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厢情愿
“能跟我单独谈谈吗？”
于溪的声音不大，只有离他近的夜苏能听到。夜苏盯着于溪精致打扮过的脸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两人往一个隐蔽的地方走，夜苏走在前头，于溪跟在后头。走进了于溪才发现，夜苏已经长这么高了。
他靠近夜苏发现自己竟然矮了夜苏一大截！
刚才几人起身走到一起的时候，于溪看见夜苏比于璟高了那么一点点，他记得于璟好像是一八几来着？
但不管是一八几，他这个176就显得很矮。连于梦都有172，他这身高也太不给力了。
不知道现在喝牛奶还能不能长高。
就在于溪心里盘算这些小九九时，他们已经远离人群，走到没有人的走廊。夜苏停下脚步，而于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这么一头撞进夜苏健壮的后背。
于溪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马后退一步，然后就看到了——印在夜苏后背黑色西装上的白色粉底。
我……！！早知道我就不化妆了！
于溪慌慌张张地举起手想去把粉底拍掉，但看到夜苏那张冷漠的脸，他回想起那年夜苏就是用这个表情说——我讨厌同性恋，很讨厌。
他的手缓缓落下。
夜苏转过身来，狭长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于溪这一身打扮上：“你想跟我谈什么？”
他冷不防转过身来，于溪刚好在抬头看他的侧脸，于是，许久不见的夜苏长开的脸完完全全映入于溪的眼中。
夜苏是单眼皮，但单眼皮也不显得他眼睛小，反而给他平添了一份天生的性感。高而挺的鼻子，薄而润的嘴唇，就连脸颊的轮廓都那么完美。
“那件事，你跟夜伯父说了没？”
“哪件事？”夜苏说。
于溪啧了一声：“当然是——”
说到这，他往夜苏那走一步小声说：“跟踪你那件事。”
眼前的人刚靠过来，夜苏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他平时不喷香水，也不爱花花草草什么的，分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这味道一闻就很喜欢。
“我没说。”夜苏悄悄往前靠了靠。
“没说？”于溪疑惑地低下头，喃喃自语，“那为什么夜伯父突然想撮合你跟我？没理由啊，夜伯父不是最讨厌同性恋吗？”
夜苏半垂眼眸，视线落在于溪的左耳上。于溪的耳朵的形状很秀气，耳垂不大不小，插着蓝宝石耳钉显得更加秀美。他不由自主伸出手，等手出现在半空中才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立马把手收回来。
“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于溪盯着那张唇，咽了口口水，双手攥紧拳头。
他的眼里有欲望，有渴望，有想做却不敢做的犹豫。夜苏被他这么露骨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后退了一步。
于溪的变化真的很大，以前他很听宋女士的话，总是打扮成一个“乖孩子”。头发一直都是剪成家长们最爱的锅盖头，外套会扣上最上面那个纽扣，校服拉链会拉到合格的位置。小学、初中乃至高中，他都是仪表模范生，照片现在还贴在学校门口的告示牌上。
如今头发又染又烫，还是如此引人注目的颜色，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西装。夜苏有好一会儿都没适应过来，总觉着他不是他认识的于溪。
但听声音又确实是“于溪”。
“说话。”夜苏说。
于溪回过神来，撇开视线，整理了下思绪，又视线放回夜苏脸上。只是这次他再没有刚才的失神，反而是夜苏从没见过的姿态。
“别着急。”于溪一边唇角微勾，看上去像个叛逆的少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我叫你过来是想说什么。”
夜苏抿了一下嘴唇，唇瓣间的缝隙被他抿成直线。
“你想说我们的婚事？”
我们的婚事五个字听得于溪心脏猛地一跳，他抑制住那股悸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是啊。”于溪说，“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夜苏早就听夜海安说过这档子事，但他不明白于溪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于溪说：“喂喂喂，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问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结婚，还是说只是因为夜伯父这么说你就要跟我结婚？”
夜苏下巴微抬，他本就比于溪高，居高临下的眼神显得他更加冷漠。
“你问这个的用意是什么？是因为不想跟我结婚，想让我拒绝我爸的命令？”
命令两个字用在家人之间很夸张，但如果放在夜家，那便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夜海安跟他两个儿子的关系真的就是这样，是命令和被命令的关系。
于溪啧了一声，心想自己就不该这么问。
“我要是不想跟你结婚用不着你拒绝，只要我不同意夜伯父就不会强求。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想法，我想知道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走廊外的人群熙熙攘攘，来的人非富即贵，都很有礼貌，说话声音都是尽量放低不打扰到旁人。但即便声音再小，人那么多，声音叠加起来也给人一种吵吵嚷嚷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于溪仿佛听不到那些声音，全心全意等待眼前人的回答。
夜苏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回答：“不想。”
想知道的答案来得太快，而且在于溪的意料之中，他低头苦笑了一声，但没让夜苏看见。不过两秒钟的时间，脸上已挂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昂鼻高傲地说：“真巧，我也不想。但是——”
于溪伸出食指点在夜苏的胸膛上，高高挑起的眉尾跋扈飞扬：“你不想跟我结婚，我偏要跟你结婚。”
说完，于溪哼了一声便离开。
