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放羊

闺女是她看大的，这几天闺女的异样也逃不出她的眼睛，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闺女适应了城里的生活，也变得独立成熟了。

        当初让她一个人去城里上学，目的也就在这里，但是看到闺女的变化，她是既欣慰又心酸。

        她希望闺女变得独立成熟，却不希望她闺女过分操心，看着闺女小小的脸上隐隐露出深思等神情，她不是不难过的，她闺女一个小孩子，不该这么沉重的。

        但是这事儿，劝又没法子劝。宋妈妈的担忧藏在自己心里，没和任何人说，又看到闺女脸上的笑，她这才放下心。

        宋蓉蓉的饺子包的还是可以的，起码长相过的去，下了锅也不会因为包的不紧而导致饺子馅掉出来，让她擀饺子皮，那就是胡扯了。

        当然宋妈妈也没想让他做，现在的宋蓉蓉才十来岁，宋爸爸宋妈妈对着唯一的闺女又娇宠的紧，压根儿都没想着让宋蓉蓉学会做饭，只是会包个饺子，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自豪的了。

        妈妈那边忙活起来，和面，调馅子，宋蓉蓉干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宋妈妈嫌宋蓉蓉站在一旁碍手碍脚的的，不耐烦地挥着杆杖子让她一边去，别在这里瞎站着。

        宋蓉蓉讪讪地离得远了一点，实在无聊，宋蓉蓉只能把她们家的彩电打开。

        宋蓉蓉家半年前刚买的彩电，还是仓维的，好牌子，目前是他们村最好的电视机了。

        宋蓉蓉还记得她爸爸带着她去买彩电的那天，宋爸爸开着他的大篷车，大篷车擦的干干净净的，宋蓉蓉就坐在后头，抱着家里新买的大彩电，开心的吆喝了一路：“买仓维，卖仓维，仓维电视最流行，最流行！”

        吆喝的让整个村里都知道他们家买了电视机。

        宋爸爸没闺女那么外显，是整个人都有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劲头。

        当然，这是小时候的宋蓉蓉，在现在的她看起来，这电视机就有点不够看了，屏幕太小，看的让人眼疼，收台不清楚…分分秒秒能给挑出来一万个毛病。

        但是毛病就毛病吧，没有手机，能看个电视也算是享受了，也许宋蓉蓉应该庆幸，她没重生到她一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家只有一个更小的黑白电视机。

        一打开电视，就是熟悉的主题曲：“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宋蓉蓉没有任何犹豫拿着。刚好听到。

        “哎哎哎！别转台啊，我看到这里了！”宋妈妈看到宋蓉蓉的动作，急忙喊道。

        宋蓉蓉异样的眼神落在了她妈身上，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小燕子，只要电视里头有播，那她就一定会看，她妈还老嫌弃她。

        宋妈妈被宋蓉蓉看的汗毛炸起，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问：“咋了？看我干嘛？”

        宋蓉蓉看出了宋妈妈的色厉内茬，心中晓得不能再逗了，再逗她妈妈就真的生气了，于是轻飘飘的说了句：“什么都没看啊！”

        说完又把电视调到了刚才播《给玉格格》的台。

        宋妈妈心满意足，吆喝着宋蓉蓉把大板凳搬过来一个，等会儿她擀饺子皮。

        宋蓉蓉不太爱包饺子，她小时候也不爱吃饺子，她总是只吃饺子皮，不吃饺子馅儿，她嫌弃带了猪肉的饺子馅儿太腻。

        所以宋妈妈今儿个调的馅子，说是猪肉馅的，但是猪肉很少很少，多了宋蓉蓉不吃。但是宋妈妈又想让她多吃点肉，所以就在素馅饺子里头放上点肉，起码带上点肉腥。

        现在的宋蓉蓉瘦的厉害，后背上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因为她挑食很严重。

        当然，这是小时候的她，住宿多年的宋蓉蓉现在只能说，挑食什么的，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在家里头敢挑食只是因为家里头父母惯着，总有自己喜欢吃的送到自己面前，当但是住校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饭就是那个，爱吃不吃，不吃饿着，没人惯着，自然就不挑食了。

