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
知乐回了房，在房里坐了很久。
想喝酒。
夜已经深了，怕打扰到别人休息，知乐翻墙出了院子，去酒馆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壶酒。
几杯酒下肚，知乐竟有些恍惚了，和元珩相处的画面与和莳戚相处的画面无意识的在脑中重叠至一处。知乐举杯，不禁自嘲，酒量确实大不如前了。
“没酒了？你忽悠谁呢？你当大爷我好惹的？”
旁边有一莽汉喝多了要闹事，又是砸酒壶又是掀桌子，知乐一看就知道是喝酒赖账耍混，店家不想给他酒了。店家好言劝了几句，那人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知乐本来就心烦，被他吵得更加烦躁，拿起一壶酒走到那人身边，直接把整壶酒从他头上浇了下去。
“你大爷的！你做什么？”莽汉抹了把脸冲知乐大吼道。
知乐把空酒壶塞到莽汉手里：“你不是要酒吗，我送你一壶。”
莽汉把手里的酒壶猛地往地上一摔，一拳朝知乐打来，知乐敏捷地躲开，伸手抓住那人伸来的拳头使劲一扭，让他浑身使不上劲被迫往下蹲。知乐一脚踹在莽汉膝盖后，手上一使劲，呵斥道：“给店家道歉！”
那莽汉吃痛，不得不屈服，恶狠狠道：“多有得罪，多包涵！”
“不会好好说话吗？”知乐手上又一使劲，“酒钱呢？”
“下次给，下次给。”
“那今天先让你滚出去，不过分吧？”
知乐松开了他的手，抱起手臂盯着他。莽汉握着自己的手腕缓了一会儿，站起身瞪了知乐一眼，往门口走去。
知乐看着他离开，转身对店家道：“没帮您讨回酒钱，还赶走了你的客人，他的钱算在我账里面吧。”
店家正要推辞，眼神中突然出现惊恐和慌张。知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酒壶直冲她的脸砸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躲，就见那个酒壶突然偏了个方向飞了出去。
墨深不知何时出现在酒馆门口，他平静地盯着那莽汉的后背，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整个酒馆的氛围冰冷到了极点。
莽汉大约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寒冰，颤颤巍巍地回过头。不过他不愿意输了面子，挥拳就朝墨深打去。知乐撇了撇嘴，感叹了一下此人不知死活的行为。
果然下一刻，那莽汉就飞着撞到了酒馆的墙上，落下来的时候还砸坏了一张桌子。
墨深只是漠然的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莽汉挣扎两下爬了起来，就要往门口跑。经过墨深身边的时候，墨深冷冷说了句：“别再让我见到你。”
知乐看着墨深走过来，忍不住想要拍手称赞：“不愧是墨公子，一招就给打服了，早知道我就不白费劲了。”
墨深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和。知乐心一凉：得，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了。
知乐掏出钱袋递给店家，店家将钱袋推了回去：“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酒钱不用给了。”
知乐从钱袋掏出二两银子：“这样，我付我的酒钱和砸坏的桌子钱。”
店家这才收下了钱。墨深把知乐拉出酒肆，知乐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怒气，也没敢说话，一直回了归宁园，墨深进了厨房把知乐晾在一边，开始重新给她熬药。
“要不是我给你送药发现你不在，你是不是已经把苍州城给我掀翻了？明明应该喝药养身体，非要跑出去喝酒，明明让你不要随便动武，偏偏要跑出去打架闹事。”墨深把药倒进碗里等药凉，他抱着手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知乐，“我真的能被你给气死。”
知乐心里寻思着你不是也打架了吗，脸上却陪着笑：“别这样，你是神仙，神仙是不会随便跟别人计较的吧。”
墨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对知乐招招手：“过来把药喝了。”
知乐哪敢反抗，乖乖跑过去端起碗喝药，喝完了放下碗，对墨深一笑，挥挥手作别，离开了厨房，回了自己房间。墨深跟到她房门口，突然说道：“把手给我。”
墨深脸上写着“惹不起”三个字，知乐只好把手伸给他。
墨深在她手心画了一道符。
知乐立刻收回手看着自己手心：“你做什么？”
“此符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知乐半信半疑，转身想进房间，推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没有推开，但她习惯性地推了门就往前走，结果一下撞在门上。
墨深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知乐尴尬得很，又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干什么了？”
墨深收了笑容，换上严肃的脸，责备道，“你看你肯定是酒喝多了，人都变傻了，连门也推不开。”
知乐想要反驳说自己也没喝两杯，奈何刚才的尴尬被墨深撞了个正着，墨深走到门边推开了门：“赶紧休息吧。”看着知乐进门之后还很体贴的帮她把门关上。
知乐躺在床上，从怀里摸出那天从莳戚那拿回来的剑穗。
“墨深！！！”
知乐一大早不耐烦地在自己屋里敲自己的门，敲门声很小倒没什么威慑力。
深一边往知乐房间走一边忍不住笑，他停在门口：“一大早的喊本君做什么？”
知乐气呼呼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是不是给我的门锁上了啊，为什么我打不开？”
墨深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知乐站在屋里抱着手臂气愤地瞪着墨深：“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不就跑出去喝了个酒，你至于直接给我锁屋里吗？”
