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送秋波
于溪：“……”
夜苏向来性子冷，别说耍小脾气，以前于溪弄坏了他的课本都不见他眨眼睛。
这一时间，于溪分不清夜苏是什么情绪。
毕竟，他不认为夜苏会因为自己不回家而生气。
“我这几天没有鬼混。”
于溪说。
“我只是在家里画画。”
“我说你出去鬼混了？”夜苏说。
于溪被夜苏的阴阳怪气噎住了。
“那你呵什么？”
“不能呵？”夜苏说。
于溪又噎住了。
这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这么幼稚？？
苏映之笑着上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别拌嘴了，去坐一会儿准备吃饭。”
她话刚说完，夜苏便越过于溪走进去。
于溪指着夜苏背影，一脸疑惑地看向苏映之。
“他这是怎么了？”
苏映之笑得耐人寻味。
“没事，闹小情绪罢了。”
然后转身回厨房。
于溪更疑惑了。
那可是夜苏，从没见他生过气的夜苏！
等等，好像生过气？
什么时候来着？
读高中的时候？
算了，想不起来。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然而晚饭期间这个话题又被拉出来。
夜海安举着高脚杯抿了一口，又把高脚杯放好。
“小溪这两天去哪玩了？”
于溪看着看似高雅实则魄力十足的夜海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家画画呢。”
夜海安跟苏映之的反应一个天一个地，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又说。
“既然回来就别乱跑了，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我说。或者跟你夜云哥哥说也行，我们都是向着你的，别自己憋在心里。”
果然，他们也误会了。
“没有没有。”于溪连忙解释，“我没事，只是画画太入神忘记时间而已。”
夜云坐在于溪左边的位置，靠过来小声问。
“真没事？”
于溪也压低声音。
“真没事，骗你们干什么，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夜云想了想。
确实，以于溪的性格，真要有什么事他自己先发飙了，哪轮得到别人替他出头。
于是安心的吃饭。
但他在夜海安眼里还是六年前那个乖乖仔，听他这么说，夜海安只当他是替夜苏遮掩。
“夜苏，如果以后小溪再跑回于家，你也不要回来了。”
夜海安语气虽淡，但话里的意思一点都不淡，这是认定了于溪回家是因为夜苏欺负他。
夜苏沉默不语，好似被污蔑的不是他。
那头在沉默，这头苏映之快要爆发了。
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即便生气也不能摔筷子。
她轻轻放下筷子，一秒变脸，用冷冰冰的语气说。
“小溪说了，他是回家画画去了。你威胁夜苏是什么意思？”
夜海安也放下筷子，浓密的眉头一横，跟苏映之对上眼。
“我什么时候威胁夜苏了？”
夜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立马出声。
“妈妈妈，误会，误会，爸不是威胁小苏，他只是想让小苏对小溪好点。”
苏映之扭头看向夜云，脸上的表情哪里是听得进去的样子。
“别替你爸说话，就是你把你爸惯成这样，他才看不起你弟弟。”
夜云噎了一下，没能回答。
说夜苏的时候夜海安还风轻云淡的，提到夜云夜海安就坐不住了，立刻沉下脸严厉道。
“胡说八道！夜苏的事关孩子什么事！”
听到这话，于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孩子这词用的……夜苏也是你孩子啊。
两个长辈在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因为于世豪夫妇从来不吵架，于溪也是第一次见长辈吵架，着实不知道怎么办。
他小声问夜云。
“云哥，怎么办，要不要拉架？”
夜云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又没打架说什么拉架，这叫劝架。”
于溪：“……”
有区别吗？
正当两人商量着夜云负责夜海安，于溪负责苏映之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夜苏放下筷子，无言地起身回房。
于溪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碗，白色的瓷碗干干净净，里面甚至是光滑的。
“你去哪？吃完就过来劝架啊。”
夜苏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冰冷的眸中还有些许淡漠，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然后继续走向楼梯。
于溪的心脏揪了一下，但夜海安跟苏映之的争执依旧。
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连哄带劝地安抚苏映之。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平息下来。
于溪只觉得累，心累。
为什么？
他只不过是回家了一个星期，就引发了这场闹剧？
是因为他没有提前跟他们说清楚所以才引起他们的误会？
不对吧？
回家待几天这件事不奇怪吧？
而且他有让宋海瑶告诉他们自己在家里画画，偶尔也有通电话，并没有玩失踪或者不搭理。
那为什么他们会吵起来？
他们吵起来真的是因为自己吗？
于溪不懂。
他满脑子都是夜苏在离开时冰冷而淡漠的眼神。
那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让他很心疼，很心疼。
送完苏映之回房，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正好撞见上楼的夜云。
于溪忍不住上前问。
“云哥，他们一直这样吗？”
夜云笑了笑，笑容里却没有平时的调侃，反而有一丝苦意。
“是啊。”
“为什么？明明以前他们的感情那么好。”
于溪说。
“人是会变的。”
夜云说。
人是会变的。
这个理由让于溪说不出话来。
于溪知道，他家里的气氛一直都比别的同学好。
