芫捏着勺子，心情复杂，其实她一直很反感那次被牵连，所以自然而然将许宴也划分在一起。

        没想到许宴是见义勇为，才跟这些混混打架。

        “说起来，上次你差点被打，怪我。”许宴将吃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身子往另一边靠，和姜星芫拉开一些距离，黑色t恤贴着胸口，说话间衣服轻轻移动。

        姜星芫不知道该怎么回，说原谅谈不上，说无关，又确实算无妄之灾。

        “不过……”许宴忽然拖长尾音，撑着脑袋歪头看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笑，“跟我传绯闻，哪有那么轻松，快乐男友的代价，体会到了吗？”

        姜星芫收回心软，木着脸，僵硬偏头。

        神经病！

        还快乐男友？

        “所以你今天挂水，我陪着你，就当之前因为我，你差点被欺负。”许宴理直气壮。

        姜星芫不高兴道：“你是陪我传绯闻，可我也陪你了呀，再说……谈男朋友的快乐，你懂吗？”

        “不懂，也没打算谈一个男的。”许宴笑出声，姜星芫无奈。

        不过许宴这开个玩笑的功夫，姜星芫忽然觉得两个人也没那么陌生了，见过几次，在别人眼里可是恋爱关系，怎么着也算半个朋友。

        玩笑归玩笑，许宴似乎是真的打算为那晚的事情负责，一直帮她处理垃圾，还叫护士来拔针。

        姜星芫免不了疼，捂着手，不敢动，许宴站在一边，也没催。

        等两个人拿了药出门，姜星芫这才问：“你要去哪？快乐男友。”

        快乐男友笑出声，裹着夜风，头发肆意飞扬，“姜星芫。”

        莫名被叫一声，姜星芫奇怪挑眉，抱着僵硬的胳膊，这一声有些官方，仿佛在读纸上的字，下一瞬，他跳下台阶，又叫一声：“姜星芫。”

        “对吧？”

        他仰头看过来，姜星芫有那么一瞬间心空，仿佛被叫住的不是星星，是星星叫住了她，如星星般闪耀的男生。

        不再是苏茶说的那个学神，是正儿八经跟她传闻中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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