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发现
童闻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几个无心之举,让谢靳决定将她的药偷偷倒掉。
于是她煎好药后,便给谢靳端过去了。
此时谢靳刚送走傅源清,正打算换身衣服进宫。
本来昨日回来就该去的,但是实在太晚了,便拖到了今日。
“王爷要出门?”
“进宫。”
“先把药喝了吧。”童闻将药放在桌子上,“这副药每日巳时喝一次便可。”
谢靳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碗黑乎乎的药,心里盘算了一下,道:“还有些烫,待我回来吧。”
“只是看着有热气,是温热的,刚好入口。”
童闻有些疑惑,之前这人每次喝药都很积极,这次怎么有些不配合?
“王爷喝完再去吧。”她将药向前推了一下,又道:“我去拿银针,喝了药需要立刻施针,王爷不要耽误了时辰。”
说完,不再等谢靳说什么,便转身回去拿银针去了。
趁着她离开的片刻,谢靳指着窗前放着的那盆火棘盆景道:“倒进去。”
谈霄放下手中拿着的外衣,走到桌边端起药倒进了火棘中,又将药碗拿给了谢靳。
因此等童闻拿着银针进来的时候,就见谢靳刚刚好将药碗放下。
“喝完了坐到榻上,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童闻讲蜡烛点燃,拿到榻旁的矮桌上。
谢靳内心是拒绝眼下心怀不轨的童闻对他施针的,但是为了不让童闻起疑心,发现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目的,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反正今日要入宫,到时候让郝太医瞧瞧便是。
这人既然要不动声色的杀他,那就说明他有自救的机会。
想到这里,谢靳定了定心。
童闻施针主要是用来缓解药性,不过单拿出来施针的话,对身体也有调理作用。
因此当谢靳入宫召来郝太医把脉后,郝太医摸着胡子道:“殿下身体比之前好了些,在外是否是碰上了神医?”
帝后闻言皆有些欣喜。
皇后急忙问道:“可是能痊愈?”
郝太医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若是这样下去,可以延续三年寿命,可三年内还是没有幽兰叒,殿下依旧……”
剩下的他没说,其余人也知晓是何意思。
见皇后脸上的失望之意,谢靳反倒笑着安抚道:“姨母,不必忧心,能多活三年我已经心满意足。”
他的母亲同当今皇后是莫逆之交,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后来他的父王战死沙场,母妃因为生他难产而死,他便被帝后抱到宫中抚养。
所以他自小便在帝后身边长大,喊皇后为姨母。
“都赖我。”皇后眼里带了泪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染了这个毒。”
“这不怪您,若不是您,我也活不下来。”
谢靳没有一丝在旁人面前的张扬肆意,他的声音带着温和朗润,若是童闻在便会发现,这个样子的谢靳像极了她梦里的阿暄。
“我这次出去,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游医,就是她给我调理的身体。我已经把她请进了府里,她很厉害,说不准可以找到别的解毒法子。”
他想了想还是将童闻的存在说了出来,他本来不打算说的,毕竟童闻是个不定数,救他和杀他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而现在更是偏向于想要不动声色地杀他。
“你说的是真的?”帝后皆是有些惊喜。
谢靳笑着点点头,“不必忧心。”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无论她缺什么,尽管开口。”
谢靳笑着应声。
谢靳在宫里用了午膳,又留下陪着皇后说了会话,同皇上下了会棋才离开。
第三副药用完后,童闻照例给谢靳把脉。
可是这脉象……
童闻望着靠在榻上的谢靳,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谢靳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其实有点忐忑,把药倒掉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每次一个方子用完,童闻都会来给他把脉,他的身体若是没有像童闻预料的那样亏空下去,很容易就能被发现。
可是目前他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童闻收起手,神色平静道:“可能是之前亏空的太厉害,调养的有些慢。”
谢靳看着童闻的眼神,摸不准她是不是发现他根本没有喝药,他没出声。
童闻想要不动声色的弄死他,那么就算发现了估计也不会说。
他垂下眸光,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一直将药倒掉肯定是不行的。
