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苏小梨还在加班赶通稿，她把手机立在电脑前，对话框里的何小蝶看着屏幕中的乔穗，确定了以她现在肆无忌惮的姿势身边肯定没有人。

        她问：“江遇呢？”

        乔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出差了。”

        苏小梨敲键盘的手顿了下，双眼放光，“今晚酒吧？”

        乔穗摇头，“不了。”

        苏小梨狐疑地看她，“你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都很反常，出家了？”

        乔穗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赶工呢。”

        苏小梨显然不信，“没别的原因？”

        她们三个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了解乔穗如同了解自己，以乔穗的性子在赶工的情况下她更加会在下了班去酒吧放松，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她是绝对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安静的像蒸发了似的。

        如果不是那天苏小梨带着何小蝶去锦绣坊找乔穗，她们都要以为她消失了。

        那天她们亲眼看见江遇来接她下班，乔穗那娇艳欲滴、小鸟依人的模样倒是让苏小梨起了疑。

        这妞是受什么刺激，居然真按传闻的样子当起乖乖女了？

        乔穗瞒不住，和盘托出前因后果，“那天去周末，被江遇发现了。”

        边看书边听她们聊天的何小蝶轻柔出声，“确定吗？”

        苏小梨凑近镜头，“我作证，她老公是真的发现了，还过来敬酒了呢。”

        然后又说，“不过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想搭讪美女？”

        “呵。”想起那晚和江遇的对视，他嘴角那一抹噙着玩味的笑容，乔穗冷笑了声，“他那种人如果主动跟你说话你就该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对。”

        话一出，苏小梨和何小蝶难得异口同声赞同：“有道理。”

        何小蝶问：“所以你要一直这么装着吗？”

        乔穗泄了气坐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呗，眼下先把和《花簪》合作的设计稿敲定再说。”

        苏小梨起身去冲咖啡，声音由近到远，“不过话说回来，江遇是不给你开后门了？不然《花簪》要开拍的消息还没放出来，怎么就私底下先联系你了？”

        乔穗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背后原因，但她每次一有疑心就会想起那晚江遇拒绝让她走后门的干脆模样，她更倾向于这是许导有眼光，以及……

        她得意的扬起下巴，“难道不是因为我们锦绣坊优秀吗？”

        苏小梨端了杯咖啡走回电脑前，“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姐妹不优秀谁优秀？”

        何小蝶理性分析，“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苏小梨干了半杯咖啡，继续敲键盘，“为啥？”

        何小蝶：“江遇是出了名的痛恨走后门，既然当初敢堂堂正正拒绝咱乔走后门的想法，现在就更不会让她走了。”

        苏小梨点头，“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耳边苏小梨和何小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起，乔穗窝在沙发百般无聊地握遥控器调电影看，选项从新闻滑过，没过一会儿又滑了回去，98寸的屏幕上列出几个新闻格子，最大的格子正播放着“时锐”集团和现任总裁乔时翊的报道，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播报有关新闻：

        “时锐集团大家并不陌生，近年来时锐集团股票下跌严重，近日，乔时翊空降时锐一举成为现任总裁，在公司员工人心动摇之际，他竟然做出了以下策略……”

        苏小梨也听见新闻播报的声音，不解的喃喃道，“乔大哥怎么想的啊，怎么会现在选择大裁员呢，而且裁的还都是老员工，这不是明摆着和上面那几个老古董叫板嘛。”

        自从上次回门过后，乔穗没再见过乔时翊，她不确定这位高冷的大哥还在不在气头上，以至于微信不敢发，连发朋友圈也都把他一起屏蔽了。

        可尽管她和乔时翊的感情不深，当看见新闻的报道，乔穗整夜辗转反侧，脑子像翻回忆录似的出现一年前着裁剪合体的西装空降“时锐”的乔时翊，半年前知道她和江家联姻怒火中天的乔时翊，以及三个月前斥巨资给她购下两套湖中别墅的乔时翊。

        回忆历历在目，乔穗和乔时翊从小因为他性格清冷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但在乔穗的记忆里，乔时翊不管在外人口中多么孤僻，在她面前都没有生过气，尽管她做了多么调皮的事。

        ……除了半年前她和江遇确认婚事的时候……

        爸妈去世后，“时锐”集团交由大哥一人打理，乔穗多次想去关心大哥，但都怕他还记恨她结婚的事就没敢去。

        晚上她无意看见新闻，得知“时锐”和大哥的处境，乔穗觉得再怎么样都得去一趟，于是，第二天一早就驱车去了“时锐”集团。

        她按前台告诉她的流程，先行到25楼登记，路过茶水间听见里面的议论声，乔穗本想不予理会，可从她们口中多次提及乔时翊，她顿时停住脚。

        “你刚来很多事情都没有摸清楚，反正你如果看见乔总，绕道走准没错的。”

        “过一阵子公司里全是新人，乔总已经下达裁员通知了。”

        一位声音尖细的女人小声道，“我听说老董事长去世时锐差点就被收购，后来还是华创的江总出手才救下时锐一命的。”

        “什么出手相助？我看是卖女儿吧。”

        “什么意思？”

        “乔家把女儿嫁过去，江遇才会出手相助的，不然时锐等于是个烂摊子，谁会愿意要这个烂摊子？”

        “难怪从我来之后感觉这个公司氛围不大对呢，好像高层的那几位对咱们现任总裁不是特别满意。”

        “怎么会满意，你没听过乔总在国外的传闻。从小到大他是乔家最头疼的一孩子，据说初中毕业因为成绩太差被送到国外学习，结果他怎么样，在国外整天不学无术混日子，这会儿突然来接管公司，谁放心得了，这不等于把时锐直接扔进垃圾堆嘛，还不如被收购了呢。”

