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墨深穿墙出了门，找到院墙外的文渊。
“发什么呆呢？”
文渊回了神，递给墨深一个瓶子：“这个给你。”
“回元丹？还真是出手阔绰。你尚未出关，又是元神离体，劳心费神，还不赶紧回去？”
“不急这一会儿。”文渊脱下斗篷帽子，“去喝酒吗？”
墨深觉得惊讶：“你自历劫回来都多长时间没喝过酒了？我还以为你戒了呢。”
墨深带文渊去了清板街那家盘下来的铺子，之前知乐说要开酒馆，他就顺便存了些酒在这儿。如今莳戚回来了，酒馆估计是开不成了，索性喝掉。
“给！”墨深找出几壶酒，递给文渊一壶。
文渊接过酒壶，自顾自喝起来，墨深看他这样子笑道：“你说去喝酒？就真只是去喝酒？”
“不然怎样，要本君给你跳个舞吗？”
“求之不得。”
文渊白他一眼：“我看你在人界这些日子，性子愈发狂妄了。”
“还不是近墨者黑，我才来人界没多久的时候，就被知乐当成归宁园管家使唤了。”墨深没好气道。
文渊喝了口酒，偷笑一下：“是她的个性。”
墨深看着文渊，终是忍不住问：“你跟莳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历劫出了些意外，本君大意，遗漏了仙识在人间，我闭关便是为了寻回仙识。”
“你是说……”
“我闭关这些日子，好似做了一个梦，像重生一般。这梦玄妙得很，我无法引导，也无法制止，只能任由他做着。”文渊打断墨深的话，一挑眉说道。
“收回仙识不就制止了？你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墨深神情严肃，“丢失仙识对仙族损耗极大，你既已经找到，还不尽早收回？你这梦还要做多久？”
“且先做着，等该醒的时候自会醒的。”
“你连飞鸣都留给她了，还不够吗？”
文渊闭口不答，只是喝酒。墨深知道他不想再说，自己也不再多问，他将酒一饮而尽，向文渊担保：“我会留在人间，引导知乐重新炼化钟元石，你不必过多担心，好好闭你的关吧。”
“谢了。”
佑安门内，择晔在屋内打坐疗伤，吾昇敲了门进来，给择晔行了礼。
择晔闭着眼凝息，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吾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询问了山脚下的几户人家，在莳戚应该离开苍山的那段时间，他们并未看到有人经过。”
择晔深吸了一口气：“下去吧。”
吾昇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择晔睁开眼睛看了吾昇一眼：“有话就说吧。”
“您是不是也怀疑，是天界的人插手了？”
“那天我挑起他帽子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脸，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莳戚，但他的法力和气场又绝不是莳戚所有的，所以我只是怀疑，是有天界的人冒充莳戚来佑安门给我的下马威。”
吾昇走进择晔：“您在佑安门蛰伏数年了，天界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插手呢？”
“凡间数年，在天界不过是几日罢了，如果那个小妖身边真的有天界的人，想必也是为了钟元石来的。”
“那要不要我……”
“放心，天界的人不能插手仙门与妖族之间的争斗，这是天规。钟元石是数万年前神尊给妖族的，天帝必然不会管神尊这档子事。可若是神尊派的人对仙门出手，就是违反天规。”
吾昇自己理了理这其中的关系，算是清楚了择晔敢这么肆意妄为的原因了。不过他还是担忧道：“万一妖君真的把钟元石给了天界的人，我们不就白忙活了。”
“不用担心，她中了噬魂钉，现在给出钟元石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在她的伤完全好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商量对策。”
吾昇心里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他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天快亮的时候墨深才回到归宁园，听见莳戚房间有动静，不一会儿便看他开了门。
“醒了？”墨深跟莳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到院子里坐下。
莳戚也没关心自己晕倒的原因，只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知乐怎么样？”
“中了噬魂钉，还受了雷刑，得好生养着。”
莳戚脸色变沉重了些，他见过知乐被噬魂钉所伤的样子，此刻定然不好受。
“她要多久才能恢复？”
“正常情况下，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莳戚一怔，“上次我用噬魂钉伤了她，可她自己轻而易举就把噬魂钉拔除了，这次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墨深疑惑道：“你用噬魂钉伤了她？”
莳戚脸上浮现出自责：“那时我也是受佑安门中人的蛊惑，误会知乐是害人的妖。”
“伤得多深？”
是莳戚给知乐上的药，当时的触目惊心直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他用手指比道：“这么多。”
“当时你应该还未修习，修为不高，刺入的深度很浅，所以如果她意念坚定，是可以自己将噬魂钉逼出来的。但是噬魂钉对妖类的伤害是巨大的，即使你只刺入不到一寸，她起码一个多月不能大动。而这次噬魂钉完全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加以雷刑催动，噬魂钉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与她的魂魄融在一起了，不论是拔除还是恢复，都不容易。”
莳戚眼泛泪花，捏紧了拳头道：“我去看看她。”
