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第九天
皎皎的明月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丝丝缕缕的柔光，地上或明亮或昏黄的灯光与天空的明月交相辉映着，共同驱散人间的黑暗。
赵沁和姬安面对面坐着在阳台的摇椅上，一个在这头玩手机，一个在那头发呆。
距离上次遇见那只奇怪的小妖已经过去快七天了，姬安几乎每天都去公园后面蹲点，但是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他。
反倒是她，因为总是往公园后面跑，每次都被赵沁抓个正着，以至于今天赵沁都不肯带自己去公园了。
姬安郁闷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托腮作出一副忧郁的样子望着窗外。
“安安，你快来，我在手机上看到你了，你被人拍了。”
赵沁刷着手机，忽然发出惊喜的声音：“这是那天三三带你回家那天的时候被人偷拍的吧？”
“我看看？”
姬安疑惑地恩了一声，站起来往赵沁那边探身看去。
果然是那天在公交车上和那个人类对峙的场景，但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没有注意到？
赵沁低头看着手机，情绪也随着视频里众人心绪的变化而变化，一会儿眉毛紧皱，一会儿舒心笑开。
“安安那天在车子上没被她吓到吧，没想到都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有这么刁蛮的人。”
“没有。”
姬安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她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普通人类给吓到。
“那就好，”赵沁捏了捏姬安的小脸，然后点开视频的评论区，顿时柳眉倒竖，一副气恼的模样：“这些网上的人怎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说明是那个老太太的错。”
姬安闻言随意的瞟了一眼评论区，然后便收回了目光：“前排不都是指责那个老太太的吗？只有少数一些人而已，很正常的，阿姨不必气恼。”
“哎呦！”
赵沁顿时心疼地抱住了姬安：“我们安安怎么这么懂事。”
在赵沁看来，姬安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一定是小时候经历了很多事情，不然她这么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姬安不明白赵沁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心疼，她只是指出了一个很正常的现象罢了。
她从诞生之初就明白，不论是人类还是精怪都有善恶之分。
只不过对于人类而言，善是好的，恶是坏的，人类喜欢善讨厌恶。
但是对于妖怪而言，善与恶只是一个形容罢了，他们既不讨厌恶，也不喜欢善。他们唯一追求的只有强大，只有生存才是唯一的真理。
因此当初有些人总是抱着崇高的宏愿想着教化这些精怪，不能说被教化的精怪多，只能说是寥寥无几。
这两天她来到人间，也翻了人间不少的典籍，发现数的出名字，自愿接受人类教化的妖怪两只手都不到。其中最出名，被教化得最成功的莫过于那只石猴了。
饶是如此，当时他也被不少人类所警惕着。
当初她刚下山就被带到人类异物管理局，那些人未尝没有打着想要教化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儿，她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次下山她并没有想要扰乱人间秩序的意图，只不过是想要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那些人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是要干什么，她再不吃东西她怕是要成为妖界第一只被饿死的混沌。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再把当年那个封印自己的神仙给打一顿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混沌一族的脑袋普遍不聪明，她已经算是最聪明的一个了，不然也不能活到现在。
现在妖界但凡提起因为混沌一族的脑子而干出的事情，就忍不住替他们捏一把辛酸泪。
她爹当年蠢到自己给自己开了七窍而死；她哥更是因为进食太快了，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吃了，本来以混沌一族的自愈能力这并不算什么致命伤，谁知道他竟然给撑死了；她的其他同族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是被人类卖了还在数钱的。
本来混沌一族就妖丁稀少，再加上混沌一族各种作死的操作，她现在细细感应竟然发现，现如今整个妖界近就只剩下她这一只混沌了，真是令人无语哽咽。
姬安越想就越觉得心酸，于是便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
公园的尽头，那只奇怪的妖怪又来到了那根路灯下。
只见他抬头呆呆地望着昏暗的路灯，像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只巴掌大的像蝉一样的虫子飞到了路灯上。
它的翅膀在路灯下反射着诡异的蓝光，两只长长的螯足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来了。”
男人听到声音才意识到他等待的人过来了，比常人要大上一圈的黑色瞳孔仔细盯着竟生出一种非人感。
但这不是最让人感到惊讶的，倘若这处真有人在，怕是顿时晕倒了过去。
只见那大虫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像极了女声，沙哑中透着疲惫。
“是的，我来了。”
男人哦了一声，忽然诡异一笑，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去：“你准备要帮我了吗？”
大虫叹了一口气，倦累地道：“你真要如此吗？要知道一旦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最近异物管理局可抓的紧。”
“我可不想一直当他的奴隶。”
“人类的寿命很短的，你再熬一熬就过去了。”
大虫忽然幻作人形，褚色的头发披散在腰间。
她面容很是普通，是那种一下融入人群中就认不出来的长相，嘴角深深的法令纹，令她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容貌仿佛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一般苍老。
“何必现在就和他鱼死网破呢，更别说你还跟他签订了契约，”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面容满是不忍的劝阻道：“孔方，我们多年好友一场，我不想看你走上绝路。”
“快十年了，再不反抗，那才是走上绝路。”
那叫做孔方的男人呵了一声：“作为一只妖怪，我绝不让自己沦落到成为人类奴隶的地步。”
女人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如此呢。”
“我记得你的孩子几乎都被他害死了吧，难道你就没有怨恨吗？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
女人顿时不言了。
孔方冷冷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心软，我也不逼你帮我了，但你可不要偷偷向他告密，你也不想你偷偷藏起来的那几个孩子再遭遇不测吧。”
“你——”
“放心，以我们多年的交情，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但你也知道一个走向绝路的妖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吧？”
“我……知道了。”
“那就好，可不要让我看错你啊。”
孔方好似兽类的眼睛冰冷地盯着她，十分轻柔地唤了一声。
“青蚨——”（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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