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许清如刚用过早饭没多久，就被贵妃叫到了主殿去。
昨夜想叫她来试衣服，结果皇上却突然来了。
原本想着昨夜试了，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今天也好改，但昨夜没试成，改衣裳的时间一下就缩短了不少。
“明日你初次面圣，穿的要得体些。”许贵妃坐在榻上说道。
许清如轻声应下，看着春燕捧上来一个精致的扁平木盒。
许贵妃看着盒子有些出神，随后对许清如说道：“我看你身形娇小些，这是我十四岁那年做好没穿的，估摸着你或许能穿。”
春燕打开盒子，拿出那套衣裳在阳光下抖落开，许清如当时就被震撼到了。
那是一套月白色的褙子，不知是什么丝线织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上面绣着青绿色的竹叶，好像漂浮在水面上一般。
许贵妃见她轻张着嘴的样子，觉得她有些可爱，忍不住也跟着捂嘴笑了笑说道：“我十四岁那年父亲要带我入宫面圣，衣裳做好了，结果我骑马受了伤，就没机会穿的，一直留到现在。”
春燕也跟着说道：“姑娘，这衣裳是掺了银线织的，所以看着才显得耀眼。”
许清如穿上之后，腰身还显得宽松，胸口处到需要再放些尺寸，尚衣局的人一一记下，之后就收走衣裳回去改了，好在改的不多，一天就能改完。
许贵妃又叫春燕取了一套镶珍珠的头面来给许清如，最后叮嘱道：“明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许清如服身行了礼，就走了。
待她走后春喜在许贵妃旁边说道：“娘娘真是好心肠，那么昂贵的衣裳，也舍得拿出来给她穿。”
许贵妃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痛的下巴说道：“在宫里，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吃穿用度上也不能落了王玉珞，且她明日本身希望就不大，穿身漂亮衣裳面圣，也免得后宫嫔妃说我苛待了她。”
许贵妃说完站起身，走到窗前摆弄着花，不经意的说道：“明日备好马车，等她落选，直接就送她出宫就是了，也不必留在宫中多住一宿。”
春喜点点头，就要下去，许贵妃叫住他说道：“昨夜我给父亲写的信今早可送出去了？”
春喜面露难色说道：“娘娘，还未送出，平时给咱们传信的那个侍卫，今早犯了错给打死了，这信一时半会估计是送不成了。”
许贵妃皱眉，自己失言的事情，父亲得知道才行，别被皇上揪住了把柄才好。
她语气不耐烦的说道：“抓紧再找个能送信的人。”
春喜擦擦汗，应下之后出去了。
许清如回了偏殿之后，心中便有些打鼓，一想到明日面圣，她心中便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就像是学堂中本身课业就不好的弟子，大考在前，必定紧张，但已经心知肚明自己会考的不好，居然还有些踏实。
紧张和踏实的感觉交织着，让许清如心情焦躁不已。
小桃看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宽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方才奴婢看您穿上那身衣裳之后，像是竹叶仙子，天底下的男人见了都会倾心的。”
说到这她低下声，挤眉弄眼的冲着许清如说道：“皇上肯定也会倾心。”
许清如有些紧张的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
“贵妃娘娘可说了明日去哪见皇上吗？”
“娘娘没说，我倒是听说了些，好像是在坤宁宫。”
直到晚上入睡的时候，许清如都一直心神不宁。
小桃安慰她说明日贵妃娘娘也在，这话没让许清如放松，反而让她紧张了。
直到天快放亮，她才昏昏沉沉的迷瞪了一阵子。
第二天一早，被小桃叫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着。
梳了头，穿好衣裳，等许贵妃带着她往坤宁宫去的时候，她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徽京多雨，她怕身上这这件衣裳脏了，于是便小心的轻抬脚走着。
头上的珍珠头面互相碰撞，发出的珠翠特有的华贵声音。
许贵妃坐在步辇上，不住的发着牢骚。
“我最不爱去坤宁宫，总感觉那里阴恻恻的。”
春喜小声提醒道：“娘娘，皇上也会去呢。”
许贵妃皱着眉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走在旁边的许清如，这么一番打扮下来，到显得她气质更加出众了。
不过气质再出众又有什么用，入不了皇上的眼，都是徒劳。
一行人走到坤宁宫，许贵妃下了步辇带着许清如往里走。
皇后再坤宁宫的东暖阁坐着，这里也是她平时接受嫔妃们请安的地方，阳光透进来，也是亮堂堂的，许清如也闻到些药味，却没有许贵妃说得那么重。
一行人给皇后行了礼，许贵妃坐在皇后左手边下面的位置，右边第一个位置坐的是王玉珞，王玉珞旁边便是许清如。
许清如本就貌美，又穿上这样一身华贵的衣裳，更衬得她清水出芙蓉。
王玉珞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去，到是皇后从她进殿开始就一直盯着她。
屋子里请安的声音停下之后，陷入一阵安静。
皇后看着许清如，沙哑着开口道：“许姑娘长得很是俏丽，这身衣裳也好看。”
许清如听见皇后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眼，屋内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面上有些烧。
她有些拘束的站起身，不太自然的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皇后娘娘的衣裳也好看。”