还未想出更好的办法,就听见童闻又道:“无妨,我再换服药。”
童闻只单纯的想表达这副药不管用,再换一副,但是这话在谢靳听来是另一种意思。
他觉得童闻这是在说他亏空的太慢,要换一副更厉害的药。
说完,便抬步走到另一旁的书案上写新的药方,而后交给了阎封,“阎护卫,去抓三副药。”
阎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谢靳,谢靳示意他去。
一出王府,新的方子便被抄了一份新的,而后一份被阎封带着去了药铺,另一份则是被连郢送去了宫里郝太医处。
不过半个时辰,谢靳得到了连郢带回来的消息。
“这副药比上一副药性还要烈。”
谢靳嘴唇更白了。
她果然是想要用更烈的药弄死他。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连郢问道:“上一次带着阿肆去抓药,我便有些动摇,若是她真的想要害殿下,怎么会让阿肆跟着,还有这一次怎么直接胆子大到要阎封去抓药,这些都很轻易就会被发现。”
谢靳脸色很难看,“富贵险中求。”
他记得当初在永州去陈州的道上,遇见那伙土匪,童闻对逯迦说的“富贵险中求”,童闻现在的做法便是这样。
她冒险让阎肆跟着,这一次又敢胆大到让阎封去抓药,便是觉得她这样坦坦荡荡不会惹起怀疑。
他当初若是没有收到红谷的信,根本不会防备童闻,毕竟路上童闻没有任何异样,连第一次见面时的异样他慢慢也不在乎了,那么现在童闻给的药他会毫不怀疑的喝下去。
毕竟她虽一开始要独自去抓药,他虽会生气警惕之心,可是后来她同意阎肆跟着,他一下子就会放下警惕,这一次更是让阎封去抓药,他只会更放心的觉得没有问题。
她很大胆,也很会算计人心。
就在他还在脑补的时候,童闻端着药来了。
依旧是她亲自煎的药。
谢靳从榻上起身,看着童闻手里的药,状似无意道:“童大夫,日后煎药这样的活,可直接交给府中的人去做。”
童闻将药递给他道:“最近用的药特殊,得控制好火候,我亲自看着比较放心。”
“这样。”谢靳垂眸没再多说。
看来让人偷偷换药拖延时间的法子也行不通。
他本想换人煎药,将药换成郝太医根据推断出来的童闻的针灸之法特意配出来的药,再找机会进宫让郝太医通过针灸将他的脉象做成外强内虚的假象。
这样两相配合,身子调理的也快些,等童闻察觉到异样,红谷那边估计也解决了,他的命也保住了。
但是现在被拒绝了。
他得再想个法子。
童闻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谢靳。
谢靳不自然道:“怎么了?”
“谢公子,你最近很不对劲。”
她已经很少喊谢公子了,多数时候都跟着府里的人喊王爷,只偶尔阴阳怪气的时候才会喊谢公子,就像现在这会儿。
“哪里不对劲?”
“你最近对我很客气,不会动不动怼我了。”童闻双手环胸,望着谢靳,眼里带着点调侃。
谢靳心道,还不是因为身份被发现,害怕小命不保,不敢太放肆,虽然现在也有点危险就是了。
虽然心里吐槽,面上还是毫无异样,他道:“最近精神不济,身体不太舒服,不爱吵架。”
童闻所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嘱咐道:“你将药喝了,我回去拿银针。”
谢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待童闻出去后,谈霄熟练地将药倒进一旁的火棘盆景中。
谢靳遥遥的看了一眼有些蔫耷的火棘,有些可惜道:“得赶紧想个办法,不然我还没死,这火棘就先被灌死了。”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谢靳和谈霄心下一抖,二人一同抬头看去,只见童闻黑着脸站在门口,眼底情绪难辨。
“你听我解释。”谢靳条件反射道,但是心里却在腹诽,这人绝对是发现了他将药都倒掉了,所以故意去而复返,抓他个现行。
就是不知道这样直接挑明是要做什么。
“我说我开的药都是根据把脉后来的,这次怎么会出状况。”童闻一步一步走进来,她把脉后就在奇怪,这次的药怎么就这么点作用,原来问题出在这。
“若不是我想起来银针昨日落在这里了,临时返回来,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把药倒掉了。”
谢靳朝着另一旁的放着矮桌的地方看去,果然见矮桌旁的垫子上放着童闻的银针。
失策了,昨日竟没发现。
这屋子看来还得让人一日一打扫。
“我只是觉得这药太苦,不想喝。”谢靳硬着头皮解释道。
“只是这样?”童闻有些不相信,眯起眼睛问道。
谢靳一扫从前的姿态,老实的点头。
“我再去煎一碗药,日后我亲自看着你用药。”
童闻的声音不变喜怒,脸上也没有什么大的表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谢靳和谈霄心里同时一“咯噔”。
谢靳心道完了。
他觉得红谷说的一个要求根本不够他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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