墨深摊开手，问知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手上有锁了？”
“那为什么我打不开门？”确认了他手上确实没有锁之后，知乐疑惑地问道。
“你后退，进屋里。”等知乐进屋后墨深把门重新观赏，指挥知乐道，“你重新开一次。”
知乐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结果还是一下没拉开，她正要恼火，墨深在门外道：“多用点力。”
开个门要用多大的力气？知乐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了，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门打开，累得她直喘，她看见墨深在门口看着她笑，想起昨晚墨深莫名其妙拍她的头，后知后觉地看向手心：“你昨天画的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深笑了一下，解释道：“看你还有力气跑出去喝酒打架，应该是有劲没处使，给你锁点力气。”
知乐惊了，又气又急：“你有病啊，赶紧给我解了！”
“锁你点力气而已，不影响你吃不影响你喝，目前开来锁得稍微有点多，开门有点费劲，你好好表现，我就给你恢复一点，不过在你身体完全养好之前，我是不会给你解的，你若是想早日解除，就在宅子里乖乖养着。”墨深微笑着说完，看了一眼厨房方向，“盈月应该备好早饭了，走吧。”
墨深刚走了几步，感觉知乐在他身后颇有要挥拳头的架势，突然回头道：“都说了让你好好表现，还想打架呢，看来你是不想要开门的力气了？”
知乐收起拳头背过手，撇了撇嘴理直气壮道：“你至少先给我恢复一点吧，我费那么大劲开关门很累的，这不是违背了你让我好好休养的初衷嘛。”
墨深想了一下，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反正本来让她推不开门就是想捉弄一下而已，就给知乐恢复了开门的力气，还不忘叮嘱知乐：“老实一点啊，你现在也只能开房门，宅子的大门你可推不动。”
知乐见好就收，岔开话题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待会儿去露月楼订个包房。”
“露月楼？大气啊！”墨深突然停下来跟知乐伸出手。
知乐没明白他的意思，打了一下他伸出的手：“你干嘛？”
“给钱啊，我没钱了。”墨深掏出自己的钱袋掂量了一下给知乐看。
知乐摸了摸身上，掏出钱袋丢给墨深：“你下凡的时候不知道多带点值钱的东西吗？每次跟你出去我的钱袋就像漏了一样，转一圈回来就空了。”
“喂喂喂，你说话前可要想想清楚，哪次出去不是给你的宅子添置东西，或者是你心血来潮买的新鲜玩意，我可没多花你一分钱。”
“我哪次出去有买盈月那丫头花的钱多？”
“那盈月不也是给你干活的吗？”
“她能干活吗？”
“这不是教了吗？”
正说着话，莳戚房间的门突然开了，莳戚站在屋内看着屋外二人，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墨深清了清嗓子，准备缓解尴尬：“还没介绍呢，我是墨深。”
“莳戚。”
“我去看看盈月早饭做的如何了，别让那丫头给厨房烧了。”墨深说完就跑没影了，给知乐跟莳戚独处的空间。
知乐看了看墨深离开的方向，又瞄了一眼屋里杵着的莳戚，有些不自然地关心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的剑穗呢？”
“什么？”知乐愣住一下。
“你知道那剑穗是谁送给谁的。”莳戚看着她道。
“我……”知乐语塞，他这意思是，只有明白这剑穗所蕴含的心意，她才能拿着吗？
在角落听着的墨深听出了不对劲，便跑到饭桌边喊道：“快来吃饭！”
莳戚看着她片刻，离开了房间去吃早饭了。
知乐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她下定决心要把话说清楚，莳戚这一下倒是让她手足无措了。
饭桌上，知乐埋头吃饭，莳戚也不说话，墨深喝着粥，左看看又看看：“你们就一直这样？”
“吃你自己的。”知乐白了墨深一眼。
“之前是谁说要去寻一个特别的人？”墨深仿佛看不见知乐拼命给他使的眼色，他喝完了粥，拉上盈月离开了饭桌，“明天过节，我带盈月去买些东西，正好把露月楼的包房订了。”
两人沉默片刻，知乐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刚要开口解释，莳戚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必说。”
知乐一愣，咽下了刚刚想要说的话，转化为一个字：“哦。”
莳戚吃完了在一边坐着，知乐以为他想说什么，就慢慢吃等着，没想到她一小口一小口吃完了之后，莳戚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收拾起了桌子。
知乐看着他的动作，最终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样诡异的氛围，问道：“你为什么要回佑安门？”
莳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回答道：“修仙。”
……
其实这个问题本来就是知乐庸人自扰，只不过她想从莳戚口中听到答案。如今既然他不想答，她也不再纠缠着问。
知乐起身走出几步，长舒了一口气：“莳戚，你在这……”
“如果你不想我碍眼，我下午就回佑安门去。”
莳戚收拾好了，把碗筷都拿去厨房，从知乐身边擦肩而过。
好大的气性！
话没说完呢就给她打断了，她哪里有那个意思。她是想说，你在这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别再回佑安门了。
为今之计只有等他气消了再好好商量了。知乐叹了口气，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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