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手机里的照片
除夕前夜，江城下了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破晓时分，树梢上已经挂着厚厚一层雪。
大金毛一大早的就在雪地里撒欢儿地玩。
苏砚怕冷，刚出露台看了一眼，立马缩着肩膀拉上了窗子，裹上厚厚的外套，才敢往外跑。
等白珏起来时，就见到跟着狗一起在雪地里滚的苏砚，还有一个嗷嗷叫着腰不行，却滚起雪球来毫不留情砸苏砚的叶答风。
方少宸站在门口，狗狗祟祟给弟弟和新晋恋人拍照，拍好了还要放大看细节。
白珏：……
为什么画面这么诡异？
“你怎么这么别扭。”白珏出现在方少宸身后，看了一眼他手机屏幕，幽幽吐槽。
方少宸吓了一跳，转头骂道：“吓死我了，我怎么别扭了，我拍我弟弟怎么了？”
“这张，小知只有半个身体，没有脸。”白珏指了指方少宸的手机屏幕，戳穿了他，“虽然答风不着边，但恋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嫌弃的。”
方少宸老脸一红，收起了手机：“你一个单身人士教我怎么谈恋爱？”
白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其实你挺久之前就喜欢答风了吧？”
“嗯。”方少宸大方承认，看向叶答风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但是他太浪了，我一度以为他没心。”
方少宸双手插兜，回想着过去那些年叶答风给的苦涩。
他从来不对外表露自己的心，更何况是对发小，他不敢，怕一个不慎，关系就淡了。
他总觉得，他、叶答风还有白珏，三个性格迥异的人能玩到一起，很难得。
白珏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
叶答风咋咋呼呼好像没有烦恼。
那次叶答风给他下/药，他也不是完全不清醒，只是想放纵一回，所以当他听到叶答风吐露真心时，除了高兴，还有生气。
叶答风整天和小明星、嫩模玩在一块，一副放荡不羁的样，提上裤子，又跑到他这里来说喜欢他。
方少宸借题发挥把人臭骂一顿，关系一度恶化，当然是他单方面的恶化，叶答风没皮没脸的，他冷着脸都要凑上来。
圣诞前的那个夜晚，叶答风很主动，却也在那哭，方少宸没见过他哭，一时间乱了方寸。
一大男人哭得比小姑娘看起来还可怜，当时方少宸就心软了，看似不在意，其实已经不恶言相向。
就那么自然而然，成了情侣关系。
他们的感情拉扯不算长，大多时间都在互相暗恋，却也充满了狗血。
方少宸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呢，对小知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方少宸肩膀碰了碰白珏。
远处是苏砚和叶答风跟一狗玩疯了的画面，叶答风身体不适，打起仗来还是能把苏砚狠狠碾压。
糖糖在苏砚一边，用鼻子供着雪往叶答风身上埋。
苏砚笑得满脸通红，半个身子埋进了雪里。
白珏抿唇，最后也只是一笑，没有回答方少宸。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处于一个矛盾点，他越发容易把苏砚和方宴知两个人重合，所以他不确定自己的心动，是因为苏砚，还是因为方宴知个人。
那种除了苏砚，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又在方宴知身上发生。
他放纵着自己，牵手也好，拥抱也罢，不过是在自暴自弃。
明知道这样对方宴知不公平，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如果半年以后，小孩真拿出一个漂亮的成绩要求与他在一起，只要小孩还喜欢他一天，他也愿意倾尽所有去对小孩好。
所以这是动心吗？白珏不确定。
苏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紧跟着，小孩出现了。
或许上天待他还算不薄。
苏砚实在是玩不过叶答风， 哇哇叫着就奔着白珏和方少宸来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叶答风。
“跑慢点。”白珏皱眉。
“跑慢点。”方少宸担心。
苏砚一个矮身，叶答风的雪球丢了过来，直接砸在了白珏的胸口上。
苏砚愣住了，叶答风也愣住了。
白珏眉梢一挑，扫了扫胸前的雪，慢悠悠踏进雪里，抓起一把雪就朝叶答风走去。
叶答风步步后退，对白珏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哇。”
白珏“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快步走近叶答风，一手摁着他的后脑勺，把手上的雪直接压在了叶答风的脸上，惹得人哇哇叫了起来。
“都老大叔了，还欺负小孩？”白珏拍了拍手，气定神闲。
