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不是我说,我出来逛个街你没必要一直跟着吧,很扫兴致的。”知乐嫌弃地看了看身边的墨深,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墨深不是个刻板的仙君,性格还很有意思,两人不打不相识,如今已然是朋友了。
墨深拎起手上的东西:“这些是你要买的,钱是我付的,东西是我拿的,你还嫌弃我?”
知乐算准了他会抱怨,回击的话就在嘴边:“你要是不跟着我能落着这么多事吗?”
墨深噎了一下:“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两人正走着,前面的街上突然喧闹起来,远远听着,像是在卖奴隶。墨深什么也没说,就要朝那个方向走,知乐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墨深指指那里:“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干活的,你的归宁园那么大,活都我一个人干,我好歹是神仙下凡,如今落得日日与灶台为伍,等我回天界之后一身仙气全换成烟火气息,会遭人嘲笑的。”说完也不理会知乐一脸的嫌弃,拉了知乐一起凑过去。
“瞧一瞧看一看啊,都是能干活的,买下绝对不亏!”奴隶贩子一边吆喝着一边挥舞鞭子,时不时抽到那些被捆着的奴隶身上,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知乐极不喜欢这些场面,拉了拉墨深:“看够了就走吧。”
“要不你挑个能干活的买下?”墨深看了看知乐,附耳过去悄声道,“而且你没听见这通天响的鞭子声吗?这些人多可怜啊。”
知乐立刻打断道:“不是吧你,你一个几万岁的仙君,同情心这么重的?”
“是啊,我就是同情心重啊,哪像你,你那院子那么大,天天就我一个人打扫,我很累的好不好,你也不知道同情同情我。”墨深抱怨道。
“堂堂仙君需要我同情?”知乐看了看那些奴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跟凡人有过多牵扯,你是仙君我是妖族,凡人的一世对我们来说太短暂了,万一我要在这宅子里长住,就会看着她日渐老去,免不了要消受物是人非之忧。”
“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想这么多做什么,活好当下就是了。”
“活好当下,我活得挺好的啊,不需要多个人伺候。”
墨深劝不动她,打算放弃了,正要离开时,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那小丫头不知为何盯着他看,眼中似是欣喜似是希望,仿佛认定了他会把她买下来,墨深心生不忍,犹豫了一下,拉住知乐:“就买一个,就买一个总行了吧,你看拐角那个小丫头,模样不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你忍心她在这里挨鞭子?”
知乐顺着墨深指的地方看,那个小丫头白白净净,看起来也挺机灵的,如今这幅模样看着确实让人于心不忍,知乐叹了口气,示意墨深:“行行行,你要买就买吧。”
墨深摊摊手:“我带的钱都给你花得差不多了,我没钱了。”
“没钱你在这里说什么呢?快走快走。”
“哎哎哎,给你的宅子买的,你就出点钱呗,别那么小气嘛。”
知乐瞪了墨深一眼,冲着人贩子喊道:“那个小丫头多少钱?”
人贩子看了一眼,笑嘻嘻道:“这丫头长得漂亮,人也机灵,价钱略高一些,二十两。”
“二十两?”知乐低估了一个小丫头的价格,吃了一大惊,瞪了墨深一眼。
墨深目光躲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知乐忍痛拿了二十两给那人贩子。墨深冲那小丫头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小丫头从角落里出来跟在墨深身后。
知乐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墨深语气温柔地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反问墨深:“我是盈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墨深被她问住了,努力回想后,的确是不认识她。他看到知乐瞪着他,脸上好像写着,原来是你的冤孽!他不禁委屈道:“我不认识啊!”
盈月垂下目光:“对不起公子,我好像是认错了人。”
墨深松了一口气,大方地说道:“没关系,我是墨深,前面的是知乐。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就行了。”
知乐回身鄙夷地看了墨深一眼,她伸手去拉盈月:“别理他,买你的二十两银子是我出的,你跟着我,过来过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盈月缩了一下躲开了知乐的手,往墨深身边靠了靠。
知乐表示不服,质问墨深:“你真不认识?”
墨深一脸无辜地摇头。
“算了。”知乐看见盈月身上还有些伤痕,心软道,“回家吧,给这丫头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吃过了饭,墨深难得有人使唤不用收拾,他看盈月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指了指桌子:“盈月,你收拾一下。”
本想着那人贩子说这丫头机灵,应该挺会干活的,没想到盈月收拾起来笨手笨脚的,不仅不利索,还差点把盘子砸了。
知乐的脸色逐渐变差,她看向墨深,眼神中充满疑问。
墨深只好问道:“你不会干活吗?”
