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厢情愿
吃完早餐时间还是很早，八点二十五分。不过民政局里夜家远，加上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堵车堵得厉害，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十点。
于溪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门上金闪闪的婚姻登记四个大字，心脏砰砰狂跳，紧张到浑身发麻。
夜苏停好车走过来，扶着于溪的手说：“进去吧。”
两人踩上只有两层的楼梯，进了屋。屋里人很多，多到让人忍不住怀疑结婚的人真的有这么多吗？
夜苏往脖子后面伸手，把卫衣帽子戴上，这才扶着于溪去排的老长的队伍排队。
于溪心想是不是自己来晚了，拿出手机点了点，发现今天是11月11号。他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队伍，大多数都是时髦的年轻人，心想为什么都要挑光棍节结婚。
划一下手机屏幕，点开消消乐无聊的玩起来。
一开始夜苏只是在旁边看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鸡头说：“这里有五个。”
于溪哦了一声，划动那个小鸡。没过一会儿夜苏又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
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于溪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夜苏：“要不你来？”
夜苏接过手机：“我来就我来。”
然后他俩的立场转换过来了，变成夜苏在玩的时候被于溪指指点点，于溪还得意得嘲讽夜苏眼睛不行。
两人刷了十几把，排队终于轮到他们，于溪收了手机拿出户口本交给工作人员。
大概是来领结婚证的人太多，工作人员随便问了几句就开始给他们打印结婚证。
前面的工作人员有两位，一位看上去很年轻，另一位则像是中年人。年轻的那位好奇地盯着他们两，说了一句：“你们好有勇气，我有个朋友也是同性恋，但他不敢跟他男朋友来领证，说家里不同意。”
于溪顿了顿，刚刚光顾着玩消消乐，忘记他们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回头看一眼后面排队的情侣，果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年轻人又说：“你男朋友好像看着不是很高兴。”
这句话宛若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将于溪从紧张的情绪中打醒，他猛地看向夜苏那张藏在帽子下的脸，果然一脸冷漠。
于溪扯开干巴巴的嘴角，抱住夜苏的手臂，说：“没有，他天生就长这样，不爱笑。”
说完还用手肘顶了顶夜苏，暗示他说点什么。
夜苏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结婚证办好，于溪拉着夜苏转身就走，连宣誓台也没去。
那年轻人看着他俩总觉得气氛不对，戳了戳资历老的前辈小声说：“兰姐，你看刚刚那对同性恋，好像不大对劲。”
兰姐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你刚来，见识的人不多。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有不爱笑的人很正常。你看看矮的那个，脚上不利索都要来□□，再看看高的那个，从进来时就一直扶着矮的。要真不是不对劲哪会这样，你还是太年轻。”
年轻人长长的哦了一声：“活久见。”
着急离开的于溪没注意身后的议论，身体一直紧绷，直到坐在夜苏车里的副驾驶上。
于溪反反复复地观察手里那本红色结婚证，证件照片上他跟夜苏紧紧挨着。红色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开心，像是终于考上心心念念的大学的少年。而旁边的夜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丁点儿开心。
抓着结婚证看了半晌，于溪冷不防问一句：“夜苏，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夜苏专注开车，转了一圈方向盘说：“不讨厌。”
于溪冷笑一声：“我不信。”
夜苏眉头微皱，实在不明白于溪为什么突然变脸。明明刚刚排队的时候一起玩消消乐还有说有笑的，他以为领证之后他们的关系至少能缓和一些，但于溪的性格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以前他说什么于溪就信什么。小时候夜苏跟于溪去公园玩，夜苏突然想恶作剧，骗于溪说他去上厕所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跑回家看书去了。直到晚上八点多宋海瑶打电话来问于溪在不在他家，夜苏这才知道于溪这傻小子真的一直在公园里等着。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对于溪说谎，而于溪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如今他说什么于溪都不信，还总是一副跟他作对的样子，夜苏是真不明白他。
“为什么不信，给我个理由。”夜苏说。
于溪右手肘撑在车窗边，手掌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移动的风景，淡淡道：“你的问题，自己想。”
夜苏虽没谈过恋爱，但看过微博里那些达人对情侣互动时的形容。他越想越觉得于溪就像是微博上所说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难伺候的很。
“那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倒影在车窗上的于溪顿了一下，眼珠子胡乱地飘。明明车窗上的于溪脸红的像个富士山红苹果，但语气拽的跟倒影判若两人。