许贵妃瞪了她一眼，王玉珞脸上到是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有几丝轻蔑。
皇后难得的笑了笑：“宫中甚少听得你这样的天真言语，本宫听着很高兴，坐下吧。”
许清如抿嘴坐下，手脚都不知该摆在何处。
皇后轻叹了口气，心想这样性子单纯的姑娘，就该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何苦进宫受罪。
正想着，江启年在坤宁宫门口通报到：“皇上驾到！”
殿中众人纷纷起身迎接，一只明黄色的靴子踏上屋内的红色羊毛地毯，许清如认得，与那日在咸福宫中见过的靴子相同。
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殿内主椅左边，李琛上前几步，扶起皇后坐到那张椅子上，随后自己坐上主椅对着下方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他看着一身清雅装扮的许清如，也觉得她如出水芙蓉的样子甚美，当日在月光下已知她是绝色，现在看来更是美得让人心惊。
许清如起了身，小心的抬头，她还是第一次见皇上，想起之前小桃三番五次的说，皇上如何俊朗，她心中也难免生了几丝好奇。
她乍一抬头，就愣住了。
……怎么这么眼熟。
皇上正侧着头和皇后说话，许清如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眼睛瞪的老大，许贵妃瞪了她好几眼，她都没有察觉。
皇后见此情景笑了笑，提醒道：“许姑娘，不可一直盯着皇上，未免有些失礼。”
李琛也朝她看去，几乎是一瞬间许清如就认出来了，她脸比方才红的更甚，像是被火烧过的小茶壶，红的快冒烟了。
许清如有些仓促的低下头，心想：完了完了，那夜御花园中自己一口一个总管叫的可欢了。
过了几乎一瞬的功夫，她又安慰自己，许是自己认错了，御花园中黑灯瞎火的，自己肯定没看清。
若那晚真是皇上为自己带路，自己叫他总管，他怎么会不生气？自己定是看错了认错了，眼前的皇上不会是那夜的总管。
李琛见她小脸通红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于是故意冷声对她说道：“许姑娘方才那样盯着朕，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许清如颤抖着站起来。
若说方才只是心中有几分怀疑，眼下声音一出，她也想不到什么宽慰自己的话了，哪有人长得相似，说话声音都一模一样的。
“没什么想说的，只是看着皇上眼熟……”
她脑子一蒙，就把心中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
许贵妃见李琛一直冷着脸，还以为是他生气了，于是准备张嘴打圆场：“皇上，妹妹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琛抬手制止住，李琛忍着笑，继续故作严肃的沉声说道：“那你抬起头，好好看看，眼熟吗？”
许清如不敢拒绝，小心翼翼的抬头，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变成了惨白，眼圈微微发红，显然是已经怕了。
李琛面色如如霜，身上的威严气质，更让许清如害怕。
“有些……有些眼熟……”
她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皇后以为许清如初次面圣被李琛吓到，于是打圆场说道：“皇上，许妹妹还小，一时认错也是有的。”
见许清如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李琛也不忍心再继续逗她，声音稍缓和些，说了句：“坐下吧。”
许清如瘫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拿手绢按了按眼角。
完了，自己小命不保了，爹，妙儿，我后悔来徽京了……
王玉珞侧身撇了她一眼，有些不屑，以为她这样表现，是许贵妃教的，故意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来。
却没见到许贵妃看着许清如的表情，也是一脸阴沉。
皇上按例问了问皇后和贵妃近来可安好，最后对着王，许二人说道：“皇后和贵妃力荐，说你们俩端庄淑睿，谦虚有礼。原本应该参加选秀的，但是具都因为有事耽误了，所以今日，朕就单独来见见你们。”
王玉珞起身走到殿中，漂漂亮亮的行了礼，柔声说道：“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费心了。”
许贵妃白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许清如也过来谢恩。
许清如软着脚站起身，差点摔倒，颤着手脚行了礼，谢了恩。
李琛让她俩站起身，随后说道：“你们的出身，年纪，朕都知道，朕今日过来不过随便看看问问，不必紧张。”
王玉珞抬起头，冲着李琛甜甜一笑，这笑容，她是练过的，和当年王玉瑶的表情别无二致。
李琛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略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许清如。
她还一直低着头，许贵妃在旁边低声提醒道：“愣什么神啊，笑啊。”
她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刚想有样学样的甜甜一笑，就看见皇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一团火。
这笑容在脸上走到一半，就变了，她一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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