盈月抱着一堆盘子,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会。”
知乐有些心疼银子,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这么贵?”
“那人贩子看我长得还行,本想把我卖到青楼去。卖到青楼的话,就能值这么多。”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进了那种地方,命运可想而知。知乐只当是吃了个哑巴亏,对墨深道:“你要买的,你负责教。”说完便进了屋。
墨深理亏,有些无奈地看向盈月,帮她把她身上的碗摞好,带着她进了厨房。
“就这样洗,一个一个洗干净。动作慢点没事,别把碗砸了。”
墨深教完了盈月,自己坐到炉子边去给知乐煎药。过了一会儿,盈月干完了手上的活,便坐过来道:“墨公子,我来帮你吧。”
墨深看她别的活都干完了,便想让她休息一下:“不用了,你回屋休息吧,这个药火候不好掌握,我来就行了。”
盈月听了他的话,没再干预他熬药,却也没回房休息,她站在墨深身边看着墨深的一举一动,墨深只当她是想看看他怎么熬药的,也没赶她走,熬药间隙,便与她闲聊起来。
“你不会干活,难道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落到奴隶贩子手里?”
“我……家里遭受一些变故。”
墨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对盈月表达了歉意;“抱歉啊,我不该问。”
盈月笑了笑好似不太在意,她试探道:“我能问公子你一些问题吗?”
“别叫公子,叫我名字就行了。”墨深又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和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跟知乐啊,就是看戏的时候聊了两句,我说客栈都客满了我无处可去,她收留了我。”
“你们不是夫妻?”
“当然不是!”墨深立即否认道,“她是这宅子的主人,我算是借助。”
“那你会住多久?等你离开的时候,可以把我带走吗?”盈月一脸期待地看着墨深。
“啊?你说什么?”墨深愣了愣,他是仙君,怎么可能带一个凡人回天界,他理了理思路,试图和盈月说清道理,“是知乐花钱买的你,买下你的目的是替她照看院子,我自然没有把你带走的道理。”
盈月低下头,满眼失落地应了一声。
今日种种,墨深只觉一头雾水,他犹豫之下,问道:“你认识我吗?我之前从未来过苍州,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盈月点点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他离开很多年了。”
墨深来来回回打量了盈月好几次,还悄悄试探了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凡人,最终疑惑道:“你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吧,为何说话如此老成?”
盈月避开他的问题,指了指药罐:“差不多了。”
墨深盯着盈月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没从她纯真无邪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点点头:“是,差不多了。”
墨深如之前一样送药到知乐房门口,敲了敲门:“药熬好了。”
屋内传来知乐困倦的声音:“我好累,已经躺下了,不想起,今日就不喝了吧。”
“今日送药比平日还要早许多呢,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墨深劝道,“这药有安神助眠的效用,你快起来喝了,能睡得更安稳些。”
知乐起身过来开了门,接过墨深手上的碗将药一饮而尽,然后把碗塞回他手里。
门“砰”一声在墨深面前关上了。
屋内的知乐听见墨深叹气离去,立刻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确认屋外的确是没人了,便下了床悄悄走到门边,开了一条门缝观察了一下,然后推开门溜出屋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去哪啊?”
知乐刚走到院子里,吓了一跳,一抬头墨深就坐在屋顶上看着他,她耸耸肩:“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墨深从房上跳下来,落到知乐面前:“刚才不耐烦得很,已经是要睡下了,现在又睡不着了?”
“被你吵醒了啊。”知乐反咬墨深一口,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自己一副无辜样子。
墨深拆穿道:“得了吧,你就是想甩掉我偷偷溜走,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知乐继续无辜状:“我可没防着你,这么大的宅子都留给你了,还有盈月那小丫头陪着你。”
提到盈月,墨深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不容置疑的表情:“我跟你一起。”
墨深这个人吧,轴得很,知乐知道不管跟他说什么她都一定会跟着自己,索性就答应下来,别白费口舌,只是叮嘱道:“你可以跟着我,但是我要做什么,前因后果,一概不许过问。”
“我看起来像是多事的人吗?放心吧。”
知乐质疑地瞥了他一眼,掉了个头回房去了。
“做什么?”墨深问道。
“睡觉啊,你要是想半夜去你自个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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