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只是霍远发现许程最近有些反常，经常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些一些东西，被发现的时候总会匆忙地藏在身后，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只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跑开。

        霍远看着许程这个样子，心里就好像长了个疙瘩，硌得难受。

        城里的先生和村里的确实不一样，会教给学生一些新的词语，想什么革命啊，俄国，共产主义思想啊，霍远听着犯困，而许程听着两眼放光，霍远扣扣耳朵趴下想要睡觉，先生说的话却听得他心直痒痒。

        先生讲了个词，自由。

        下课霍远把许程送了回去，自己跑到集市里想给许程买一些糕点，走着走着前面突然迸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霍远不想理打算绕过去，这是这声音听着着实耳熟。

        “霍远救我！！！”

        想起来了，是霍家豪。

        霍远硬着头皮往前走，听到身后传来的奔跑声，霍远开始拔腿就跑。

        “这俩小子认识串通好的！拦住他们！”

        霍远觉得霍家豪真是个废物，现在更觉得了。

        “我的好哥们啊！你可终于来救我了！”

        看着这小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没出息的搂着自己的大腿，霍远就感觉自己血压好像上来了。

        刚才那几个打手包住霍远想要动手一个个却都被打趴在地，躺在地上哀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群议论纷纷，一个富家少爷推开人群走了出来，“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点的思思姑娘，和我抢人你小子怕是不想活了！”

        说完一挥手，后面的人上前还想动手，吓得霍家豪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躲在了霍远身后。

        霍远回过头瞪了霍家豪一眼，霍家豪顿时怂了，小声的求着霍远。

        “大爷我求求您了，您就帮我这一会吧，好歹我们也是一家子人，你总不能看着我被打死啊！况且你这么厉害，就帮帮我，我肯定报答你！”

        眼看着一群人走了过来，霍远活动活动手腕，打算冲上去。

        “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赶紧跑。”

        “是大爷！”

        “然后去东街小巷里面给我买几包绿豆糕，糯米团子回来。”

        “啊？”

        “听不懂？”

        “听懂了听懂了！”霍家豪擦擦汗，在霍远动手的一瞬间转身就跑，一个人想抓霍家豪的脖颈被霍远一手拎了起来。

        霍家豪一边跑一边擦汗，忍不住想这小子可真是个怪物，十几岁的年纪就能一个人拦着五六个大汉，幸亏自己没得罪他，不然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揍开了花。

        为了给霍远留一些好印象，霍家豪把糕点店里所有的糕点都买了一份带了回来，回家的时候被霍爷逮了个正着，拽着他的耳朵就把他训了一顿。

        “老子在外面幸幸苦苦的挣钱，你倒好啊，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竟给我败家了！还因为个伺候人的婊子被人找上门了，老子还能盼着你有什么出息？！”

        “爹！爹你冷静点！爹别打了，哎呦！”霍爷一手抓着霍家豪的耳朵，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拼命地往霍家豪身上抽，疼的霍家豪龇牙咧嘴。

        另一边许程心疼霍远，强忍着泪水，但也气的浑身发抖，扬起手想要打他，却因为找不到地方犹豫着又放下了。

        许程愤怒的坐在床边拧毛巾，细细叠好然后再霍远的脸上轻轻擦拭。

        霍远脸上全都是血，肿的老高，连胳膊都断了一个，躺在床上盯着许程看。

        “许程，你咋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许程咬着嘴唇，瞪了霍远一眼，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你好端端的逞什么威风啊，人家人多，你就一个，肯定是你吃亏啊，你怎么想的！”

        “好，我错了。”

        许程张开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霍远虚弱的样子还是呐呐的闭上了嘴。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霍远偏头看去，是霍爷来看他，对着许程说了些什么，给了许程一瓶药，又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离开了。

        脸上冰冰凉凉的，原本火辣辣的感觉消散了大半，霍远盯着许程给自己抹药的手指，只感觉那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叫人想要含在嘴里。

        “打不过你便跑，不逞英雄，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别老是非要被别人打个半死才回来。”

        “那些人也没捞着便宜。”

        “我管那些无关的人作甚！”

        霍远不说话了，想起来自己踉踉跄跄的回来时，许程正等在门口，看到自己时许程一副心碎了般的模样，那样子叫人心疼得很。

        那时候许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踉跄了几步，眼里都是泪花，像是滴着露水的小花，惹人怜爱。

        许程冲过来抱住霍远。

        果然啊，许程，想见你。

        想着，霍远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许程，笑的像一个流氓一样。

        “许程，今儿，可是你第一次抱我。”

        见许程不理他，霍远又继续说。

        “真不知道霍家豪老跑去那院子干嘛，里面的人儿没一个好看的，我家许程要甩她们几条街呢，我哪也不去，就守着许程。”

        “你把我与她们作比较是诚心想要惹我是吗？！”

        许程把毛巾朝着霍远甩过去，霍远下意识抬手去接，却一下子扯到了痛处，疼的龇牙咧嘴。

        “该！”许程瞪了霍远一眼，霍远嘿嘿一笑。

        看着霍远睡了过去，许程悄悄离开房间，到外面吃了一口糕点，正是自己一直都爱吃的那家。

        夜色里，许程抹了一把眼泪，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娘，儿想你。”

        许程低头盯着手里的绿豆糕发呆。

        “娘，霍远把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而且，我也有了新的朋友，他叫吉鹏，我们书信认识的，他和我很聊的来，他和我一样有着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的信念。”

        “娘，儿子虽然身体不好，也不聪明，但儿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许程站起身回到了房间，帮霍远盖好被子，便在打的地铺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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