“别急啊，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恢复很慢，不过我这儿呢，有天界神药回元丹，能助她恢复。”
“那还不赶快给知乐用上。”莳戚说完就往知乐房间走。
“哎哎哎，”墨深拉住莳戚，“在我房里，她房间全是血污，我让盈月收拾了一下。”
——
“答应我，知乐。以后都不能随便用钟元石的力量，一定要答应我……”
……
“钟元石刚刚认主，这孩子就急于用它的力量强行拔除噬魂钉。现在钟元石染了魔性，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若不制止，恐怕要丢了性命。”
“君上！不可啊！您是妖族妖君，怎么能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子！”
“若本君有什么意外，知乐便继任妖君，她让钟元石认了主，族中不会有意见的。”
……
“父君！父君！您别走，是知乐错了，知乐以后都听您的绝不贪玩乱跑了，父君您别离开我。”
——
莳戚进了房间，看知乐睡得很不安稳，感觉她做了什么噩梦，他坐到床边替知乐擦掉了头上的细汗和眼角的泪珠。
知乐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见莳戚，梦中所有的委屈瞬间倾泻，泪水止不住地流。莳戚不知她梦见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她的委屈和伤心。他上前轻轻一吻落在知乐额头上，将知乐笼罩在自己的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墨深看见这场面，自觉出了房间。
知乐在他一下一下的轻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她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都在疼，被莳戚扶住不给她起来。莳戚摸了摸知乐的头：“天还没完全亮，你要不多睡会儿。”
“莳戚，我有点冷。”知乐轻轻拍了拍床。
莳戚回头看了一眼，墨深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这会儿不会回来给知乐用回元丹了。莳戚便脱鞋上了床，躺到知乐身边。他伸手将知乐揽入怀里，问道：“这样身上会疼吗？”
知乐往他怀里缩了缩：“怎么样都疼，还不如在你怀里。”
莳戚没有回话，知乐抬头看他，发现他正微微皱着眉头，她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来捋了捋：“别皱着眉，我已经没事了。”
“若是早知如此，我宁死也不会上择晔的马车。”莳戚声音哽咽，眼泛泪花，他将头靠近知乐的头，小声呢喃，“我以为你不会去，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知乐被莳戚这话说得心疼，她抱着莳戚，轻声唤：“莳戚。”
“嗯。”
知乐声音变得柔和：“我爱你。”
莳戚怔住，几乎是下意识回答：“我也爱你。”
他再次吻了一下知乐的头。
知乐一直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的时候眼睛也没睁开，问莳戚道：“什么时辰了？”
“怎么，饿了？”
“有一点。”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好。”
莳戚推开门出来，墨深正坐在院子里，听见动静询问他道：“知乐醒了？”
“嗯，刚醒，我去弄些吃的。”
“那我进屋给她用回元丹了。”
墨深进了房间，坐到知乐床边，从怀里掏出琉璃珠手链：“这个给你。”
知乐抬起手，由着墨深把手链给她戴上，她注意到手链上琉璃珠的数量，仍是六颗，识相地夸赞道：“墨深仙君大气。”
“别自作多情，只是因为六颗好看。”
墨深说完了话，还有些犹犹豫豫的。知乐一眼看出他不对劲，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出了什么事？”
墨深扶知乐，给她背后垫了枕头，几番纠结下开口：“你可愿跟我说说，元珩？”
知乐神色一变，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
墨深看她这幅样子，知道她不愿说，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愿便罢了，我不过随口一问。”
“你一个仙君，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翻翻运簿不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仙人在凡间历劫的运簿向来是立时烧毁的，为了不让他们为了凡界的感情所扰。如今文渊有所隐瞒，知乐这边也不便多问，想要知道百年前发生的事情替文渊治好他的心病，看来并非易事。
“都说是随口问的了。”墨深用法术催动回元丹，让药效挥发作用。
知乐感觉自己竟然恢复了不少力气，惊讶地看向墨深，感叹道：“好东西啊。”
墨深他看着知乐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收回手叮嘱道：“你就好好养伤，别想其他事情，天雷也便罢了，这噬魂钉可不是好受的。”
知乐故作轻松：“噬魂钉嘛，我又不是没挨过。”
“方才查探你伤势的时候探了一下你的旧伤，之前莳戚刺那一钉的时候尚未修习，刺入的深度又不深，所以你才能恢复的快些，这次噬魂钉可是完全没入，你可别不当回事。”
知乐依旧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虽然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听进去了墨深的话，但墨深看出了，她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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