叶答风被摁了一脸雪不恼，一听白珏的话就啧了一声：“我才二十八，怎么到你嘴里就老大叔了？你老牛吃嫩草我说你了？”
方少宸轻咳一声，赶紧过来把叶答风搂怀里，捂着他的嘴：“阿珏你别跟这个泼猴计较啊，他腰疼，再折腾要废了。”
原本平滑的雪地，被几个巨婴玩得乱七八糟的，等到进屋，苏砚和叶答风的衣服都湿了，付雨正跟着叶母忙上忙下布置着家里，一见到惊了：“都多大啦，还玩成这样，赶紧上去换衣服，免得感冒。”
叶稚颜乐呵道：“愿意玩就玩嘛，他们常年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就没有时间忙，就趁着过年这几天玩了。”
刚刚在外面，白珏和叶答风斗嘴的时候，白珏并没有去否认叶答风的话，虽说对比在白珏那里得到的福利，这些口头上的东西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可苏砚还是会因为这些潜意识而开心。
所以被长辈说了他也是一脸笑眯眯的。
四个加起来有一百岁的人，被长辈们赶去换衣服。
到了楼梯口，长辈们的视线盲区，叶答风耍赖不愿意走了，一个劲儿的喊着腰疼，要方少宸背上楼。
苏砚和白珏就并肩看着叶答风耍赖皮，方少宸蹲下身，把叶答风稳稳背了起来。
“哇，我哥的体力真好。”苏砚由衷夸道。
叶答风并不像他这种小骨架，营养跟不上只长到了一米七八，叶答风是那种撩起衣服来会有腹肌的一米八五的男人。
虽然瘦，但体重摆在那，方少宸却稳得很。
苏砚想起一句矫情的话来。
【他背上是他的全世界，所以不得不小心。】
白珏推了推苏砚：“赶紧上去换衣服。”
“哦。”
苏砚慢悠悠跟在方少宸身后，想着什么时候他也能挂在白珏身上。
除夕除旧，虽说他们家不缺钱也不缺人，但家里头热闹了，付雨和叶母表示，这些还是要自己来做才有意义。
自白珏妈妈过世，作为闺蜜，叶母和付雨每年过年过节都会来陪陪白景策和叶稚颜，比白家的那些旁支叔伯都要勤快。
除夕一家子和乐融融，电视上的春节联欢也吵吵闹闹，年味十足。
生前红了以后，苏砚过年倒是不寂寞了，会被邀请去各种春节联欢晚会，今年这个年是他第一次和“家人”过年，有点手足无措，也有点被幸福熏红了眼睛。
苏砚埋头吃着，眼尾带着一抹红，偶尔被长辈说到就抬头笑一笑。
大家不约而同的认为苏砚眼底的那点水光，是以前被拐走后，在养父母家里过得不好，这会儿过得好了难受哭的。
付雨拍了拍他的脊背，夹了一筷子菜，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妈。”苏砚笑得露出白牙，乖得让人心疼。
吃完了饭，叶答风终于没有力气折腾了，拉着方少宸在沙发上躺尸，跟着长辈们看春晚的小品。
苏砚对春晚不感兴趣，他自己走到一楼露台，昂头看着天，刚下过雪，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偶尔能听到天空的另一边出现烟花炸开的响声。
白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出来，捏着一把仙女棒：“我们这里位于郊区，虽然地方大，但是放烟花太危险了，这是我让李叔去帮忙买回来的，要玩吗？”
苏砚抬头看看白珏，又看看他手里的仙女棒，接了过来，白珏帮忙点上，棒子末梢闪出光点，形成一个漂亮的火花，苏砚捏着两根晃了起来，火烧仙女棒发出呲呲的声响。
“谢谢白先生~”苏砚抬头道谢，却发现白珏举着手机在拍他。
他曾经是个艺人，自然知道什么角度最上镜，立马摆起了姿势。
一把仙女棒很快就烧光了，而白珏的手机里多出了很多很多苏砚的照片。
两个人凑头看着照片拍得如何，镜头里，苏砚笑靥如花，墨色的背景被火光点亮，眼睛里映出烟花的光点，似海面上的灯塔。
白珏终于明白今天方少宸拍叶答风的心情，看着自己亲手拍下来的照片，成就感挺足的。
照片划过最后一张，苏砚以为还有，接着划，看着乍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生前的照片，随后就是屏幕一黑，是白珏摁了锁屏键。
苏砚愣着，好像脑子卡壳了，毫无预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生前的照片会出现在白珏的手机里。
是觉得好看而存的网图？还是误存下来的东西？
苏砚抬眼看向白珏的脸，对方直视着前方，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
“那是……苏砚吗？”苏砚小声问道。
寒风拂过，带走了苏砚的话音，白珏似没听到般，揉了揉苏砚的头：“很冷，进去吧。”
说完，白珏就率先走了进去，独留苏砚在外面。
苏砚在帮白珏想各种理由，为什么白珏手机里会有他照片的理由，却找不出一个。
如果误存的，白珏不可能反应这么奇怪。
如果是觉得网图好看，那更不可能，白珏连手机的桌面都是初始界面。
苏砚心情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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