于世豪很宠宋海瑶，没事就带宋海瑶去吃喝玩乐，还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别人家里的小摩擦，小争执，他们家从来没有。
所以于溪一直不理解那些家庭气氛不好的同学的感受。
也不理解夜苏的感受。
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眼珠子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夜苏背对他站着。
而夜苏面前放着一副一米长的画框，画框里嫣然是他上个星期的心血。
于溪开门关门的声音都很小，原以为夜苏没发觉自己进来了，然而在他走到夜苏身后时夜苏突然说。
“这是你画的？”
于溪被夜苏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夜苏没回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画上。
“我不是聋子，听得见。”
于溪嗤了一声，走到画旁边，面对他，左手撑着墙，一脸得意地说。
“爷画的怎么样？”
夜苏语气淡淡的。
“还行，跟y先生的比缺了点。”
于溪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夜苏竟然能看出来？
要知道他刚画完的时候，抓着于世豪夫妇和于璟挨个问了遍。
他们看完除了鼓掌说跟《四季》很像，再也没说出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
于溪认真地盯着夜苏的脸说。
夜苏蹲下来，指着左下角一片树林说。
“这里，反差太大。”
于溪也蹲下来，听夜苏又说。
“油画和水墨画本就是两种不同的风格，颜料画不出水墨的行云流水，毛笔也画不了颜料的层次感。即便强行融合，也只会不伦不类。不过这幅画调整的很好，既有水墨的行云流水，也用深色加强了层次感。但毕竟是一点就会溶于纸的墨水，这片树林没有《四季》那种真实又壮丽的意境。”
于溪惊了，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下一秒，他指着那片树林说。
“对对对对对对！我画的时候特烦这一片树林，《四季》原就是用83种颜色堆积起来的一幅画。这片树林用的颜色最多，堆积起来的颜料本来就形成一种层次感，才会显得真实又好看。但如果用毛笔去点，不管点多少次画面都是扁平的，颜色多了还会很难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时我画的时候真的要崩溃了，怎么搞都搞不来，后面只好……”
夜苏看着喋喋不休的于溪，心里有些吃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亢奋的于溪。
印象中的于溪不是六年前的乖巧，便是六年后的嚣张。
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某件事这么亢奋的于溪，仿佛之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于溪。
同时，夜苏也懂了。
于溪真的很爱画画。
真好啊，能肆无忌惮地去追逐自己的爱好。
夜苏很羡慕他，无时无刻都在羡慕他。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喂，你在听吗？”
于溪说。
“嗯。”
夜苏站起来。
“反正你画都画完了，就这样吧。”
说完去打开衣柜，拿出睡衣，准备往浴室里走。
于溪瞬间从亢奋中清醒，一把抓住夜苏手腕。
夜苏已经很习惯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扭头看着他，安静地等他说话。
倒是于溪，张着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还是夜苏先开的口。
“什么事？”
于溪眼珠子瞟了一下，声音远没有刚刚谈论画画时的高昂亢奋。
“你，你还好吗？”
夜苏知道于溪是在问刚才的事，但他实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于是，他唇角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笑意。
“什么我还好吗？我哪不好了？”
于溪支支吾吾地说。
“就，刚刚的事。”
“嗯？什么事？”
夜苏说。
不知怎的，于溪感觉此刻夜苏的声音特别具有诱惑力。
光是听声音都让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你爸妈……”
于溪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夜苏打断了。
“啧，于溪，你有没有测过自己的情商？”
不等于溪接话夜苏又说。
“平时那张嘴叭叭叭我还当你情商高，现在看来你是一点儿情商都没有。”
说完夜苏便直接走向浴室，打算洗澡。
于溪说了声靠，跟上去。
“夜苏你这人什么毛病，跟你说事情你扯我情商干什么？我情商哪里不行了你告诉我。”
夜苏不想跟他吵，一边拧开门把一边扭头问他。
“你跟上来干什么？要跟我一起洗澡？”
这话题转的太快，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然而于溪只顿了一秒，一脸严肃地用力点头。
“要！”
顿时，夜苏感觉身体都麻了。
破天荒地骂了声草！
火速窜进浴室并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等于溪反应过来时，夜苏已经把门锁上了。
他震惊地再次瞪大眼睛，语无伦次地捶门。
“我靠！不是你自己问我要不要一起洗？你tm锁门是什么意思？敢说不敢做？”
浴室里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水声。
于溪又气又觉得好笑，在门外喊道。
“原来大名鼎鼎的夜苏也会说话不算话哈。”
浴室里传来淡定的声音。
“我是问你，又没说跟你一起洗。”
于溪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又给气笑了。
“夜苏！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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