夜苏站在阴影处，看着走进灯光下便引人注目的身影，伸出左手放在刚刚被于溪点到的位置上。
有点热，他想。
人都已经走出屋外了，于溪这才想起来夜苏的外套上有他的粉底印。本想回头告诉夜苏让他回屋里换一件外套，但又想起刚才夜苏拒绝的模样，于溪就气打一处来。
哼！就算因为这件事被笑话也是活该出丑，谁让他讨厌我，还讨厌那么多年。活该活该活该，我玩自己的去。
几乎逛了大半个会场，才在一桌烤肉上找到于梦。这妹子端着盘子站在旁边吃得贼欢，盘子里的肉多的都快堆出来了。
“吃这么多肉，不怕胖？”
胖这个字，是女人的一生之敌。于梦吃得开开心心，听到这句话，嚼肉的动作硬生生止住。
她扭头想看看是哪个臭小子这么扫兴，就见一身正红色西装的于溪走过来。他过来时，旁边的男人还在偷偷用余光瞄他。
“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逼你说话。”
于溪拿起桌子上的叉子，插了于梦盘里一块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
“我，就，不。嗯，味道不错。”
于梦像小猫护食般护住自己的盆子，冲于溪嘘了两声：“走开，要吃你自己夹。”
于溪不依，偏要去抢于梦碗里的，两人你躲我抢一来一回就在这会场里玩了起来。兄妹之间的“温馨”时光没能持续多久，有几个样貌不凡的男人走过来，看那架势就是冲着于溪他们来的。
“你就是于溪？”领头的男人说。
于溪停了嬉闹，站直身体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见说话的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身穿一套深蓝西装。这套西装他在今天逛街的时候看见过，是一个价值不菲的牌子。
能买得起这套西装的人就算不是什么豪门世家，家族也必定有点底子。只是他来势汹汹，脸上挂满了挑衅。他身后那三个人也跟他差不多，活脱脱像电视剧里的反派群体。
“我就是于溪。”于溪改变形象后，眼皮子总是吊在半中央，再加上他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起来很欠扁，“找我有事？”
果不其然，几人都被于溪这幅模样激起一股无名火，领头那位大背头男人最甚。
“果然跟传闻一样，是个二世祖。”大背头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就别肖想跟夜苏结婚了，别祸害人家。”
这话说的可谓是极其狂妄自大，夜苏跟谁结婚，会不会被他祸害，哪轮得到这几个人说了算。更何况于溪压根就不认识他们，都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于梦在于溪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他们就是夜伯父找来的那几个候补，要是你跟苏哥不成，就会在他们之间挑一个跟苏哥结婚。领头的那个叫周全，是艺博广告公司董事的大孙子。其他人都是暴发户，概率不高。”
于溪眉头微皱，艺博？他好像听说过这个公司，做的还算大，很多地方都有分店。
“你，跟夜苏什么关系？”说你的字的时候，于溪拖长了尾音，听上去慵懒又无礼。
“我跟夜苏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儿？”周全说。
于溪淡淡地哦了一声：“那就是没关系呗，说的那么嚣张，还以为你是他的谁。”
按理说，被周全这么一顿嘲讽，于溪应该很生气才对。但他不仅不生气，还风轻云淡地怼了回去，反倒气得周全一肚子火。
想当初夜苏出柜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不少对他有意思的男人当即动了心思，周全就是其中一个。但夜苏是什么人，论家世出身、学历能力、外貌身材，那都不是普通人能追上的。周全花了那么多心思跟夜家打好关系，又等了两年才等来夜家放出夜苏要找人结婚的信息。却被一个早就出国游玩的花花公子截胡，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可谓是气得不轻。
得知夜海安给夜苏找的人叫于溪，周全找人打探他的事情。这一打探，直接把他给逗乐了。于溪这人就是个实打实的二世祖，花钱如流水，还一点本事都没有，全依仗家里。不仅如此，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快，风流的不行。
周全感觉好笑又好气，这样的人也能从他手里抢走夜苏？
想起于溪那些破烂事，周全的怒气消去不少，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于溪，你打扮的再出众又怎么样？还真以为夜苏能看上你？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那些风流事吗，听说前两天还打了人，污蔑人家贪图你的钱财。你也好意思说那是你的钱，要不是命好投胎到于家当儿子，你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打一辈子的工。”
他这话说的跟那些嚼舌根的八婆一样刻薄，一点都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连于梦听了都生气。于梦上前一步想怼回去，被于溪拦下了。
“那又怎样。”于溪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说，“反正跟夜苏结婚的是我，你再怎么狗叫，我还是会跟夜苏结婚。气吗？”
周全：“你……！你以为你算什么东……”
“不信啊？”于溪打断他，“不信你可以问本人，啊，正好，夜苏在那呢。”
于溪指着不远处说：“夜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正在跟长辈打招呼的夜苏听到叫喊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之后不知跟长辈说了些什么，走向这边。
待他走来，于溪拉着他说：“夜苏，你告诉这些人，你是不是要跟我结婚。”
夜苏看了一眼周围，不知何时起，于溪身边居然围了这么多人。他刚出来，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说。
“嗯，我跟于溪已经订下婚约，不久后就会结婚。”
这话就像一颗鱼雷扔进鱼塘里，砰的一声巨响，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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