        看到宋妈妈调的馅子，宋蓉蓉先是礼貌性地感动感动，然后就有点遗憾，她确实有点想吃肉了，就这么一点儿肉，够干什么的啊！

        宋妈妈看到闺女的眼神落在她调的馅儿上，有点愁。

        她们这边现在美女的标准就是又高又胖，她就整天嫌弃自己太瘦，并且深深羡慕她的妯娌，宋蓉蓉的大伯母，虽然她不高，但是她胖啊！

        所以她就想要自己闺女吃胖点儿，小孩子嘛！一定要胖胖的才好啊！

        现在的宋妈妈不清楚，在十几年以后，她会因为太胖而忧愁。

        现在宋蓉蓉唯一熟练掌握的厨房技能，就是包饺子，包的七扭八歪，在宋妈妈看来这就够了，反正自己家吃，好看不好看都无所谓啦！

        包完饺子，宋妈妈让宋蓉蓉去放羊。没错，她们家养的还有羊，不止有羊，还有猪。

        当然，都不多。他们家的格局是这样的，门朝南，正对着村子唯一的大坑。

        一个小院，小院东边一面是东屋，宋妈妈跟宋爸爸住的地方，宋爸爸因为打工常年不在家，所以都是宋蓉蓉跟宋妈妈一起住。

        北面是一个三间的屋子，中间是堂屋，左边是宋蓉蓉名义上的房间，只是她基本没有住过，右边是杂物室。

        东北角，也就是堂屋三间跟东屋之间是厨屋。

        然后就是整个西面，除了西南角的一块儿是厕所，剩下的就是一排猪圈，一共四个猪圈，只有三个是养的猪，剩下一个是放的羊。

        她们家的猪圈可比房子豪华多了，猪圈是后来盖的，砖头垒加上水泥漆，她们家的堂屋还是方面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盖的，当年看来是非常豪华，青灰色的砖瓦，顶上是茅草掺泥，还有几根实心的大木头桩子做梁，但是现在看来显然就有点破了。

        宋妈妈拿着剩下的饺子汤掺着麸皮给猪喂食儿，宋蓉蓉就把羊给赶出来了，她们家总共就养了三只羊，一只老母羊，还有两只小羊。

        这边村子对着的大坑这面早就没草了，宋蓉蓉惯常的做法就是把羊往坑另一边赶。

        但是他们村现在的大坑里头还是有水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以宋蓉蓉现在的小个儿头而言，是肯定不能直接过去的。

        所以她要赶着羊到村子最东头，过一个桥，到大坑的那边。

        把羊放到宋蓉蓉手里，宋妈妈无比放心，毕竟只要闺女在家，这活儿都是她干的，宋蓉蓉自己却神经胆战的。

        她多少年没干过这个了！！！现在的宋爸爸正在尝试当包工头，失败了她们家就开始养鸡了，从此羊就在她们家消失了，她这前前后后都有二十多年除了桌子上的羊肉跟身上的羊毛衫之外任何跟羊有关的东西了！

        宋蓉蓉战战兢兢忐忐忑忑，还特地折了一根柿子树的枝条。

        没想到羊还挺听话，小的稍微皮一点，老是想拐道，不过老母羊特别温顺，让往哪走往哪走，她折的树枝一点儿都没用到。

        到了目的地，宋蓉蓉自己找了一块阴凉地，这时候路边种的都是杨树，也不用特地寻，就躺草地上了，她一点儿都不嫌脏的。

        老母羊踱着步子悠闲的晃悠到她身边，就在她跟上吃草，吃着吃着又跑到一边儿去，小羊吃两口，抬头用温顺的眼眸瞅瞅母羊，又低头吃草。

        宋蓉蓉抬头看天，脑子里毫无目的地乱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斑驳而混乱，只是伴着微风，并不让人烦躁，最后她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三只羊已经吃的饱饱的，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卧着。

        宋蓉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正好宋妈妈在坑的那边吆喝着让她回去吃饭。

        晚饭是她爱吃的青椒鸡蛋，这是她挑食儿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喜欢。

        吃完饭，天还早的很，宋蓉蓉又去了一趟后头，终于见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奶奶。

        也许也说不上年轻？毕竟这个时候她奶奶也有五十多岁了。

        宋奶奶是个大脸盘的老太太，平时微笑的时候会眯起来眼睛，这个时候连她的皱纹都显得慈祥，让人看着就觉得这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相反，当宋奶奶没有表情的时候，就跟宋蓉蓉高中时候的政教主任一样一样的，能把人吓得心慌慌。

        此时的宋奶奶正在做饭，也许是因为两个星期没见宋蓉蓉了，脸上露出了笑“宝儿回来了啊？吃饭了吗？今儿个在这里吃吧！”

        宋奶奶在学校里是个温柔的老师，回家就会变得分外严肃，宋蓉蓉印象中，没有退休的时候，她基本上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宋奶奶的笑脸。

        因此，此刻的宋蓉蓉受宠若惊。

        但是还是装作一幅淡定的样子，虽然重生到了三年级，但是宋蓉蓉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看在宋奶奶眼里孙女这样子就像是一个偷穿妈妈高跟鞋的小孩子一样，格外可爱。

        “奶我吃过饭了。”宋蓉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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