        议论声纷纷，一位静了许久的人打岔，“你们都刚通网吗？乔总刚上任时的股票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现在公司不都往好的趋势发展嘛，况且他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前些天研发的科技大家可别忘了，是乔总一人带团队不分昼夜熬出来的，现在高层那几位哪里还敢说什么，况且，时锐是乔家的，他乔时翊接手又怎么样，自家的产业还要交给外人接管不成？”

        话落，立马有人接上，语气充满尖酸刻薄，“是，他带头研发的科技项目确实让时锐恢复了不少生机，可他现在平白无故大裁员你怎么说，这不就典型的利用完就扔吗？”

        “就是啊，什么都没说就下达裁员通知，这让我们这些陪时锐奋斗了这么久的人怎么想？”

        “我看他就是没有那个实力，所以想把我们有实力的人都赶走。”

        “说白了，他也就仗着自己姓乔。”

        没等里面的人再说什么，乔穗憋了一肚子火就要往里走，她刚迈开脚，身后一穿黑色西装的女人拉住她，“乔小姐，我是乔总的助理，请跟我来。”

        乔穗被带到48楼，助理帮她敲门，请她进办公室才退下。

        偌大的办公室摆置物品不多，柜子上都是文件和办公用品，宽大的落地窗纱帘没拉上，湛蓝的天空点缀的白云倒映在大理石地面。

        乔时翊抬眼看她，瞧见门口气鼓鼓的女人，他放下笔，略弯了下唇，“谁把你气成这样。”

        乔穗三两步上前，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对乔时翊该有的拘谨此刻被愤怒冲走，“大哥，你知道你手底下的人怎么议论你的吗？”

        “不学无术的人不配掌管时锐？”乔时翊动作随意地拿手边的文件盖住一旁的照片，声音低沉，“是吗？”

        乔穗蹙起好看的眉头，“你都知道啊，为什么还任由她们这样说。”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议长短。”

        扔下这一句话，乔时翊起身走向冰箱，等他回来手里拿了瓶橙色饮料，“有些事不用太往心里去，只要把时锐经营好，那些议论是非的人自会闭嘴。”

        他把饮料拧开盖给乔穗，而后轻缓问：“明白吗？”

        话是这么说，可乔穗听见那些诋毁她大哥的话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她仰头看着给自己拿水的乔时翊，认真凝视了好一会儿，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大哥和小时候的乔时翊变得不一样了。

        或是长大了，抑或是成熟了，乔穗总觉得他心里有事。

        半响，她接过饮料，“我还是好奇一件事。”

        她问：“你在国外什么都没学，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乔时翊听言，忽然沉声一笑。

        在乔穗不解的注视下，他到真皮沙发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学？”

        乔穗在时锐待了近半小时才离开，她手握方向盘，空着的手点触屏幕，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徐徐渐起，她耳边却萦绕方才乔时翊对她说的话。

        “爸妈担心会有人对我们不利，从小给我报的补习班和兴趣班一律不提，对外捏造出一个令人头疼、不爱学习只会混日子的大儿子，他觉得这样才不会被对家盯上。”

        在这一刻，乔穗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她和沈湛在玩的时候总是看不见大哥的身影，为什么她们晚上九点睡觉，而大哥要到十一点才能睡的原因。

        因为是乔家的孩子，她们从小生活在聚光灯下，乔时翊不爱学习的人设一被传出，不少记者为了报道不分日夜的跟着乔时翊拍，也是那段时间，乔穗和沈湛才有了好长一阵子的清闲。

        后来，记者觉得乔时翊无药可救，也就没有再揪着他的人设不放，任乔时翊“不学无术”混下去。

        ——

        “华创”建立至今，江遇的领导力和执行力一直被人流传，有人说只要江遇出马没有谈不下的合同，有人说只要江遇盯上你的公司，你就算不让他也会让你心服口服拱手相让，也有人说江遇是商业场上的一匹黑马，无来由的冲进来收割一大片土地。

        所以在他说只在洛杉矶待三天的时候，许高远就算再不相信，也只能信。

        毕竟江阎王出马，就没有谈不下的合作。

        在第三天，江遇和marcus最后一次见面，就已经把石洲岛的合约签下。

        江遇和高哲敲定合约，即日前往洛杉矶国际机场返程。

        12小时机程，两人抵达宁城机场已经晚上10点，高哲开车把江遇送回天宸国际，期间从后视镜看见面容疲倦的江遇，他问：“老板，要不要把明天的行程推了？”

        “不用。”江遇靠着闭目养神，“时锐什么情况？”

        高哲打方向盘进入辅路，“时锐的乔总昨天下达裁员通知，现在公司内部人心惶惶的。”

        江遇应了个鼻音，“去查一下。”

        察觉江遇的困倦，高哲自觉闭嘴不再说话。

        很快，车子稳稳地停在天宸国际墅区内。

        等高哲开车离开，江遇才抬步往家走去。

        没等江遇从前院走进，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突兀闯入他耳膜。

        江遇拧起眉头，家进贼了？

        他径直往大门去，震天的音乐声随着他的脚步靠近越来越大声。

        他推开隔绝的大门，客厅大音响播放的音乐如沙尘暴似的朝他涌来。

        就在江遇准备叫安保的时候，他从玄关走进，视线从沙发上滑过，瞳孔睁了睁，一位穿着黑色吊带睡裙的女人正脚踩在沙发的扶手和座位上，一手高举一手持麦克风忘情高歌。

        “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

        江遇：“……”

        高音部接近尾声，站在沙发上的女人在换气时睁开眼，和江遇略无语的眼神交汇。

        “咳，咳咳——”

        音响还在播放结尾音乐，渐渐进入平缓音调的声音萦绕在偌大的客厅，荡入两人耳朵，空气中飘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乔穗：“……”

        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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