“你亲我一口我就信。”
音落，夜苏猛地踩下刹车，两人都因刹车太猛身体前倾。好在安全带系的稳，他两的头才没撞到车头。
车后面传来刺耳又猛烈的车鸣声，狂躁地响个不停的鸣声宣示着其主人的愤怒。夜苏快速调节情绪，重新启动车子。
在这之后，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家，于溪先下车一拐一拐地走到负一层电梯口。夜苏停好车过去时，于溪已经坐着电梯上去了。
等夜苏坐着重新降到负一层的电梯上去，屋里早没了于溪的身影。他看到从二楼下来的夜云，问道。
“哥，于溪呢？”
夜云指着楼梯上面说：“刚看到他回你房间，话说小溪的腿怎么了？”
夜苏一边走向楼梯一边说：“昨晚璟哥跑来罚他跪地板，跪了一夜。”
夜云睁大眼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跪地板？于璟脑子有坑？”
“别跟我说，跟璟哥说去。”夜苏说。
回到自己房间门前，夜苏发现门锁了。啧了一声，下楼去拿钥匙重新上来开门，进门看到于溪躺在床上。被子从腰部盖到头部，腿的部分却一点被子都没有。
夜苏把钥匙放桌子上：“你是想把自己闷死？”
于溪的头闷在被子里，声音也被被子闷的有点鼻音：“要你管。”
夜苏走过去一把掀开于溪头上的被子：“我是你老公，我还不能管你？”
于溪顿了一下，顿的很明显。他眼神飘了一下，随后强撑着害羞直视夜苏说：“你是我老公那你倒是亲我啊。”
这下换夜苏顿住了：“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害臊的话！”
说完大步大步迈进卫生间，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于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眶泛红，抓着被子重新把自己埋入黑暗中。
卫生间里，夜苏偏在冰凉的瓷片上，盯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男人一脸惊慌，耳朵红的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他双手抓着耳朵蹲下来，说不出此时此刻紧张又害羞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感觉甜甜的，腻腻的，心脏还像被揪紧了一样难受？
于溪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一直到晚上吃饭，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今天夜云在家，一家四口加上于溪都齐了。苏映之趁机公布了他俩今天领证的事情，夜云听了，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开心，啪啪啪鼓掌。
“一下子两个弟弟都结婚了，爸，要不开瓶好的庆祝一下？”
夜海安笑着点头：“行，你去拿吧。”
夜云真就去拿了，还让杨妈拿来五个高脚杯，亲自往高脚杯里倒酒。
夜苏见识过于溪喝醉的样子，怕他又喝醉了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拦住于溪不让他喝。于溪不听，就是要喝，两个成年男人在餐桌上抢起酒杯来。
夜云看了笑着说：“小苏你就让他喝吧，今天没外人，想喝就喝。”
大哥发话了，夜苏还能怎么办，只能松手。
今天的于溪喝完倒是没有闹，只是喝醉后趴在桌子上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夜苏看不过眼，说一声吃饱了，把于溪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便带着他上楼。人还在楼梯上走，苏映之也放下碗筷跟了上去，还对餐桌上那对父子说。
“你们吃着，我去看看，一会儿下来。”
说完就过去帮夜苏搭把手，把于溪抬到房间床上。
于溪趴在床上哭，越哭越大声：“夜苏你混蛋！你没心！你骗我！你这块捂不热的石头！”
苏映之听到于溪的话，拉着夜苏坐在沙发上谈心：“你跟小溪怎么了，跟妈说说。”
他们之间的事夜苏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映之说，也不想跟苏映之说。只摇摇头。
“我们没事。”
“还说没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苏映之看人看的细，早就看出他俩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只是不知道原因也不好贸然开口，“你从小就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妈理解你。也怪我那时候跟你爸置气，没能好好教你怎么跟人相处。现在你长大了，我不好再插手你的事，但你也不能继续这样啊。结婚就是成家，成家就要有责任，你跟小溪以后是要走一辈子的，既然你答应跟人家结婚就要对他好，听到没？”
夜苏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扶额，犹豫了一会儿说：“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他好，我做什么他都不高兴，阴晴不定。”
苏映之微微勾起唇角：“男人跟女人一样，只要你真心对他他就高兴。而且男人还没女人那么多小心思，女人重感情，很难跟男人聊起来，反而你们男人之间还更有话题。”
夜苏心里反驳苏映之说得不对，什么叫男人还没女人那么多小心思，于溪那小心思，多的他看都看不出来。但他还是点点头，说了句好。
苏映之拍了拍他的手：“听妈的，明天带小溪出去玩，就当你们一起散散心。”
夜苏哦了一声，送走苏映之。
送完老妈，夜苏心想：他要带于溪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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